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小了,燈籠的光暈在雪地上暈染出溫柔的暖色。醉夢紫咬了口軟糯的牛乳卷,甜香在舌尖化開,聽着姐妹們叽叽喳喳的争論,感受着納蘭京掌心的溫度,忽然覺得這一刻的時光慢得剛剛好。她悄悄轉頭,見他睫毛上又凝了細小的雪晶,卻比任何珍寶都要璀璨。
正熱鬧間,忽聽得"笃笃"敲門聲。醉夢蘭小跑着去開門,隻見覓如裹着素蘭色鬥篷立在雪地裡,洛君舉着油紙傘半遮在她頭頂,傘骨上的冰棱随着動作叮咚作響。"路上撞見賣糖畫的,"覓如晃了晃手中轉着生肖鼠的糖畫,"想着大家許久沒聚齊了。"
屋内頓時響起歡呼,醉夢泠踮着腳去夠糖畫,粉紅色襦裙上的魚鱗刺繡在燭光下泛着微光:"我要龍!我要龍!"覓兩哥哥笑着将她抱起,讓她親手轉動糖畫轉盤。醉夢紫看着這一幕,尾巴不自覺地在身後搖成虛影,卻被納蘭京輕輕按住,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當心打翻茶碗。"
話音未落,前廳突然暗下來。衆人擡頭,見醉夢紅正蹲在炭盆邊撥弄火鉗,紅色裙擺掃過滿地糖霜:"火要熄了,得添些炭。"馮廣坪立刻起身幫忙,農場主粗粝的手掌與她貓族柔軟的指尖同時握住木炭,惹得醉夢香打趣:"瞧瞧這對,連添個火都要黏在一起。"
醉合德撫着胡須輕笑,将新泡的碧螺春分給衆人。熱氣氤氲間,林秀琪端出剛蒸好的棗泥糕,瓷盤邊緣還沾着她指尖的面粉:"都嘗嘗,這次沒放太多糖。"醉夢甜立刻嘗了一口,橙色發帶随着動作輕晃:"娘,您騙人!明明甜得能膩掉牙!"
窗外的雪漸漸停了,月光透過雕花窗棂灑進來,與燈籠的暖光交織成溫柔的銀紗。醉夢紫靠在納蘭京肩頭,紫雲绡衣與他的白狐裘相觸,仿佛一幅流動的水墨畫。她望着滿屋嬉笑的家人,耳尖的絨毛輕輕顫動——原來幸福不過是這般模樣,在平凡的瑣碎裡,藏着比梅香更悠長的眷戀。納蘭京似是察覺到她的思緒,低頭在她發頂落下一吻,帶着雪松氣息的低語拂過耳畔:"小狐狸在想什麼?"
"在想......"醉夢紫轉頭,眼中映着他含笑的眉眼,"這樣的日子,要是能一直下去就好了。"屋内的笑鬧聲、食物的香氣,還有他懷抱的溫度,此刻都化作比雪中紅梅更馥郁的芬芳,将她輕輕包裹。
"不如我們來聯詩吧!"醉夢泠突然從覓兩哥哥懷中跳下來,粉衣上的珠串叮當作響,"就以這雪中梅花為題!"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響應,醉夢艾已經扯着蘇晚凝的袖子往書案邊湊,兔耳形狀的發飾在燭火下輕輕搖晃。醉夢蘭眼疾手快,從南宮潤的袖中抽出竹筆,藍色裙擺掃過滿地碎糖,在宣紙上洇出細小的墨點。
納蘭京牽着醉夢紫的手在矮榻落坐,白狐裘自然地披在兩人身上。七妹指尖摩挲着紫雲绡衣上的銀線狐紋,耳尖随着衆人的議論輕輕顫動。忽見二姐醉夢甜舉着沾滿糖霜的手,橙衣上還粘着片梅花酥碎屑:"我先來!'寒梅映雪綻新紅'。"
"那我接'玉蕊含香入畫中'。"大姐醉夢香倚着聶少凱,鵝黃衣衫上的金線豹紋在光影裡若隐若現。八妹醉夢熙卻撓着腦袋,雪白勁裝下的狼尾不耐煩地甩動:"詩什麼的最頭疼了!我隻知道長槍能挑落枝頭雪!"引得衆人哄笑,覓風悄悄往她手裡塞了塊烤栗子。
輪到醉夢紫時,她望着窗外枝頭未落的殘雪,又轉頭看向身旁眉眼溫柔的納蘭京,心底泛起甜意:"素手撷來香滿袖。"話一出口,便覺耳尖發燙。納蘭京眸中笑意更濃,修長手指輕輕點過她泛紅的臉頰,續道:"願攜卿影共春風。"
屋内突然安靜片刻,随即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調笑聲。醉夢紅甩着貓尾跳過來,紅衣似火:"瞧瞧這對,聯個詩都要撒狗糧!"九妹醉夢泠則抱着糖畫轉圈圈,粉衣上的魚鱗閃着光:"等我長大了,也要和覓兩哥哥吟最美的詩!"
林秀琪端着新煮的桂圓茶進來,聽着滿室笑鬧,眼角眉梢都是溫柔。醉合德捋着胡須點頭,青布長衫沾着些許糕點碎屑:"好,好,熱鬧!"雪後的月光愈發清亮,透過雕花窗棂灑在衆人身上,将這平凡的相聚時光,釀成了比梅酒更醇香的記憶。醉夢紫靠在納蘭京肩頭,感受着他懷中的溫度,忽然覺得,縱使前路漫漫,有這般溫暖的煙火相伴,便已足夠。
聯詩的餘興未散,忽聽得院子裡傳來"咿呀"的推門聲。裹着白色羊毛披風的小加加探進腦袋,發梢還沾着冰晶:"阿肆在後院支起了冰燈,說是要給大家個驚喜!"話音未落,虎妞小葵已經拽着二寶沖了出去,橙色虎頭帽上的絨球在夜色裡上下跳動。
衆人紛紛披上鬥篷往院中湧去。穿過垂花門時,醉夢紫被納蘭京輕輕攬住腰肢——她的狐族習性在雪地上總愛蹦跳,紫雲绡衣的廣袖掃過廊下燈籠,驚起一片暖黃的光暈。轉過遊廊,整座後院竟被數百盞冰燈映得如同白晝,冰塊雕成的梅樹、白兔、小狐狸在月光下流轉着奇異的光彩,最中央的冰雕竟是九姐妹手拉手的模樣,連醉夢熙腰間的佩刀都雕琢得栩栩如生。
"阿肆的手藝又精進了!"醉夢泠拍着手跑過去,粉色裙擺掃過雪地上用紅梅擺出的"團圓"二字。務農少年劉阿肆撓着後腦勺,粗布棉襖肩頭還沾着冰屑:"小加加說大家喜歡熱鬧......"話未說完,便被小加加塞了個烤紅薯,白色衣擺上的羊角刺繡随着動作輕輕晃動。
醉夢紫蹲下身撫摸冰雕的狐狸尾巴,指尖傳來沁涼的觸感。忽然有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納蘭京将她凍紅的手指裹進掌心:"這冰雕的狐尾,倒比你的少了幾分靈動。"她耳尖發燙,剛要反駁,卻見遠處醉夢紅正用貓爪形狀的手套去戳冰燈,紅色衣擺掃過雪堆,驚起幾隻沉睡的麻雀。
"快看!"二姐醉夢甜突然指着天空。隻見覓媛拽着徐懷瑾的袖子,金色裙裾在雪地裡拖出長長的光影,"懷瑾說能變戲法!"衆人仰頭,見漫天繁星中忽然綻放出朵朵煙花,紅的似梅,白的似雪,将衆人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醉夢蘭躲在南宮潤的披風下,藍色裙擺上的銀線鼠紋随着顫抖輕輕閃爍:"真美......"
雪後的風帶着梅香掠過發梢,醉夢紫倚在納蘭京懷中,看着親人在冰燈與煙火下嬉笑追逐。他白狐裘上的雪松氣息混着煙火味,将這平凡的冬夜釀成了最珍貴的回憶。遠處傳來醉夢熙與覓風的對練聲,刀劍相交的清鳴混着小葵的歡呼,在雪夜中久久回蕩。
煙花的餘輝尚未散盡,後院忽然響起一陣歡快的竹闆聲。衆人循聲望去,隻見覓瑤推着羅景珩上前,粉衣上繡着的小豬荷包随着動作晃悠:"珩哥哥說要給大家唱曲兒!"羅景珩清了清嗓子,月白長衫在冰燈映照下泛着微光,手中折扇"唰"地展開:"那就獻醜一曲《踏雪尋梅》。"
悠揚的唱腔響起時,醉夢艾已經拉着蘇晚凝在雪地上跳起了舞。三姐的綠裙上綴着的兔形鈴铛叮咚作響,與歌聲應和。醉夢香被聶少凱牽着手轉圈,鵝黃衣衫揚起的弧度如同綻放的花,發間金豹發飾在光影裡一閃而過。醉夢紫看得入神,尾巴不自覺地在白狐裘下輕輕拍打納蘭京的小腿。
"想不想試試?"納蘭京的聲音帶着蠱惑,修長手指扣住她的手腕。不等她回答,便帶着她滑入臨時開辟的舞場。紫雲绡衣與白狐裘糾纏出絢麗的色彩,她慌亂間踩了他的靴子,耳尖瞬間羞得通紅:"都怪你......"
"是我的錯。"納蘭京低笑着将她摟得更緊,帶着雪松氣息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尖。醉夢紫擡眼望去,正對上他眼中跳動的燭光,比煙花還要璀璨。周圍的笑聲、歌聲、舞步聲漸漸模糊,隻剩下彼此交疊的心跳聲。
忽然,一陣帶着酒香的風掠過。醉夢甜端着酒壺穿梭在人群中,橙衣上的絨雞發飾随着步伐搖晃:"都别光顧着跳舞,嘗嘗我新釀的梅花酒!"醉夢青接過酒盞輕抿一口,青色紗衣上的蛇紋随着動作若隐若現:"甜是甜,可惜少了些勁道。"這話惹來二姐的嗔怪,兩人笑鬧着追逐起來。
遠處,醉夢熙正教小加加耍劍。白影與素白衣角在雪地裡翻飛,驚起幾隻栖息在梅枝上的寒鴉。覓佳站在李屹川肩頭,亮黃色裙擺随風飄揚,指揮着衆人在雪地上堆砌更大的冰雕。醉合德與林秀琪并肩坐在廊下,看着孩子們嬉笑玩鬧,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醉夢紫倚在納蘭京懷裡,望着這熱鬧的場景,心裡泛起陣陣暖意。雪後的月光溫柔地灑在衆人身上,将這平凡又珍貴的時刻,永遠镌刻在記憶深處。她輕輕嗅着空氣中混合着酒香與梅香的氣息,忽然覺得,所謂幸福,大抵就是這般模樣。
正當衆人沉醉在歌舞酒香中時,梅林深處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醉夢紫耳尖猛地豎起,狐族敏銳的聽覺捕捉到雪層下細碎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往納蘭京懷裡縮了縮,卻見八妹醉夢熙已如白影般竄了出去,腰間佩刀龍吟出鞘:“什麼人?!”
月光被烏雲遮蔽的刹那,三道黑影從梅樹後躍出。為首的蒙面人手持彎刀,刀刃在冰燈下泛着森冷的光:“納蘭家的小公子,可讓我們好找!”話音未落,聶少凱已攬着醉夢香旋身避開暗器,鵝黃衣衫上的金線豹紋在夜色中劃出淩厲的弧光;燕子嚴長臂一伸,将端着酒壺的醉夢甜護在身後,橙色衣袖掃落幾枚銀針。
“原來是天鷹寨的鼠輩。”納蘭京語氣寒涼,白狐裘下的玄色勁裝若隐若現。他将醉夢紫輕輕推到三姐身後,指尖已扣住三枚袖箭。醉夢艾急得直揪蘇晚凝的衣角,綠色裙擺上的兔兒燈圖案都跟着發顫:“這可如何是好!”
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咻”地一聲,一支響箭劃破夜空。醉夢熙銀牙一咬,雪白勁裝獵獵作響:“來得正好!”她與覓風雙刀合璧,寒芒閃爍間竟将蒙面人的攻勢盡數擋下。小加加拽着劉阿肆躲在冰雕後,突然靈機一動,抄起雪鏟将冰渣揚向敵人面門;覓佳則順着李屹川的手臂攀到高處,亮黃色裙擺翻飛,蟻族特有的酸霧從袖中噴出。
醉夢紫躲在梅樹後,紫雲绡衣被夜風掀起。她望着納蘭京在刀光劍影中從容不迫的身影,耳尖的絨毛因焦急而微微發顫。忽然想起他曾說“護你周全是我畢生所願”,指尖不自覺攥緊了腰間的狐形玉佩。正當蒙面人揮刀劈向納蘭京後心時,她猛地甩出狐尾,銀線狐紋在夜色中劃出流光,将那人的刀刃纏得死死的。
“小狐狸别胡鬧!”納蘭京回首時眼中閃過驚豔與擔憂,袖箭破空聲緊接着響起。混戰中,醉夢泠突然急得直跺腳,粉衣上的魚鱗刺繡在慌亂中蹭掉了幾片:“别打壞了阿肆的冰燈呀!”這話惹得衆人一愣,連蒙面人都動作滞了滞,給了醉夢熙制敵的機會。
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下,将這場突如其來的打鬥染上朦胧的白紗。醉夢紫看着家人與愛人并肩作戰的身影,忽然覺得,無論是賞梅的詩意,還是生活的波瀾,隻要有他們在身邊,再凜冽的風雪也終會化作繞指柔。
混戰正酣時,醉合德突然手持戒尺沖了出來,青布長衫在風中獵獵作響:"都住手!這裡是宛城,豈容你們撒野!"老私塾先生常年授課的威嚴嗓音震得衆人動作一滞,就連蒙面人都下意識頓了頓。林秀琪緊跟其後,藏藍色圍裙上還沾着面粉,卻利落地甩出手中的擀面杖,精準打掉一人的匕首。
"阿爹阿娘小心!"醉夢紫急得尾尖發顫,紫雲绡衣下的狐族靈力翻湧。納蘭京察覺到她的異動,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傳來沉穩的溫度:"莫急,看仔細了。"隻見醉夢青蛇一般靈巧地穿梭在刀光劍影中,青色衣袖甩出的軟鞭卷住一人腳踝;醉夢紅弓着背蓄勢待發,紅色裙擺掃過雪地的刹那,如同一道燃燒的火焰将敵人逼退。
"雕蟲小技!"為首的蒙面人惱羞成怒,彎刀直取納蘭京咽喉。千鈞一發之際,醉夢熙的長槍橫空刺入,雪白勁裝沾滿血漬卻更顯英姿:"想傷我七姐的人,先過我這關!"覓風配合着從側面夾擊,刀光與槍影交織成密不透風的防線。小葵突然嗷嗚一嗓子,橙色虎頭帽下露出虎牙,拽着二寶抱住敵人的腿,兩人胖乎乎的身子像樹懶般挂在對方身上。
"哈哈哈哈!"覓媛笑得前仰後合,金色裙裾上的猴形刺繡随着抖動,"看我給你們助助興!"她朝徐懷瑾眨眨眼,花花公子立刻心領神會,甩出袖中彩帶纏住敵人手腕。覓瑤則偷偷将雪球塞進羅景珩手中,粉衣少女狡黠一笑:"砸他!"月白長衫的美男子無奈搖頭,卻精準地用雪球擊中蒙面人的面門。
醉夢紫看得目瞪口呆,耳尖的絨毛随着驚訝輕輕顫動。納蘭京趁機将她護到廊下,白狐裘替她擋住飛濺的雪粒:"你家人,個個深藏不露。"他話音未落,便見醉夢甜端着剛煮好的姜茶沖了出來,橙衣上的絨雞發飾歪到一邊:"都别打啦!喝口熱的再戰!"這不合時宜的吆喝,竟讓劍拔弩張的氣氛裂開一道縫隙,連蒙面人都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僵持間,覓如突然從廊下的陰影裡閃出來,素蘭色裙擺掃過積雪。她細長的手指靈巧地解開腰間錦囊,輕聲道:"洛君,就是現在!"青梅竹馬的少年立刻會意,抽出腰間竹笛吹奏起來。清越的笛聲裹着雪粒子盤旋而上,原本躁動的蒙面人竟漸漸放緩動作,持刀的手開始微微發抖——鼠族少女特制的安神香混着樂聲,正悄然瓦解他們的鬥志。
"原來還有後手!"醉夢蘭眼睛發亮,藍色襦裙上的銀線鼠紋随着雀躍的動作閃爍。南宮潤不動聲色地擋在她身前,袖中藏着的暗器卻始終對準敵人要害。醉夢紫感覺納蘭京攬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緊,白狐裘下傳來的體溫比任何時候都灼人,他低聲在她耳畔呢喃:"看到了麼?你的家人,比這梅林裡的機關更讓人安心。"
此時醉夢甜的姜茶發揮了奇效。幾個蒙面人望着冒着熱氣的茶碗,握刀的手明顯松動。其中一人喉結滾動,沙啞着開口:"...能給碗熱的?"話音未落,虎妞小葵已經蹦跳着遞上陶碗,橙色虎頭帽上的絨球晃得人眼花:"喝!喝了就是自己人!"二寶躲在她身後,怯生生地補充:"喝完帶你們看冰燈..."
混戰化作圍爐夜話不過瞬息。醉合德捋着胡須,青布長衫上沾着的雪水已被炭火烤幹,正給蒙面人講解《論語》裡的"四海之内皆兄弟";林秀琪則在廚房忙碌,案闆上剁着準備下湯面的白菜,時不時探出頭叮囑孩子們添衣。醉夢紫靠在納蘭京肩頭,紫雲绡衣與白狐裘交疊出溫柔的弧度。她看着醉夢紅給受傷的人包紮,紅色裙擺跪坐在雪地上染了污漬,卻依舊細心地哼着不成調的曲子。
"疼就說啊。"貓族少女佯裝兇狠,指尖卻輕得像羽毛。遠處,醉夢泠正拉着覓兩哥哥教蒙面人堆雪人,粉紅色襦裙沾滿雪泥也渾然不覺。月光重新穿透雲層時,前一刻還劍拔弩張的後院,此刻飄着姜茶與面湯的香氣,混着未散的梅花冷香,釀成了最奇特的溫暖。醉夢紫偷偷轉頭,見納蘭京睫毛上又凝了細小的冰晶,卻比任何珍寶都動人。她悄悄用尾巴勾住他的小指,在喧嚣與安甯交織的夜裡,突然覺得,這跌宕起伏的平凡日常,才是上天最珍貴的饋贈。
雪霁初晴時,醉府後院的冰燈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那幾個曾持刀相向的蒙面人此刻正蹲在牆角,笨拙地跟着小加加學編草環,粗粝的手指捏着柔韌的草莖,神情比舞刀弄劍時認真百倍。小葵踮着腳将草環戴在二寶頭上,橙色虎頭帽與嫩綠草葉相映成趣,逗得衆人忍俊不禁。
"嘗嘗我新烤的梅花餅。"醉夢甜端着竹籃穿梭其中,橙衣上的絨雞發飾随着步伐輕輕搖晃。她将熱氣騰騰的糕點塞進納蘭京手裡,又朝醉夢紫眨眨眼:"特意給七妹多加了桂花蜜。"七妹咬下一口酥脆的餅皮,香甜的内餡混着若有若無的梅香,惹得她耳尖的絨毛都跟着歡快顫動。
納蘭京伸手拂去她嘴角的餅屑,指尖殘留的溫度讓醉夢紫臉頰發燙。兩人相視而笑時,忽聽前院傳來醉合德的咳嗽聲:"納蘭公子,可否移步書房?老夫新得了幾本古籍,還望指教。"老私塾先生的青布長衫洗得發白,卻漿得筆挺,鏡片後的目光透着長輩特有的慈愛。
書房内,墨香與炭火的暖意交織。醉合德小心翼翼展開泛黃的書卷,納蘭京則附身細細研讀,玄色錦袍下擺垂落在青磚地上。廊外,醉夢紫倚着雕花欄杆,紫雲绡衣被微風掀起,銀線狐紋在陽光下泛着微光。她望着屋内兩個身影,聽着斷斷續續的讨論聲,忽然覺得歲月靜好大抵如此。
後院傳來的歡笑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隻見醉夢熙正和覓風在梅樹下對練,刀劍相撞的清鳴驚起幾隻麻雀。醉夢艾抱着裝滿雪團的竹筐躲在樹後,綠色裙擺上繡着的兔兒燈圖案随着緊張的動作輕輕晃動——她在偷偷給九妹醉夢泠制造"彈藥"。粉衣少女正追着覓兩哥哥滿院子跑,手裡的雪球精準地砸在對方後背。
"别跑!"醉夢泠的笑聲清脆如銀鈴,"你還欠我三個糖人呢!"覓兩哥哥佯裝狼狽逃竄,卻在轉身時悄悄往她手裡塞了顆溫熱的炒栗子。遠處,覓媛拽着徐懷瑾的衣袖往梅林深處走去,金色裙裾掃過殘雪,發間的猴形金钗一閃而過:"快!我發現了株百年梅樹!"
暮色漸濃時,醉府的廚房飄出陣陣肉香。林秀琪系着藏藍色圍裙,正往鍋裡撒最後一把蔥花。醉夢紅蹲在竈台邊添柴,紅色裙擺沾着煤灰,卻目不轉睛地盯着鍋裡咕嘟冒泡的紅燒肉。"再煮一會兒就入味了。"她咽了咽口水,貓尾在身後輕輕搖晃。
飯廳裡,八仙桌被擠得滿滿當當。醉夢蘭細心地給南宮潤盛湯,藍色碗盞與他月白的長衫相得益彰;覓佳站在李屹川肩頭,将最大的雞腿夾進戀人口中;連曾經的蒙面人都融入其中,捧着粗陶碗喝着熱湯,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醉夢紫坐在納蘭京身側,感受着他時不時遞來的溫熱目光,夾起一塊紅燒肉喂進他嘴裡。
夜色深沉,雪地上的腳印被新雪覆蓋。醉夢紫站在窗前,望着漫天繁星。納蘭京從身後環住她,白狐裘的暖意将兩人包裹。"後悔卷進這些瑣碎裡麼?"他的聲音帶着笑意,在她耳畔輕輕響起。醉夢紫搖搖頭,紫雲绡衣下的尾巴纏上他的手腕:"我隻願以後每個雪夜,都能與你共嗅梅香。"
窗外,梅枝在風中輕輕搖曳,落雪無聲。屋内,燈火通明,笑語晏晏。這平凡瑣碎的日常,終将在歲月的長河裡,釀成最甜的酒,最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