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京笑着搖頭,将一勺溫好的羹湯遞到她唇邊:“隻要姑娘喜歡,再麻煩也是值得。”見她小口啜飲,他眼中滿是寵溺,“慢點,小心燙。”指尖不自覺地替她捋了捋垂落的發絲,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無數次。
忽然,窗外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響,伴随着小加加的驚呼:“虎妞!你又撞倒曬的草藥了!”緊接着是二寶的道歉聲和母親無奈的歎息。醉夢紫差點被羹湯嗆到,忙用帕子捂住嘴,眉眼間卻笑意盈盈:“瞧,家裡又熱鬧起來了。”
納蘭京放下手中的翡翠盅,伸手将她耳畔的碎發别到耳後,指尖在她發燙的耳垂上輕輕劃過:“再笑,羹湯可要灑出來了。”他的目光溫柔而專注,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刻進心底。暖閣外的喧鬧與屋内的甯靜形成鮮明對比,唯有彼此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纏綿而悠長。
醉夢紫望着他溫柔的眉眼,忽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平日裡巧言善辯的她,此刻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羹湯的香甜在唇齒間散開,可心底漫開的情意,卻遠比這滋味更加綿長,更加令人沉醉。
更漏聲在寂靜中滴答作響,暖閣外的月光不知何時漫過窗棂,将紗帳浸染成流動的紫琉璃。七妹醉夢紫半阖着眼睫,深紫色寝衣松松系着銀線繡的狐紋縧帶,發間簪子上的紫水晶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倒映出她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想什麼?”納蘭京的聲音驚破靜谧,他已換了件月白色家常長衫,衣角沾着方才在廚房忙碌時蹭到的桂花碎屑。手中翡翠盅裡的蓮子羹還浮着熱氣,羊脂玉勺攪動時,蜜漿裹着百合片泛起珍珠般的光澤。他屈指彈了彈她泛紅的耳尖,“莫不是在想明日如何捉弄八妹?”
醉夢紫輕哼一聲,翻身用軟墊捂住臉,狐紋裙擺滑落露出一截纖細的腳踝:“要你管!誰像某人,連熬羹湯都要偷師廚娘。”話雖刻薄,尾音卻被軟墊悶得發顫。她聽見衣料摩擦聲漸近,緊接着被納蘭京輕輕扯出軟墊,對上他眼底盈盈的笑意——燭火與月光在他眸中交織,像是盛着兩汪揉碎的星河。
“偷師自然是為了博姑娘歡心。”他執起玉勺舀起一勺羹湯,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方才六姐送來新焙的茉莉花茶,說配着蓮子羹最是解膩。”羹湯遞到唇邊時,醉夢紫突然咬住勺柄,擡眼望着他驟然睜大的眼睛,耳尖卻紅得滴血——她分明瞧見他脖頸處沾着的糖霜,想來是方才熬羹時偷吃了蜜餞。
窗外忽有夜風掠過,将廊下懸挂的風鈴撞得叮咚作響。八妹醉夢熙的聲音混着兵器破空聲傳來:“覓風!接我這招‘蒼狼撲月’!”緊接着是重物墜地的悶響和六姐醉夢蘭的驚呼。醉夢紫本能地要起身查看,卻被納蘭京攬進懷中,他的雪松香混着羹湯甜香撲面而來:“有他們在,出不了事。”
羊脂玉勺再度抵住她唇瓣時,七妹醉夢紫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眉眼。納蘭京睫毛上凝着細密的汗珠,想來是方才在廚房忙碌所緻,鼻梁高挺的輪廓在月光下投下溫柔的陰影。她忽然覺得喉頭發緊,不知是羹湯的暖意,還是懷中的溫度,讓心跳如擂鼓般震得胸腔發麻。
檐角銅鈴忽然叮咚亂響,一陣裹挾着荷香的夜風猛地掀開紗帳。七妹醉夢紫被驚得一顫,深紫色寝衣滑落半邊肩頭,露出頸間銀線繡的狐形暗紋。納蘭京眼疾手快扣住晃動的翡翠盅,羊脂玉勺險些脫手,濺出的羹湯在月光下拉出琥珀色的細絲。
“這風倒像八妹的脾氣。”納蘭京低笑着将大氅披在她身上,玄色錦緞掃過她發間時,帶落幾片白日裡沾着的海棠花瓣。他重新舀起一勺羹湯,忽然瞥見她鎖骨處沾着的羹漬,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别動。”
醉夢紫還未反應,溫熱的指腹已輕輕擦過肌膚。她渾身緊繃如弦,耳尖瞬間燒紅——自從化形以來,從未有人這般近地觸碰她的真身印記。“納蘭京!”她想推開他,卻被握住手腕,帶着雪松香的呼吸拂過耳畔:“再鬧,羹湯真要涼了。”
恰在此時,窗外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二姐的茉莉香片!”九妹醉夢泠的尖叫混着虎妞的嗚咽傳來,“二寶你賠!”緊接着是母親林秀琪無奈的歎息:“讓你爹瞧見又要念叨......”醉夢紫被這喧鬧勾得忍俊不禁,卻見納蘭京将玉勺抵在她唇邊,眼底盛滿笑意:“你家每日都比戲園子熱鬧。”
羹湯入口的刹那,她忽然咬住勺柄,紫水晶般的眸子直勾勾望着他:“那你後悔招惹這‘戲園子’了?”話音未落,納蘭京突然傾身,指尖挑起她一縷發絲纏繞在指間:“求之不得。”他的聲音低啞得如同浸了蜜的絲線,“明日我便讓府裡送來十窯瓷器,專供虎妞和二寶摔着玩。”
暖閣外的月光愈發皎潔,将兩人交疊的影子映在雕花窗棂上。醉夢紫望着他眉眼間化不開的溫柔,隻覺蓮子羹的香甜在舌尖炸開,卻比不過此刻心底泛起的、近乎滾燙的情意。她下意識往他懷中縮了縮,九尾狐的天性在此刻蘇醒——原來最甘美的滋味,是被心愛之人妥帖護在羽翼下的安心。
夜風卷着隔壁院落的歡鬧聲穿堂而過,将暖閣内的燭火吹得明明滅滅。七妹醉夢紫蜷在紫錦軟墊裡,大氅下的狐紋寝衣随着呼吸輕輕起伏,發間散落的海棠花瓣被燭火染成暖金色。納蘭京将涼透的羹湯端去溫爐,玄色錦袍下擺掠過滿地月光,腰間螭龍玉佩與翡翠盅相碰,發出清越聲響。
“明日讓廚房炖些梨湯?”他轉回時鬓角沾着爐灰,月白袖口卻細心地挽到手肘,“聽二姐說你總貪涼吃冰酪。”羊脂玉勺舀起重新溫熱的羹湯,琥珀色的蜜漿裹着百合在月光下流轉,倒映出他眉間藏不住的關切,“這般不愛惜身子,倒像隻偷喝露水的小狐狸。”
醉夢紫輕哼一聲,故意用腳尖勾住他垂落的衣擺:“納蘭公子何時改行當起大夫了?”話雖硬氣,卻主動湊過去咬住勺沿。蓮子的軟糯混着桂花蜜滑入喉間,她忽然瞥見他耳後新添的紅痕——分明是方才在廚房被蒸汽燙的。
“疼不疼?”指尖剛觸到那片泛紅,便被納蘭京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覆着薄繭,卻将她的手攏得溫熱:“不過是小傷。”說罷又舀起一勺羹湯,“倒是姑娘,再挑食當心尾巴都長不出來。”
窗外突然傳來兵器相交的铮鳴,八妹醉夢熙的嬌喝混着覓風的輕笑:“看招!”緊接着是重物墜地的悶響,驚得栖在海棠樹上的夜莺撲棱棱飛起。醉夢紫下意識要起身查看,卻被納蘭京圈在懷中,他的雪松香混着羹湯甜香将她裹住:“莫急,定是八妹又纏着覓風練劍。”
羊脂玉勺再度遞到唇邊時,七妹醉夢紫望着他眼尾細密的紋路——那是總為她操勞才有的痕迹。羹湯的暖意漫過心口,她忽然覺得,比起這唇齒留香的甜羹,更讓她眷戀的是眼前人望向自己時,仿佛盛着整個江南春水的溫柔眸光。
更鼓敲過三響,暖閣外的西子湖沉入更深的靜谧,唯有遠處畫舫零星的燈火在薄霧中明明滅滅。七妹醉夢紫将大氅又緊了緊,深紫色寝衣下擺的九尾狐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發間紫水晶簪子在燭火下泛着幽幽光暈。她望着正在重新溫羹的納蘭京,見他月白長衫的下擺掃過青磚地,藏在袖中的手卻悄悄揉着後腰——定是方才在廚房久站累着了。
“歇會兒吧。”醉夢紫突然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暖閣裡格外清晰,“總這麼慣着我,當心日後我越發刁鑽。”她故意闆起臉,可耳尖卻随着話音泛起紅暈。
納蘭京轉過身,唇角噙着溫柔的笑意,眼底映着跳動的燭火:“若能換姑娘刁鑽些,便是将江南的糖霜都熬盡又如何?”他執起重新溫熱的翡翠盅,羊脂玉勺攪動時,羹湯表面浮起的蜜泡破裂,散出沁人的甜香,“嘗嘗看,這次添了你最愛的玫瑰醬。”
醉夢紫正要伸手去接,忽聽得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緊接着,八妹醉夢熙壓低的聲音混着兵器碰撞聲傳來:“噓!别吵到七姐!我們去湖邊練劍......”話未說完,便被覓風無奈的輕笑打斷。醉夢紫又好氣又好笑,正要起身教訓妹妹,卻被納蘭京輕輕按住肩頭。
“由她們去吧。”他的掌心帶着爐火的餘溫,透過單薄的寝衣傳來,“難得見八姑娘這般有興緻。”說着舀起一勺羹湯,在唇邊仔細吹涼,“張嘴——當心燙。”
羹湯入口的瞬間,玫瑰的馥郁與蓮子的清甜在舌尖散開。醉夢紫望着納蘭京專注的眉眼,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揚。暖閣内龍涎香混着羹湯的甜膩,将兩人圍在狹小的方寸之間。她忽然想起白日裡在市集,納蘭京笨拙地跟在廚娘身後學熬羹湯的模樣,堂堂豪門闊少,竟為了她洗手作羹湯,這般情意,又豈是這碗蓮子羹的香甜能比?
“在想什麼?”納蘭京用帕子輕輕擦去她唇角的羹漬,指尖擦過肌膚時帶起一陣酥麻,“莫不是在盤算着明日如何捉弄八姑娘?”
醉夢紫眨了眨眼,狡黠地笑道:“不告訴你。”可心底卻泛起陣陣暖意,比這羹湯的香甜更甚,比江南的春水更柔。她靠在納蘭京肩頭,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隻願時光就停在這一刻,永遠不要流走。
更漏滴答聲裡,暖閣外的夜霧不知何時漫過雕花窗棂,将月光暈染成朦胧的紫紗。七妹醉夢紫歪在紫錦軟墊上,半阖的眼眸映着燭火明滅,煙霞紫的寝衣松松垮在肩頭,露出頸間若隐若現的狐形胎記。納蘭京垂眸攪動翡翠盅裡的蓮子羹,藏青織金襕衫袖口滑落,腕間纏着的淺紫色絲縧——正是前日她遺落的披帛邊角所制。
“又在偷睡。”他的聲音裹着羹湯甜香落下,羊脂玉勺輕碰她嫣紅的唇瓣,“方才撞見六姐在教虎妞認字,二寶舉着戒尺比畫得倒像個小先生。”琥珀色的羹湯懸在勺沿,倒映着他眼底流轉的笑意,“再不起,羹裡的玫瑰花瓣可要沉底了。”
醉夢紫哼唧着咬住勺柄,犬齒輕輕磕在溫潤的玉料上:“誰讓某人把暖閣熏得這般困人。”她餘光瞥見他耳後未愈的燙傷,指尖不自覺蜷緊錦被——昨日他執意要守着火候,連廚娘勸誡都充耳不聞。正欲開口,窗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夾雜着九妹醉夢泠的驚呼:“二姐的桂花蜜!虎妞你尾巴掃到架子啦!”
“這次怕是要鬧到父親書房。”納蘭京輕笑出聲,卻将她往懷中帶了帶,大氅裹住兩人時帶起雪松香。他舀起新一勺羹湯,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張嘴——若被吵得吃不下,明日可要加倍補上。”
羹湯入口的刹那,醉夢紫忽然咬住他的指尖。羊脂玉般的觸感混着蜜香,她擡眼望着他驟然睜大的墨眸,狐族特有的狡黠漫上眼底:“納蘭公子的手,比羹湯還甜。”話落卻見他耳尖迅速泛紅,喉結滾動着抽回手,轉而用帕子替她擦去唇角殘漬,動作卻比往常重了幾分。
暖閣外的喧鬧愈演愈烈,母親林秀琪的嗔怪、虎妞的嗚咽與二寶的辯解混作一團。醉夢紫窩在他懷中,聽着此起彼伏的聲響,忽然覺得這滿室的香甜,都不及納蘭京掌心傳來的溫度綿長。她悄悄将尾巴(雖未顯形,卻仿佛有靈)蜷向他垂落的衣擺,暗想着明日定要去尋最珍稀的蜜餞,好好“犒勞”這位甘願為她洗手作羹湯的公子。
夜霧愈濃,窗外的海棠樹在月色中暈成一團紫影,偶爾有晚風吹過,将零星花瓣卷到暖閣的紗帳上。七妹醉夢紫裹着納蘭京的大氅,整個人縮在軟墊裡,隻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深紫色寝衣的領口處,繡着的九尾狐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
納蘭京重新溫好蓮子羹,發間束冠的墨玉在燭光下泛着溫潤的光,藏青長衫上還沾着些許廚房的煙火氣。他執起羊脂玉勺,忽然湊近,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這下不困了?”醉夢紫的臉“騰”地紅透,伸手要推他,卻被他順勢握住手腕,“别動,羹要灑了。”
琥珀色的羹湯遞到唇邊時,醉夢紫突然狡黠一笑:“喂我。”她眨着眼睛,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微微顫動。納蘭京愣了一瞬,随即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舀起一勺吹涼,才小心翼翼地喂進她口中。“甜嗎?”他輕聲問,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醉夢紫含着羹湯,故意含糊不清地說:“不如某人的話甜。”她望着納蘭京耳尖泛起的紅暈,心裡泛起一陣柔軟。正鬧着,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着八妹醉夢熙的大喊:“七姐!快來看!二姐的新裙子被虎妞當披風扯壞啦!”
納蘭京無奈地歎了口氣,正要起身查看,卻被醉夢紫拽住衣角:“别去,讓她們鬧。”她拉着他重新坐下,“難得有清閑時候。”說着,伸手取下他發間的墨玉冠,一頭青絲如瀑般垂下,在燭光下泛着烏木的光澤。
暖閣外的喧鬧聲漸漸遠去,七妹醉夢紫靠在納蘭京肩頭,聽着他沉穩的心跳聲。翡翠盅裡的蓮子羹還冒着熱氣,羊脂玉勺斜斜地擱在碗邊。她望着心上人溫柔的眉眼,忽然覺得,這平凡瑣碎的日子,竟比任何傳說中的仙緣都要珍貴。那些打鬧聲、歡笑聲,還有眼前人親手舀起的羹湯,都成了她心底最甜的滋味,唇齒留芳,歲月留香。
更漏聲愈發清晰,暖閣外的夜露凝在海棠葉尖,墜落成珠,順着窗棂蜿蜒而下,在月光裡劃出銀亮的痕迹。七妹醉夢紫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大氅上暗紋,玄色錦緞上細密的纏枝蓮紋,竟與納蘭京今日腰間玉佩的刻痕如出一轍。她擡眼望去,見他正垂眸攪動羹湯,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藏青長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在看什麼?”納蘭京忽然擡眼,羊脂玉勺磕在翡翠盅邊沿,發出清越聲響。他舀起一勺羹湯,卻不遞上前,反而晃了晃,琥珀色的蜜漿裹着蓮子在月光下流轉,“再盯着,羹可就被你瞧涼了。”
醉夢紫輕哼一聲,故意闆起臉:“不過是看堂堂納蘭公子,熬個羹湯都能走神。”話雖如此,卻不自覺往他身邊挪了挪,發間紫水晶簪子掃過他手背,驚起一片細碎的癢意。她瞥見他袖口沾着的玫瑰碎屑——定是方才為她添花瓣時留下的,心底某處突然變得柔軟。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嬉鬧,伴着兵器相撞的铮鳴。“覓風哥哥!這招我定能接住!”八妹醉夢熙的聲音混着風聲傳來。緊接着是重物墜地的悶響,還有六姐醉夢蘭的驚呼:“當心那株新栽的茉莉!”醉夢紫忍不住笑出聲,轉頭卻見納蘭京正專注地望着自己,眼中盛滿溫柔。
“笑起來比玫瑰還好看。”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啞得像是浸了蜜。不等她反應,已将羹湯遞到唇邊,“張嘴。這次放了雙倍的糖,甜得很。”羹湯入口的刹那,醉夢紫嘗到了不同于往日的滋味——除了蓮子與玫瑰的清香,竟還混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桂花香。
“加了新料?”她含着羹湯含糊問道。納蘭京輕輕擦去她唇角的殘漬,指尖在她肌膚上停留片刻,才笑道:“前日出遊,見你盯着桂樹看了許久。”他的目光落在她發間,那裡還别着一朵風幹的海棠,“便想着,把姑娘喜歡的都煮進羹裡。”
暖閣内的燭火突然搖曳,一陣夜風卷着紗帳撲進來,将兩人籠罩在朦胧的紫霧中。醉夢紫望着眼前溫柔的眉眼,隻覺蓮子羹的香甜在唇齒間散開,卻遠不及心底漫開的情意濃烈。她悄悄伸手,勾住他垂落的衣袖,狐族特有的尾尖在虛影中輕輕晃動——原來這人間至味,從來不是羹湯的甜,而是與心愛之人共度的每一寸時光。
夜風忽地轉急,将暖閣檐角的銅鈴搖得叮咚亂響,驚起栖息在海棠樹上的夜枭。七妹醉夢紫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深紫色寝衣下的肩膀輕顫,發間幾縷碎發垂落,拂過泛着紅暈的臉頰。納蘭京見狀,立刻将大氅又緊了緊,把她裹得嚴嚴實實,藏青長衫的下擺自然地蓋住她裸露的腳踝。
“仔細着涼。”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着不容置疑的關切。羊脂玉勺再次舀起蓮子羹,在燭光下,琥珀色的羹湯泛着誘人的光澤,“最後一勺了,喝完便歇息。”
醉夢紫卻不急于張嘴,而是狡黠地眨了眨眼,指尖繞着大氅上的流蘇,故意道:“納蘭公子這般殷勤,莫不是有求于我?”她擡眼望向他,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微微顫動,眼中滿是促狹。
納蘭京不禁啞然失笑,眼中愛意幾乎要溢出來。他屈指輕輕彈了彈她的鼻尖,笑道:“是是,求姑娘快些喝完,莫要讓我白費一番心思。”說話間,他又将羹湯往前遞了遞,“再不喝,真要涼了。”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爆笑,夾雜着二姐醉夢甜的嗔怪:“虎妞!你把二寶畫成小花貓了!”緊接着是小加加的驚呼:“哎呀,墨汁灑了!”還有母親林秀琪無奈又寵溺的聲音:“都當心些,别碰倒了書架......”
醉夢紫被這喧鬧逗得忍俊不禁,笑得直不起腰。納蘭京看着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唇角也止不住上揚,眼底盡是溫柔與縱容。待她笑夠了,才輕聲道:“瞧你,笑得羹湯都要灑出來了。”說着,用帕子輕輕擦去她眼角笑出的淚花。
醉夢紫望着他溫柔的眉眼,忽然安靜下來。暖閣内,龍涎香混着蓮子羹的香甜,燭光搖曳,将兩人的影子映在紗帳上。她忽然覺得,這滿室的煙火氣,這平凡又瑣碎的日常,竟比任何仙境都要美好。當納蘭京再次将羹湯送到她唇邊時,她不再打趣,而是乖乖張嘴,将那帶着濃濃情意的香甜,緩緩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