權衡利弊了一番後,喻重華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他将匕首貼身收好,才下床推開房門。
不出所料,院落裡一左一右兩個身影正形成對峙的姿态。
三七身上穿着暗衛的衣服,身體緊繃地盯着祁屠全,卻隐約能瞧見他那代表暗衛的暗色衣服中隐隐露出幾道肉色,好在沒有見紅,可見祁屠全還是有些分寸的。
祁屠全相比之下就要顯得安閑許多,手裡拎着一把長槍,長槍點地,他的身體就悠哉地半靠在長槍上,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輕視态度。
喻重華瞧着那長槍有些眼熟,像是自己裝修府邸時拿去裝飾練武台的,好看,就是聽說不太中用,喻重華不是專業玩這些的,隻覺得拿上手很重。
祁屠全還有空閑往喻重華這邊瞅,見他出來了,另一隻手伸出向他打招呼,“早啊重華!不多睡會兒?”
趁着他的分神,三七如同離弦之箭,身體在一瞬沖了出去,他手裡的長劍同時飛出,直直刺向祁屠全握長槍的左手,三七本人則是飛去了他的右側,同時伸手攻向祁屠全。
祁屠全的笑容一凜,長槍倏忽一下向後撤去,躲開了飛過來的長劍,而後槍杆一橫,朝着三七攻來的右手狠狠砸去。
三七眼神一凝,身子在空中強行扭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擊。
但祁屠全的動作并未停止,他腳步一錯,槍尖如靈蛇吐信般朝着三七的面門刺去。
三七雙掌在槍杆上一拍,借力向後倒飛出去。
祁屠全不依不饒,長槍在空中挽出幾個槍花,紅纓和銀槍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将三七的退路全部封住,最後穩穩地停在三七胸口。
勝負隻在一瞬間,祁屠全挑眉一笑,将長槍向身後一擲,落地發出沉悶響聲,祁屠全伸手拍了拍三七的肩頭,聲音沒有收斂,“還有得學呢,小子。”
嚣張又淩厲,很帥,非常直觀的、單純的帥。
一大早起來就欣賞了這樣一場精彩決鬥,祁屠全也算點到為止,三七沒有真受什麼傷。喻重華眉染笑意,卻對着徑自向自己走來的祁屠全躲了一下,半心半意地問他,“一大早就用我的長槍打了我的人,将軍好氣派。”
祁屠全笑一下,主動退讓一步,“怪我,下次先與你說。”
喻重華為他嘴裡的下次又挑了下眉,學着他的樣子笑,眉頭高高舉起,“将軍真是熟稔。”
祁屠全伸手推他,把他往門裡推,“多早呢,穿這麼點,小心着涼,回去穿好衣服再說話。”
喻重華瞪他一眼,才進去換衣服,在某人要自來熟到跟進去時,啪地把門甩上,險險擦過祁屠全的臉。
祁屠全擦了把臉,非常寬容地笑了下,然後将目光再次投向院落中一動不動的三七。
“小子。”他走到三七面前,身體低下,聲音也跟着壓低了,刻意不讓門内的人聽到,“你輸了。”
三七握緊的拳頭暴起青筋,身體瞬間緊繃,但已經超負荷了的身體終究還是沒讓他打出瞬間爆發的拳頭。
祁屠全一把截住三七的拳,苦口婆心,“你知道草原上的狼嗎?狼是極其聰明的動物,在沒有積蓄好力量時,它們可不會随意攻擊。”
他似有所指地在三七身上上下巡視,彈舌笑了一下,“你是個好殺手,也止步于此了。除非——”他的聲音裡帶着蠱惑,“走出這個京城,走出這個安樂窩,去好好看看外面的世道,去和萬人交手千人搏命,那時你才能戰勝我。”
說完,祁屠全自顧自站起身,好似完全不在意三七的回應,如同輕輕拂去一抹塵埃一樣拍了下下衣,轉身離去。
喻重華換好衣服,出來就又撞進了某人懷裡。
壯碩的胸肌讓喻重華沉默了一瞬,遲了半秒才後退一步,錯開身體。
“重華怎麼走路不看路啊?”
賊喊捉賊,喻重華嗔他一眼,拍了下他的手臂,祁屠全才讓開身,讓喻重華走了出來。
“将軍用過早膳了嗎?”
“等你一起。”
滿嘴抹蜜,倒是好聽。
院子裡已經沒了三七的身影,喻重華垂眸思考一瞬,就和祁屠全一起去用早膳。
今日是休沐日,不需要上早朝,喻重華一般都是上午出去轉轉,去看看風景放松心情,也是去親眼看看田裡的莊稼生長情況或者各個店鋪各類必需品的價格,下午回來後再繼續把各類事情處理了。
但是今天三七不見了,祁屠全倒是賴在這裡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
喻重華擡手将手掌貼上祁屠全的胸口,輕輕用力,對方就順着他的力氣退開了點身體,這才讓喻重華能起身。
祁屠全用手支着半個腦袋,“重華要去做什麼?”
喻重華涼涼地撇他一眼,“去街上。”
祁屠全立刻順杆往上爬,“正巧我未曾來過京城,有賴重華帶我熟悉一二。”
他說着,身體也愈發貼近喻重華,厚顔無恥的模樣教喻重華歎為觀止。
喻重華仰頭去躲,“将軍可尋将軍府人,陛下早早就安排好了一應人員。”
祁屠全故作驚訝,“将軍府?沒想到重華做得這樣周全,重華為我費心了。”
“府邸是陛下賞賜的。”
“但也是重華費心布置安排的。”
喻重華擡頭,對上他笑着的眼睛,有些失笑,很多人都能察覺他在實際掌權,但沒有人會真的點明,唯獨眼前這人,像是毫無顧忌,于是什麼都敢脫口而出。
但他還是故意繃了臉,強調,“是陛下命我為将軍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