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海棠花簌簌落在青玉案上,七妹醉夢紫半倚雕花梨木榻,看納蘭京執鎏金湯勺将雪耳羹緩緩舀起,細白瓷碗映着少年公子眉眼含笑,羹湯未入口,甜香已萦繞鼻尖,她望着那抹溫柔的眸光,恍惚間竟覺唇齒間漫開比羹湯更綿長的缱绻滋味。
紗帳輕垂的暖閣裡,七妹醉夢紫倚着紫錦軟墊,看納蘭京執起羊脂玉勺,将翡翠盅裡的蓮子羹輕輕舀起。羹湯順着勺沿緩緩流回碗中,蕩起細碎漣漪,她望着心上人溫柔的眉眼,隻覺這入口的香甜,遠不及此刻心底漫開的情意綿長。
暮春的西子湖畔,醉府後院的海棠樹正簌簌飄落胭脂般的花瓣。七妹醉夢紫斜倚在臨水軒的雕花梨木榻上,一襲煙霞紫軟緞襦裙逶迤垂地,袖口繡着銀絲勾勒的九尾狐紋,随着她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輕輕起伏。晨霧尚未散盡,湖面氤氲的水汽透過湘妃竹簾,将她鬓邊的紫水晶步搖暈染得朦胧剔透。
“當心燙着。”納蘭京的聲音裹挾着甜香飄來。這位豪門闊少今日換了月白色雲錦長衫,腰間羊脂玉墜子随着動作輕晃,手中鎏金湯勺正将翡翠盅裡的雪耳羹緩緩舀起。琥珀色的羹湯懸在勺沿,倒映着他濃眉下溫柔的眸光,“這雪耳配了江南新采的桂花蜜,說是最潤肺。”
醉夢紫垂眸望着瓷碗裡浮着的枸杞,忽然輕笑出聲。她擡手撥開垂落的鬓發,眼尾那顆朱砂痣随着笑意微微顫動:“堂堂納蘭公子,竟也學起婦人熬羹湯的手藝?”話雖調侃,指尖卻不自覺地絞緊了裙角——自昨夜淋雨受了涼,今早醒來便見窗台上多了這盅還冒着熱氣的羹湯。
“若能換姑娘幾聲笑語,學來又何妨?”納蘭京将瓷碗遞到她手邊,白玉般的手指還殘留着木勺的餘溫。他見醉夢紫隻盯着羹湯不動,索性執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張嘴——”
湖面突然掠過一群白鹭,驚起的漣漪撞碎了窗棂在水面的倒影。醉夢紫耳尖發燙,餘光瞥見廊下偷瞧的丫鬟,終究還是輕啟貝齒。溫熱的羹湯滑入喉間,桂花的清甜混着雪耳的軟糯,卻不及少年指尖擦過她唇角時,那抹轉瞬即逝的溫度令人心顫。
“可還合口味?”納蘭京用帕子替她拭去嘴角殘羹,眼底笑意漫得要溢出來。醉夢紫别開臉望向窗外,卻見飄落的海棠花瓣正巧墜入湖心,漾開的水紋像極了此刻自己亂作一團的心跳。
紗帳在穿堂風裡輕顫,将暖閣染成朦胧的紫霧。七妹醉夢紫蜷在鋪着紫貂絨毯的貴妃榻上,月白中衣外披着件半透明的丁香紫绡紗,繡着銀絲九尾狐的袖口松松挽到手肘,露出一截凝脂般的小臂。她望着紫檀木桌上翡翠盅裡浮沉的蓮子,忽然想起前日在市集中,納蘭京指着糖畫攤說“這銀絲繞的狐狸倒像你”時,眼中藏不住的笑意。
“在想什麼?”納蘭京掀簾而入,月白長衫沾着湖畔的水汽,手中羊脂玉勺撞在翡翠盅上發出清響。他将羹湯擱在幾案,指尖拂過她鬓邊碎發,“臉都要埋進碗裡了。”
醉夢紫輕哼一聲偏過頭,發間紫水晶流蘇晃出細碎光影:“不過是等某人的手藝,别又像上次熬糊了藥,害得我喝了三日苦湯。”話雖刻薄,尾音卻不自覺帶上撒嬌的弧度。那日她貪涼多食了冰酪,腹痛難忍時,正是納蘭京守在小廚房笨拙地煎藥,被煙熏得眼淚汪汪卻不肯假手他人的模樣,讓她偷偷笑了許久。
納蘭京不惱,執起玉勺輕輕攪動羹湯,琥珀色的蜜漿裹着雪白蓮子緩緩流轉:“這次特意請了府裡的廚娘指點。”他舀起一勺吹涼,遞到她唇邊,“張嘴——若再嫌苦,我這有備好的桂花糖。”
醉夢紫垂眸望着羹湯裡晃動的倒影,少年眉目如畫,眼中盛滿能溺斃人的溫柔。她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狐族動情時,尾巴會不自覺顯露。指尖掐了掐掌心,确認身後并無毛茸茸的觸感,才放心含住羹湯。蓮子的軟糯混着桂花蜜的清甜在舌尖化開,納蘭京卻突然用指腹擦過她唇角:“小饞貓。”
暖閣外傳來丫鬟們的嬉鬧聲,隐約夾雜着二姐醉夢甜的笑聲。醉夢紫耳尖發燙,别開臉時,卻見窗外海棠花枝探進窗棂,粉白花瓣落在納蘭京肩頭,倒像是特意綴上的雪。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卻被他反手握住,掌心的溫度透過薄紗灼得人心慌:“下次換我病了,可要姑娘親手喂藥。”
“美得你。”醉夢紫掙紮着要抽回手,卻被握得更緊。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映在紗帳上,像幅暈染開的水墨畫卷。
紗帳垂落的暖閣内,紫銅香爐飄出龍涎香的薄霧,将梁間懸挂的水晶珠簾暈染得如夢似幻。七妹醉夢紫半倚在嵌着紫晶的雲紋軟墊上,藕荷色紗裙繡着銀線勾勒的九尾狐尾,随着她蜷起的雙腿微微起伏。窗棂外忽有清風掠過,帶着西子湖的水汽撲進閣中,驚得她鬓邊的紫蝶發钗輕輕顫動。
“張嘴。”納蘭京屈指彈了彈她泛紅的耳尖,月白長衫袖口金線繡的纏枝蓮紋掃過她膝頭。他執起羊脂玉勺,将翡翠盅裡瑩潤的蓮子羹緩緩舀起,琥珀色的蜜漿順着勺沿凝成珠串,倒映着他眉間那抹溫柔得近乎溺寵的笑意,“剛出鍋的,燙得很。”
醉夢紫咬着下唇睨他,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裙擺上的狐紋:“前日是誰說要露一手,結果把糖霜撒成了小山?”話雖尖刻,卻乖乖仰頭張嘴,任由溫熱的羹湯滑入喉間。蓮子軟糯清甜,蜜香在舌尖散開時,她餘光瞥見納蘭京袖口沾着的幾點褐色——分明是熬羹時濺上的糖漬。
“原來姑娘記得這樣清楚。”納蘭京忽然傾身靠近,白玉般的面容近在咫尺。醉夢紫慌亂後仰,卻撞進身後軟墊,發間珠钗叮咚作響。他用帕子輕輕拭去她唇角的羹漬,指腹擦過肌膚時帶起一陣酥麻,“那日某人偷嘗糖霜,被我抓個正着,倒像是小狐狸偷喝桂花釀。”
窗外忽然傳來清脆的鈴铛聲,是八妹醉夢熙挎着長劍經過。她張揚的笑聲穿透紗帳:“七姐!又在和納蘭公子膩歪——”話音未落,便被一聲嬌嗔打斷。醉夢紫耳尖通紅,正要出聲反駁,卻見納蘭京再度舀起一勺羹湯,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再不吃,可要涼了。”
她賭氣般咬住玉勺,卻被納蘭京突然湊近的呼吸驚得一顫。暖閣内龍涎香混着他衣襟上的雪松香,将兩人圍裹在狹小的方寸之間。遠處傳來母親喚姐妹們用膳的聲音,醉夢紫望着眼前少年眉眼間化不開的溫柔,突然覺得,這滿室的香甜,都不及此刻心底翻湧的悸動綿長。
暖閣内,鲛绡紗帳在鎏金獸首香爐騰起的薄霧中若隐若現,将梁間懸着的紫藤花串燈籠暈染成朦胧的紫影。七妹醉夢紫蜷在鋪着孔雀藍雲錦的軟榻上,煙霞紫廣袖襦裙層層疊疊堆在身側,腰間銀線繡的九尾狐尾随着她晃動的足尖輕輕起伏,裙裾上綴着的紫水晶在光影裡流轉細碎的光華。
“再這樣望着我,羹湯可要涼透了。”納蘭京指尖叩響翡翠盅邊沿,清越的聲響驚得醉夢紫一顫。他今日換了件天水碧長衫,腰間白玉螭龍佩與羊脂玉勺相撞,發出溫潤的輕響。見她睫毛忽閃着别開眼,他唇角勾起笑意,執勺将羹湯舀至她唇邊,“張嘴——方才你三姐送了新摘的枇杷,說配着蓮子羹吃最妙。”
醉夢紫盯着他袖口金線繡的纏枝蓮紋,忽然想起昨日在繡坊,納蘭京笨拙地要學繡狐狸,最後把錦緞戳得千瘡百孔的模樣。“明明連針都拿不穩,還敢說會做羹湯。”她故意挑眉,卻還是順從地含住玉勺,溫熱的羹湯裹着桂花蜜滑入喉間,蓮子的清香在舌尖散開時,她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納蘭京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發簪,紫水晶流蘇掃過他手腕,驚起一片細密的癢意。“上次繡壞的料子,我已讓繡娘改成了香囊。”他壓低聲音,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尖,“等端午系在姑娘腰間,倒比這玉墜子更襯人。”
窗外驟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伴着八妹醉夢熙的笑罵:“南宮家的書呆子!别用之乎者也的道理攔我練劍!”緊接着是六姐醉夢蘭軟軟的勸阻聲。醉夢紫被這突如其來的喧鬧驚得瑟縮,卻被納蘭京順勢攬進懷中。他衣襟上雪松香混着羹湯的甜膩,将她裹在密不透風的溫柔裡。
“莫怕。”他的下巴輕輕蹭過她發頂,羊脂玉勺再度舀起羹湯,在燭光下泛着溫潤的光澤,“等會讓廚房做你最愛的藕粉桂花糖糕,可好?”醉夢紫埋在他懷中,望着晃動的羹湯裡交疊的倒影,忽覺這暖閣内流轉的歲月,竟比任何仙釀都要醉人。
暮色透過湘妃竹簾漫進暖閣,将鎏金獸首香爐騰起的青煙染成蜜色。七妹醉夢紫歪在紫錦軟墊上,藕荷色紗衣半褪肩頭,露出繡着銀狐暗紋的月白中衣,發間紫水晶步搖随着晃動輕叩檀木枕,叮咚聲響混着窗外漸起的蟬鳴。
“又在偷閑。”納蘭京的聲音裹着蓮子羹的甜香從身後傳來。他今日換了藏青織金襕衫,腰間新換的紫檀木佩墜着九尾狐形狀的銀鈴,随着步伐輕響。羊脂玉勺在翡翠盅裡攪動時,琥珀色的蜜漿順着瓷壁滑下,倒映出他垂眸淺笑的模樣,“方才去書房,見令尊正批改課業,倒是比你勤勉。”
醉夢紫輕哼一聲,轉身用絲帕蒙住眼:“要你管?前日是誰在詩會裝病,隻為逃那勞什子的應酬。”話雖硬氣,卻悄悄掀開絲帕一角偷看。見納蘭京将羹湯舀起又放下,反複試溫的模樣,耳尖不由得發燙——他這般細心,倒比那軟糯的蓮子更教人心裡發酥。
“若能換得與姑娘獨處,裝病又何妨?”納蘭京忽然傾身,指尖挑起她滑落的發絲别到耳後。醉夢紫猝不及防撞進他含笑的眼底,琉璃般的眸子裡映着自己绯紅的臉,像是盛着西子湖晚霞。玉勺抵住她唇瓣時,他忽然輕笑:“小心燙。”
溫熱的羹湯滑入喉間,醉夢紫卻被他突然靠近的氣息驚得一顫。納蘭京用帕子擦去她唇角的蜜漬,動作輕柔得仿佛擦拭稀世珍寶。窗外忽然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伴着九妹醉夢泠的驚呼:“二姐的炖雞被虎妞偷吃啦!”緊接着是衆人的笑鬧聲。
醉夢紫正要起身查看,卻被納蘭京按住手腕。他将剩下的羹湯一飲而盡,玉勺撞在瓷盅上發出清越聲響:“有我在。”暖閣外的喧鬧與屋内的靜谧形成奇妙的結界,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混着龍涎香與羹湯的甜,将她溺在這方寸溫柔裡。
暮色漸濃,暖閣的琉璃窗棂将最後一縷霞光篩成細碎金箔,灑在七妹醉夢紫蓬松的鬓發上。她歪着頭枕在紫錦軟墊邊緣,藕荷色紗衣滑落至肩頭,露出半截凝脂般的玉臂,繡着銀絲狐紋的袖口垂落,随着呼吸輕輕起伏。廊下的銅鈴突然叮咚作響,驚得她睫毛輕顫,卻見納蘭京端着翡翠盅跨過門檻,藏青織金襕衫的下擺掃過門檻,腰間九尾狐銀鈴發出細碎清音。
“怎麼又歪着?仔細落枕。”納蘭京将羹湯擱在紫檀木幾上,伸手要扶她起身。醉夢紫卻狡黠地眨眨眼,故意往軟墊深處縮了縮,煙霞紫裙擺如流雲般鋪散開來:“要你管?方才三姐還誇我這姿勢像幅畫呢。”話雖如此,餘光卻偷偷打量他今日束發的墨玉冠——新發冠上嵌着的紫水晶,倒與自己的發飾是同色。
納蘭京不惱,執起羊脂玉勺輕輕攪動羹湯。琥珀色的蜜漿裹着雪白蓮子在盅中打着旋兒,倒映出他眼底流轉的笑意:“畫裡的美人可不會把自己蜷成團子。”他舀起一勺羹湯,在唇邊輕輕吹了吹,忽然湊近她耳畔低語:“倒是像偷藏桂花釀的小狐狸。”
醉夢紫耳尖瞬間漲紅,伸手去搶玉勺,卻被納蘭京輕巧避開。溫熱的羹湯抵住她唇瓣時,她聞到他衣襟上混着龍涎香的雪松香,不由得想起昨夜雨中,他也是這般将披風裹住自己,身上的氣息比此刻更濃烈幾分。“張嘴。”納蘭京的聲音帶着不容抗拒的溫柔,“若涼了,可要重新去熬。”
羹湯入口的瞬間,窗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二姐!你的雞湯又被虎妞打翻啦!”九妹醉夢泠的驚呼混着八妹醉夢熙的大笑聲遠遠傳來。醉夢紫本能地要起身查看,卻被納蘭京按住肩頭。他另一隻手穩穩托着她後腦,将剩下的羹湯喂進她口中:“有我在。”
甜香在舌尖化開的刹那,七妹醉夢紫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眉眼。燭火将納蘭京的睫毛染成金色,鼻梁投下的陰影恰好落在她唇畔。暖閣外的喧鬧與屋内的靜谧形成奇妙的結界,她忽然覺得,比起這軟糯清甜的蓮子羹,更教人唇齒留芳的,是此刻被他妥帖護在懷中的溫柔。
暖閣外的暮色濃得化不開,檐角銅鈴在晚風中輕晃,将最後幾縷霞光搖碎成金粉,撒在七妹醉夢紫垂落的發間。她蜷在紫錦軟墊上,煙霞紫的披帛松松繞在臂彎,繡着銀絲九尾狐的裙擺鋪成一片流動的雲霞,偶有燭火躍動的光掠過,讓狐眼處的紫水晶綴珠泛起細碎的粼光。
“又在瞧什麼?”納蘭京的聲音自紗帳外傳來,月白長衫沾着湖畔的水汽,腰間羊脂玉墜子撞在翡翠盅上,發出溫潤的輕響。他走到榻前時,醉夢紫正用指尖戳着軟墊上的雲紋,耳尖卻悄悄泛紅——方才她分明在偷瞄他束發的墨玉冠,那冠上嵌着的紫水晶,與自己發間步搖竟是成對的料子。
“瞧你又把羹湯熬成了蜜漿。”醉夢紫别開臉,故意挑剔地望着翡翠盅裡濃稠的蓮子羹。琥珀色的蜜漿裹着雪白的蓮子,被羊脂玉勺舀起時拉出細長的絲,倒映着納蘭京彎起的眼角,“前日三姐才說,蓮子要配清粥才不膩。”
“可姑娘昨日還說想吃甜些的。”納蘭京在她身側坐下,紫檀木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他執起勺子舀起一勺羹湯,在唇邊反複試溫,玉白的手指映着燭火,連指甲蓋都透着健康的粉色,“方才去廚房,見虎妞蹲在竈台邊偷吃糖桂花,倒被二姐拿鍋鏟追出三條街。”
醉夢紫“噗嗤”笑出聲,發間紫水晶流蘇跟着晃動。她想起今早虎妞頂着一腦袋糖霜來向自己告狀的模樣,正想開口,卻被納蘭京用勺子輕輕碰了碰嘴唇:“張嘴。”溫熱的羹湯滑入喉間,蓮子的軟糯混着桂花蜜的清甜在舌尖化開,比平日裡廚娘做的更添了幾分暖意。
“比上次的雪耳羹如何?”納蘭京用帕子替她拭去唇角的羹漬,指尖擦過肌膚時帶着微涼的觸感。醉夢紫擡眼望進他含笑的眸子裡,燭火在他瞳孔裡跳躍,映出自己微醺的臉頰,忽然想起昨夜在花園裡,他也是這樣替自己擦掉沾在鼻尖的花粉。
窗外忽然傳來兵器交擊的脆響,伴随着八妹醉夢熙的吆喝:“覓風哥哥!看我這招‘狼嘯山林’!”緊接着是六姐醉夢蘭的驚呼:“當心别撞到海棠樹!”醉夢紫下意識想探頭去看,卻被納蘭京按住肩膀。他将空了的翡翠盅放在幾上,順勢握住她微涼的手:“由她們鬧去。”
掌心相貼的瞬間,七妹醉夢紫聞到他袖口隐約的雪松香。暖閣内的龍涎香混着羹湯的甜膩,将兩人圍在狹小的方寸之間。遠處傳來母親喚用膳的聲音,她望着納蘭京眉梢溫柔的笑意,忽然覺得,這唇齒間殘留的甜香,終究比不過此刻他手心裡傳來的、那綿長得化不開的暖意。
夜露漸重,暖閣外的西子湖籠上一層薄霧,遠處畫舫的燈籠在水汽裡暈成朦胧的光斑。七妹醉夢紫斜倚着紫漆雕花窗棂,藕荷色紗裙的廣袖垂落,露出腕間納蘭京送的銀狐镯,九尾狐尾綴着的紫晶随着她晃蕩的足尖輕輕碰撞,發出細碎清響。
“當心着涼。”納蘭京推門而入,玄色雲錦大氅下擺沾着零星的海棠花瓣,手中翡翠盅還冒着袅袅熱氣。他解下大氅披在她肩頭,金線繡的纏枝蓮紋拂過她發梢,“特意讓廚房添了安神的百合,今夜喝完早些歇着?”
醉夢紫指尖繞着大氅上的流蘇,故意挑眉:“堂堂納蘭公子,倒比我娘還啰嗦。”話雖如此,卻往大氅裡縮了縮,将自己裹進帶着雪松香的暖意中。她瞥見他袖口沾着的幾點褐色,忽然想起白日裡在廚房撞見他笨手笨腳剝蓮子的模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此刻卻為她洗手作羹湯。
羊脂玉勺舀起羹湯的瞬間,窗外傳來清脆的竹哨聲。“是八妹在喚覓風!”醉夢紫探身張望,發間紫水晶步搖險些滑落。納蘭京眼疾手快托住她後腦,溫熱的掌心貼着她後頸,“别急,仔細摔着。”兩人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羹湯的甜香混着他衣襟的氣息,讓她耳尖泛起紅暈。
“就會吓唬人。”醉夢紫别開臉,卻被他用勺子輕輕攔住。琥珀色的羹湯映着燭光,納蘭京眉眼含笑,“張嘴。百合若是苦了,我這有從西域帶回來的葡萄幹。”她咬着勺子偷瞄,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鼻梁高挺得近乎完美,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羹湯入口的刹那,遠處傳來九妹醉夢泠的笑聲:“二姐的桂花糕又烤焦啦!”緊接着是母親無奈的嗔怪。醉夢紫含着溫潤的蓮子輕笑,卻被納蘭京用帕子輕輕擦去唇角的羹漬。他的手指微涼,動作卻輕柔得仿佛觸碰稀世珍寶,“這般愛笑,小心嗆着。”
暖閣内的燭火突然明滅,紗帳被穿堂風掀起一角。七妹醉夢紫望着眼前溫柔的眉眼,忽然覺得這滿室的香甜,都不及納蘭京眼中倒映的自己,那般清晰,那般缱绻。
月光悄然爬上雕花窗棂,将暖閣内的紗帳染成朦胧的銀紫色。七妹醉夢紫換了件深紫色寝衣,靠在紫錦軟墊上,衣擺處繡着的九尾狐在燭光下若隐若現,發間隻随意插着一支紫水晶簪子,碎發慵懶地垂在臉頰兩側。
納蘭京端着重新溫過的蓮子羹走近,今日他換了件藏青色錦袍,腰間的白玉螭龍佩随着步伐輕輕晃動。“夜深了,喝完這盅就歇息吧。”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在靜谧的暖閣裡格外清晰。羊脂玉勺舀起羹湯時,燭光映在琥珀色的蜜漿上,泛起細碎的金光。
醉夢紫托着腮,狡黠地笑道:“怎麼,堂堂納蘭公子這是要管起我的作息了?”話雖帶着調侃,卻不自覺往他身邊挪了挪,身上的寝衣蹭過他的錦袍,發出細微的摩挲聲。她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心中微疼,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倒不如先管好你自己,莫要再為了尋什麼稀罕食材,熬得整夜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