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簌簌落滿梅林時,七妹醉夢紫一襲紫雲绡衣倚在納蘭京身側,指尖撚着半融的雪團,忽而湊近新綻的梅蕊輕嗅。冷香裹着雪意漫入肺腑,她眼尾的狐族赤紋随笑意輕顫,轉身将沾着梅瓣的指尖點在戀人唇上,惹得納蘭京執起她的手,在雪色裡落下一吻。
風雪漫卷梅林之際,七妹醉夢紫绾着流雲髻,一襲紫绡紗衣繡着銀線狐紋,正踮腳輕嗅枝間紅梅。冷香裹挾着雪意沁入心扉,她耳尖的絨毛微微顫動,忽覺身後被暖意籠罩,納蘭京攏着白狐裘将她裹入懷中,修長手指拂落她發間落雪,眸中愛意比枝頭朱砂梅更灼人。
暮冬的宛城裹着一層薄霜,西子湖畔的梅林被雪色染成水墨。七妹醉夢紫赤足踩在廊下的羊毛氈上,紫雲绡衣垂落滿地星輝,繡着銀絲狐紋的廣袖間溢出幽幽紫霧。她望着雪中梅林,耳尖雪白的絨毛輕輕抖動,突然轉身扯住身後人的袖口:"納蘭哥哥,那株朱砂梅開得最好!"
納蘭京束着墨玉冠,月白狐裘上還凝着細碎雪粒。他垂眸看着懷中嬌嗔的少女,眼底泛起溫柔笑意,将手中新制的暖爐塞進她掌心:"當心凍着,這就帶你去。"醉夢紫鼻尖泛紅,卻将暖爐推回去,雪白的尾巴已經悄悄纏上他的手腕。
踏雪入林時,枝頭積雪簌簌而落。醉夢紫突然停在一株老梅樹下,踮腳去夠最高處的花苞。紫雲绡衣被風吹得翻飛,露出一截瑩白的腳踝。納蘭京低笑一聲,長臂攬住她的腰将人托起。冷香混着雪意撲面而來,醉夢紫指尖拂過嬌豔的花瓣,忽然轉身将沾着梅瓣的指尖點在戀人唇上:"你聞,是不是比醉仙居的梅花釀還香?"
納蘭京握住她微涼的手,在指節上落下一吻。醉夢紫耳尖發燙,眼尾赤紋随着羞意泛起漣漪。她突然狡黠地眨眨眼,雪白尾巴悄悄卷起地上的雪團:"那我請納蘭公子嘗嘗——"話未說完,冰涼的雪就塞進了納蘭京的衣領。
"好個小狐狸。"納蘭京笑着将人扣在梅樹旁,雪松與梅花的氣息交織在一起。醉夢紫望着他睫毛上的雪晶,突然安靜下來,掌心貼着他胸口感受溫熱的心跳。遠處醉府的燈火在雪幕中明明滅滅,恍惚間竟比天上星子還要溫柔。
朔風裹着碎玉般的雪粒斜掃梅林,将醉夢紫鬓邊垂落的銀絲流蘇吹得亂顫。她踮着繡滿紫蝶的軟緞雲頭履,流雲髻上的珍珠步搖随着動作輕晃,卻仍夠不到虬枝間那朵最豔的紅梅。紫雲绡衣被寒風吹得緊貼脊背,銀線繡就的狐紋在暮色裡泛着微光,雪粒落在耳尖的絨毛上,又簌簌滾落。
"當心着涼。"帶着雪松氣息的白狐裘突然将她整個人裹住,納蘭京的手掌隔着裘衣覆在她冰涼的肩頭。醉夢紫回頭時,正撞見他眉間凝結的雪水順着玉冠滑落,玄色錦袍上金線暗紋在雪幕中若隐若現。他指尖撫過她泛紅的耳垂,突然輕笑出聲:"小狐狸的耳朵都凍成梅花瓣了。"
醉夢紫嗔怪地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尾尖還沾着未化的雪:"明明是納蘭公子走得太慢,害得我等不及......"話音未落,又一陣狂風卷着雪粒撲來,她本能地往狐裘裡縮了縮,鼻尖卻撞上對方溫熱的胸膛。納蘭京的手指已輕輕挑起她散落的發絲,将沾着雪的碎發别到耳後,動作輕得像怕驚飛枝頭栖息的寒雀。
"明日讓府裡送來暖玉手爐。"納蘭京的聲音混着呼吸的熱氣落在她發頂,醉夢紫感覺心跳聲突然蓋過了呼嘯的風聲。她偷偷擡眼,正見對方垂眸望着自己,墨色瞳孔裡映着紅梅白雪,卻比任何珍寶都要明亮。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狐裘柔軟的毛領,她突然想起今早二姐說的"情動時狐族耳尖會發燙",慌忙将臉埋進對方懷裡,悶聲嘟囔:"手爐不如納蘭哥哥暖和。"
雪粒子打在梅林間的琉璃瓦上,叮叮咚咚似在伴奏。醉夢紫聽着頭頂傳來的低笑,尾巴悄悄纏上兩人交疊的手,在風雪裡貪婪汲取着獨屬于他的溫度。遠處醉府方向隐約飄來烤紅薯的甜香,混着梅香雪意,将這一刻的缱绻釀得愈發濃稠。
呼嘯的北風似要将梅枝壓彎,碎雪如同撒落的珍珠,在天地間翻湧。醉夢紫踮起的足尖微微發顫,流雲髻上的珊瑚珠钗被風吹得叮咚作響,紫雲绡衣下隐約可見銀線勾勒的狐尾紋路。她深深吸氣,紅梅冷香混着雪的清冽直入肺腑,耳尖雪白的絨毛随着呼吸輕輕翕動,尾尖也不自覺地在身後劃出慵懶的弧度。
“當心——”納蘭京的聲音裹着溫熱氣息落下時,醉夢紫隻覺天旋地轉。再睜眼,自己已被穩穩圈在白狐裘中,鼻尖擦過他胸前繡着暗紋的錦緞。她仰頭望去,正對上那雙盛着星光的眸子,納蘭京睫毛上凝着細小的冰晶,高挺的鼻梁被寒風吹得微紅,卻依舊掩不住眼底快要溢出來的關切。
“又調皮。”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她鼻尖,将落上的雪粒拂去,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觸碰易碎的琉璃。醉夢紫臉頰發燙,想起方才險些滑倒的狼狽模樣,耳尖的絨毛都羞得蜷了蜷。她偷偷揪了揪對方的衣袖,聲音糯糯的:“還不是納蘭公子說這株梅花開得最好……”
“是最好。”納蘭京忽然俯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醉夢紫渾身的絨毛都豎了起來。他伸手摘下她發間粘着的雪團,掌心的溫度透過發絲傳來:“但在我眼裡,都及不上你。”話音未落,醉夢紫的尾巴已經不受控地纏上他的腰,又驚覺失禮,慌忙要收回,卻被納蘭京握住了尾尖。
“别動。”他将她冰涼的尾巴裹進狐裘,掌心的暖意順着毛發蔓延,“尾巴都凍僵了,小狐狸還嘴硬?”醉夢紫咬着下唇,耳尖紅得滴血,餘光瞥見遠處梅林深處,似乎有個穿着亮黃色衣裳的身影一閃而過——是蟻族少女覓佳吧?但此刻漫天風雪中,她的心思早已被眼前人占滿,連梅香都變得朦胧,唯有那顆心跳得愈發清晰。
梅林深處的冰棱突然墜地,清脆聲響驚得醉夢紫渾身一顫。她剛要轉身查看,納蘭京已攬着她往旁側避開,漫天雪霧中,隻見三兩隻灰兔從梅樹後竄出,雪團順着晃動的枝桠紛紛揚揚砸落。"是三姐的'小絨團'們。"醉夢紫眼尾的赤紋彎成月牙,狐族特有的狡黠在眼底流轉,"前兒三姐還說,這些雪兔總愛偷藏梅餅。"
納蘭京低笑着替她理好被雪水沾濕的鬓發,指尖掠過她冰涼的耳垂時,故意頓了頓:"倒與某人偷藏桂花釀時的模樣如出一轍。"醉夢紫的尾巴立刻在狐裘下不安分地扭動,耳尖瞬間燒得通紅——半月前她确實偷喝了二姐釀的桂花酒,醉得暈乎乎縮進納蘭京懷裡,醒來後卻矢口否認。
"明明是二姐釀得太香......"她嘟囔着想要辯解,忽然瞥見梅林小徑盡頭閃過一抹明黃。覓佳正踮着腳搖晃梅枝,亮黃色裙裾沾滿雪漬,身旁大力士李屹川舉着竹筐穩穩接住抖落的紅梅,兩人不時相視而笑。醉夢紫突然想起母親常說的"情窦初開的模樣",臉頰更燙了,下意識往納蘭京懷裡縮了縮。
"冷?"納蘭京立刻收緊懷抱,掌心貼着她後腰輕輕摩挲。醉夢紫仰頭望着他睫毛上融化的雪珠,突然伸手描摹他眉骨的輪廓:"納蘭哥哥可知,你笑起來比雪還亮。"話一出口便覺羞赧,正要撤回手,卻被對方扣住手腕,溫熱的唇輕輕落在她指尖:"那小狐狸可要多看些時日,免得忘了我的模樣。"
呼嘯的北風突然卷來一陣歡鬧聲,遠處傳來九妹醉夢泠銀鈴般的笑:"覓兩哥哥,你又把雪球扔偏啦!"粉色身影與青衫在雪幕中追逐,驚起幾隻寒鴉。醉夢紫望着那對身影,尾巴無意識地纏着納蘭京的腰帶,突然覺得這漫天風雪裡,連呼吸都裹着蜜意。
忽然,一陣清脆的鈴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梅林間的旖旎。醉夢紫循聲望去,隻見八妹醉夢熙騎着高頭大馬,雪白勁裝襯得英姿飒爽,身後跟着同樣白衣如雪的覓風。兩人手中長槍挑着幾串紅綢,在風雪中獵獵作響。
“七姐!納蘭公子!”醉夢熙勒住缰繩,翻身下馬時帶起一陣雪霧,“母親讓我來尋你們,說是新釀的姜茶已經煮好,還有二姐烤的梅花酥。”她甩了甩被風吹亂的發絲,狼族特有的淩厲眉眼彎成月牙,“再不去,怕是要被九妹和覓兩哥哥吃光了。”
納蘭京微微颔首,卻将懷中的醉夢紫又緊了緊:“小狐狸的手還涼着,勞煩八姑娘先回,我們随後就到。”醉夢紫聞言,偷偷在狐裘下掐了他一把,耳尖卻不聽話地輕輕顫動——被心上人這般護着,即便在寒風中也暖意融融。
醉夢熙見狀,促狹地擠了擠眼,轉頭對覓風笑道:“走吧,别在這兒當電燈泡了。”兩人翻身上馬,馬蹄揚起的雪粒在陽光下閃爍如星,轉眼間便消失在梅林深處。
“就這麼怕冷?”待二人走遠,納蘭京低頭看着懷中的人,語氣裡滿是調侃。醉夢紫哼了一聲,尾巴卻悄悄纏上他的腰:“還不是某人非要在這兒看梅花,現在倒說起我來了。”話雖這麼說,她卻往他懷裡又蹭了蹭,貪戀着獨屬于他的溫暖氣息。
納蘭京輕輕歎了口氣,擡手将她鬓邊被風吹亂的發絲别到耳後,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發燙的耳垂:“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那我們去喝姜茶?喝完再給你烤個暖烘烘的手爐。”
醉夢紫仰頭望着他,見他睫毛上又凝了細小的冰晶,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無比珍貴。她輕輕點了點頭,任由納蘭京牽着她的手,踏着積雪往醉府走去。身後,梅林深處的紅梅在風雪中搖曳,似是在目送這對璧人。
兩人沿着覆雪的青石小徑往醉府走去,忽然一陣細密的銅鈴聲從拐角傳來。醉夢紫循聲望去,隻見六姐醉夢蘭抱着竹籃,藍色襦裙上繡着的銀線鼠紋随着步伐輕晃,身後跟着南宮潤。南宮潤撐着油紙傘,傘面繪着的墨竹上積了層薄雪,另一隻手還提着個冒着熱氣的錦盒。
"七妹、納蘭公子。"醉夢蘭眼尖,笑着揚了揚手中竹籃,露出裡面幾串冰糖葫蘆,"方才在集市買的,特意多要了兩串裹核桃碎的。"南宮潤微微颔首,将錦盒遞來:"是城西老字号的梅花糕,想着你們賞梅許久,正該吃些熱乎的。"
醉夢紫饞得直咽口水,尾巴在狐裘下歡快地搖了搖,卻見納蘭京已經接過錦盒,指尖探進去試了試溫度:"多謝六姑娘和南宮公子,隻是這糕點還燙着,不如與我們同去前廳,等姜茶溫好了一并享用?"
醉夢蘭與南宮潤對視一眼,同時笑了。醉夢蘭的藍裙掃過積雪,發間的玉簪随着步伐輕顫:"我們正有此意,母親還念叨着讓我們叫上大姐和聶公子,說是要湊桌麻将呢。"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身着鵝黃衣衫的大姐醉夢香踩着厚底繡鞋跑來,身後聶少凱抱着個檀木匣子,跑得額頭沁出薄汗。
"可算追上你們了!"醉夢香甩了甩被風吹散的發絲,豹族特有的利落眼神裡帶着興奮,"新得了副象牙麻将,正缺人手,走走走!"她伸手要拉醉夢紫,卻被納蘭京不着痕迹地擋住,隻碰到了白狐裘的毛邊。
"香姐且慢。"納蘭京将醉夢紫往自己身側護了護,"七妹鞋襪濕了,須得先回房換身幹爽的。"醉夢紫低頭一看,才發現繡鞋早被雪水浸透,耳尖不由得發燙——方才隻顧着貪戀他懷中的暖意,竟沒察覺。
"瞧瞧我這記性!"醉夢香一拍腦門,從袖中掏出個繡着金線豹紋的帕子,"快擦擦腳,别凍着了。"聶少凱也趕忙打開檀木匣,取出雙厚絨棉鞋:"早備好了,就知道你們賞梅會忘形。"
醉夢紫眼眶微熱,看着圍在身邊的親人與愛人,忽然覺得這寒天雪地也變得無比溫暖。納蘭京蹲下身,親自為她換下濕鞋,指尖擦過她冰涼的腳踝時,擡頭沖她眨了眨眼。雪光映着衆人的笑靥,梅林深處飄來的暗香與糕點甜香交織,釀成了最動人的冬日圖景。
一行人踏着積雪往醉府前廳而去,廊下的紅燈籠在風雪中輕輕搖晃,将衆人的影子映在覆雪的青石闆上。剛轉過遊廊,便聽見二姐醉夢甜清亮的嗓音:"快來嘗嘗新烤的梅花酥!九妹偷吃了三塊,再晚些可就沒啦!"
醉夢紫被納蘭京半擁着跨進門檻,暖意裹着姜茶的辛香撲面而來。隻見八仙桌上擺滿了吃食,二姐醉夢甜穿着橙紅色的襖子,正端着銅鍋往白瓷碗裡舀姜茶,鬓邊的絨花随着動作輕輕顫動;三姐醉夢艾倚着窗邊,綠色裙裾上繡着的兔兒燈圖案俏皮可愛,正将剝好的糖炒栗子往蘇晚凝嘴裡塞;九妹醉夢泠穿着藕荷色的襦裙,臉頰沾着糕點碎屑,正被覓兩哥哥用帕子輕輕擦拭。
"七姐!"醉夢泠眼睛一亮,舉着半塊梅花酥蹦過來,"二姐這次放了雙倍的糖霜,可甜啦!"她身後的覓兩哥哥笑着遞來一碗姜茶,茶面漂浮的枸杞像紅寶石般誘人。醉夢紫正要伸手去接,卻見納蘭京已經接過茶碗,用茶蓋輕輕撇去浮沫:"小心燙。"說着便吹了吹,才遞到她唇邊。
醉夢香将象牙麻将拍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别光顧着秀恩愛!快上桌,三缺一呢!"聶少凱在旁幫着擺牌,金黃錦袍袖口繡着的豹紋與醉夢香的衣飾相映成趣。醉夢蘭拉着南宮潤在一旁觀戰,藍色裙擺掃過地上的炭盆,驚起幾點火星。
"我要和七妹一隊!"醉夢甜突然挽住醉夢紫的胳膊,發間的金步搖晃出細碎光芒,"上次她胡了把十三幺,手氣可好着呢!"醉夢紫被說得耳尖發燙,偷偷看了眼納蘭京。卻見他倚在屏風旁,白狐裘随意披在肩頭,正慢條斯理地将梅花糕掰成小塊,準備喂給饞得直搖尾巴的她。
窗外風雪依舊,屋内卻暖意融融。骰子擲在青瓷碗裡的清脆聲響,混着衆人的笑鬧聲,與姜茶的香氣一同漫過雕花窗棂。醉夢紫咬着香甜的梅花糕,看着親人愛人們鮮活的面容,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的日子,竟比任何仙法妙術都要珍貴。她悄悄伸出尾巴,在桌下輕輕纏住納蘭京的腳踝,換來他寵溺的一笑,眼底的溫柔比爐火更熾熱。
麻将牌碰撞的脆響間,忽聽後院傳來"嘩啦"一聲巨響。醉夢熙蹭地站起身,雪白勁裝下擺掃過棋盤,腰間佩刀發出清越鳴響:"莫不是有宵小?"覓風已跟着她沖向回廊,兩人身影如兩道白影掠過雕花窗棂。醉夢紫耳尖一動,狐族敏銳的聽覺捕捉到雪地裡細碎的腳步聲,剛要開口提醒,卻見醉夢紅翹着貓尾慢悠悠晃到門前。
"是小葵和二寶又打翻腌菜缸了。"五姐打了個哈欠,紅色襦裙上沾着半片菜葉,"方才瞧見他倆抱着雪球往廚房跑。"話音未落,虎妞小葵頂着一頭腌菜葉子沖進來,橙色虎頭靴踩得地闆咚咚響:"二姐!救命!二寶被酸菜湯黏在井沿啦!"
滿屋子頓時炸開了鍋。醉夢甜舉着鍋鏟沖出去,發髻上的絨雞發飾跟着亂顫;醉夢艾揪着蘇晚凝的衣袖,綠裙兜着半兜栗子就往廚房跑;連素來文雅的南宮潤都跟着醉夢蘭往庫房搬木柴,說是要燒水給凍僵的二寶解凍。納蘭京輕笑一聲,将新沏的姜茶塞進醉夢紫手裡:"看好你的糕點,我去搭把手。"
前廳驟然安靜下來,隻剩炭盆噼啪作響。醉夢紫抱着暖烘烘的茶碗,看着衆人慌亂卻溫暖的背影,尾巴無意識地卷起半塊梅花糕。忽然,窗棂外閃過一抹明黃,覓佳正指揮李屹川扛着竹梯往井邊跑,亮黃色裙擺沾滿泥漿,卻笑得比春日暖陽還燦爛。
"七妹又在發呆?"醉夢青不知何時坐到她身邊,青色紗衣上繡着的蛇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四姐伸手戳了戳她發燙的耳尖,"納蘭公子方才臨走前,可是往你碗底藏了塊桂花糖。"醉夢紫低頭一看,果然見琥珀色的糖塊在姜茶裡慢慢融化,甜香混着辛味漫上鼻尖。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笑鬧,夾雜着二寶的哭喊聲和小葵的道歉聲。醉夢紫倚着雕花窗棂,望着風雪中跳動的燈籠光影,忽然覺得這雞飛狗跳的瑣碎日常,恰似雪中紅梅的冷香——初嘗時清冽,回味時卻滿是溫柔。她悄悄将裹着糖霜的指尖含進嘴裡,耳尖的絨毛在暖意中輕輕顫動。
正當後院忙得不可開交時,前廳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帶着滿身寒氣的父親醉合德踏雪而入。他青布棉袍上落滿雪粒,手中卻穩穩抱着個朱漆食盒,私塾先生特有的溫潤氣質在蒸騰的熱氣中暈染開來:"方才下學,見街角新開了家糕餅鋪,買了些牛乳卷和杏仁酥。"
母親林秀琪從廚房探出頭,鬓角的銀簪随着動作輕晃,藏藍色襖子沾着星星點點的面粉:"正好,快讓孩子們歇歇,姜茶煮第二鍋了。"她話音未落,醉夢紫便瞧見納蘭京挽着袖口跨進門檻,發冠不知何時取下了,月白中衣沾着酸菜漬,卻笑意盈盈地托着渾身濕透的二寶——小家夥懷裡還死死抱着半塊凍硬的腌蘿蔔。
"七姐救我!"二寶哭喪着臉,頭發上還挂着冰碴,"小葵說腌菜缸裡能釣出錦鯉!"醉夢紫忍俊不禁,狐尾悄悄卷起一旁的毛毯,卻被納蘭京先一步接過,将小家夥裹成了糯米團子。這時醉夢熙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白衣服上蹭着煤灰,手裡卻舉着串烤得金黃的栗子:"火盆邊烤的,可香了!"
滿室哄笑聲中,醉夢泠突然指着窗外驚呼。衆人循聲望去,隻見漫天飛雪中,覓媛正拽着徐懷瑾的衣袖,金色裙裾掃過回廊,發間的猴形金钗在雪光裡一閃:"快看!阿珩和覓瑤在堆雪豬!"果然,梅林深處,覓瑤粉色的襖子與羅景珩月白的長衫交疊,兩人正為雪豬該安胡蘿蔔鼻子還是山芋鼻子争得面紅耳赤。
"都别鬧了,過來吃點心。"醉合德輕敲食盒,語氣帶着幾分無奈的寵溺。衆人頓時圍攏過來,醉夢甜眼疾手快,将牛乳卷往醉夢紫手裡塞:"七妹多吃點,方才賞梅都凍瘦了。"納蘭京順勢将她往自己身側帶了帶,用溫熱的掌心替她焐着冰涼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