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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11 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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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哥你看!”她壓低聲音,手指輕輕指向刺猬,月白勁裝的袖口滑到肘彎,露出小臂上那道淡粉色的刀疤。大風順着她的指尖望去,隻見小刺猬被火光映得縮了縮,背上的尖刺卻勾住了半片烤焦的肉渣。他默默撕下塊最嫩的肉,用桑木枝挑着遞到刺猬面前,見那小東西猶豫着叼住肉渣時,醉夢熙忽然湊到他耳邊,溫熱的氣息混着烤肉香:“等我把新匕首練熟了,就給這小刺猬做個防身的鐵殼子——你說,它算不算江湖裡最小的俠客?”

篝火的餘溫漸漸漫過石桌,将兩人的影子與小刺猬的輪廓一同揉進落滿花瓣的泥地。石桌上的迷疊香在霧中散着清苦香氣,與桂花糕的甜、烤肉的香絞在一起,悄悄漫進竹林深處,驚起的螢火蟲越飛越遠,尾部的光亮點點明明,像極了醉夢熙眼裡那簇不肯熄滅的、關于江湖與俠氣的野火。

夜霧裡的小刺猬叼着肉渣縮回薔薇叢,醉夢熙忽然用短刀在石桌上刻下道淺痕。刀刃劃過青石闆的聲響混着遠處西湖的浪濤,她垂着眼睫,月白勁裝領口被夜露浸得發潮,露出的狼族圖騰在火光下泛着淡褐光澤。“昨兒我去兵器鋪,”她忽然開口,刀尖挑起塊烤焦的肉筋,“看見把斷了刃的長劍,老闆說那是三年前太湖水盜劫镖時,被俠女用軟鞭抽斷的。”

大風往火裡添了段帶苔藓的枯木,青白的煙裹着土腥氣騰起。他望着女孩腕間那道淡粉色刀疤——去年她偷學劈柴時,正是用那把斷刃長劍砍傷了自己。此刻她指尖摩挲着石桌刻痕,素白袖口滑到肘彎,露出的小臂肌肉因常年練刀而線條緊實,像蓄勢待發的孤狼。

“那老闆還說,”醉夢熙忽然擡頭,眼裡映着跳躍的火光,“斷劍的劍柄上刻着朵薔薇花,跟後院這叢開得一模一樣。”她說話時,狼族特有的尖牙輕輕咬着下唇,發尾的銀飾晃出細碎光影,恰好落在石桌上新刻的薔薇紋旁。夜風穿過竹林,将她散開的發絲吹到烤肉的油脂上,幾縷黑發瞬間被燙得蜷起。

大風默默遞過水壺,見她仰頭喝水時喉結滾動,忽然想起今早路過斷橋,見她蹲在殘荷邊用短刀削竹箭,素白裙擺浸在泥水裡,卻渾然不覺。“上個月七姐的狐裘被水盜搶了,”他聲音混着松脂燃燒的輕響,“納蘭京派人在太湖撈了三天,最後撈上來的木匣裡,除了半塊皮子,還有朵風幹的薔薇花。”

醉夢熙“呀”了聲,水壺口磕到下巴。她望着石桌上漸漸熄滅的篝火,餘燼裡的炭塊泛着暗紅微光,像誰随手撒下的火星。遠處更夫敲過五更的梆子聲遙遙傳來,驚起的夜鹭掠過竹林,翅膀帶落的露珠砸在她月白勁裝上,暈開一小片水痕。

“其實我知道,真的俠女不像話本裡寫的那樣威風,”她忽然把短刀插進石桌縫隙,刀柄上的猩紅刀穗垂下來,掃過野山椒的殘骸,“前兒九妹說,魚族的小孩不敢去湖邊汲水,我想去幫忙,卻連水盜的船帆都認不出。”她聲音越來越低,指尖無意識地摳着石桌裂縫裡的烤肉渣,“大風哥你說,我這樣的……能算俠女嗎?”

大風沒立刻回答,隻是從布包裡掏出個油紙包。展開來是片曬幹的狼尾草,草葉上還留着他用指甲掐出的狼頭紋。他将草葉輕輕放在醉夢熙刻的薔薇痕旁,指尖觸到她手背的薄繭:“你忘了?上個月你用彈弓打跑了偷私塾先生米糧的黃鼠狼,那黃鼠狼後來見了你就繞道走——私塾的孩子們都叫你‘白尾狼俠’呢。”

醉夢熙猛地擡頭,眼裡的水光還沒聚起就被夜風吹散。她看見大風袖口的補丁上沾着片薔薇花瓣,那是方才替她拾刀穗時沾上的。石桌下的野薔薇叢裡傳來窸窣聲響,小刺猬又探出了頭,鼻尖上的花瓣歪到了一邊。

“那刺猬好像餓了,”她忽然跳起來,月白勁裝下擺掃落石桌上的狼尾草,“我去給它找些野果!”話音未落就提氣往竹林深處躍去,素白身影在墨色竹影間穿梭,發尾的銀飾叮當作響,驚起的螢火蟲紛紛揚揚,像誰撒出的一把星辰。

大風望着她消失在霧中的背影,默默将狼尾草系在她的短刀柄上。餘燼的微光映着他青灰色褂子上的狼頭補丁——那是醉夢熙用舊勁裝改的,針腳歪歪扭扭,卻縫得異常結實。石桌上的迷疊香在晨霧裡散着清苦香氣,與烤肉的煙火氣絞在一起,悄悄漫過兩人交疊的影子,往更深處的西湖邊蔓延開去。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竹林時,醉夢熙提着裙擺跑回來,素白裙角沾着露水與草汁。她手裡捧着幾顆野莓,卻在看見石桌上的狼尾草時忽然停住——草葉上凝着的露珠恰好折射出晨光,在刀柄的狼牙紋上投下細碎的虹彩,像極了她昨夜夢裡見過的、江湖傳說中那把刻着薔薇的斷劍。

晨霧被第一縷陽光揉碎時,醉夢熙指尖的野莓汁液正順着狼尾草滴在石桌上。她盯着刀柄上凝着露珠的草葉,忽然想起幼時聽老人們說,狼族勇士會用狼尾草編護腕,據說能擋住三箭。大風默默從她手裡接過野莓,用粗布帕子擦去上面的絨毛,青灰色褂子的袖擺掃過石桌,将幾片烤焦的肉渣撥進小刺猬面前的荷葉裡。

“昨兒我在私塾牆根下,”他忽然開口,指尖捏碎顆野莓,深紫的汁液染在指甲上,“看見九妹偷偷往湖裡扔桃花瓣,邊扔邊念叨‘覓兩哥哥快回來’。後來四姐路過,往她兜裡塞了條泡過雄黃的絲帕——你知道嗎?那絲帕上繡着的水波紋,跟何書生畫的太湖暗樁圖一模一樣。”

醉夢熙蹲下身逗弄小刺猬,月白勁裝的下擺拖在沾滿露珠的泥地上。她用短刀挑着野莓喂到刺猬嘴邊,刀刃在晨光裡映出她微蹙的眉頭:“九妹說魚族的歌聲能傳十裡,可覓兩哥哥在北邊的船廠做工,隔着那麼多山……”話音未落,小刺猬忽然咬住刀背,尖刺蹭過她腕間的刀疤,癢得她“嗤”地笑出聲,狼族特有的尖牙在晨光下閃了閃。

大風往餘燼裡踢了塊石頭,暗紅的炭塊滾出老遠,驚飛了停在薔薇叢上的白蝶。他望着女孩蹲在晨霧裡的背影,素白衣服被露水浸得發沉,卻依舊挺得筆直,像株倔強的小白楊。“其實五姐前兒給馮廣坪的商隊送了批貓薄荷,”他聲音混着竹枝搖曳的輕響,“說是能讓運絲綢的駱駝夜裡不犯困。六姐更厲害,在南宮家的地窖裡找到半壇陳年女兒紅,愣是說服管家送給了漕幫的老艄公——你猜怎麼着?那老艄公年輕時救過三個落水的俠女呢。”

醉夢熙忽然回頭,晨光照得她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兩把碎銀。她起身時,短刀柄上的狼尾草掃過薔薇花瓣,露珠紛紛揚揚落在她鞋面上:“大風哥,你說江湖是不是就像這野薔薇?看着柔弱,根卻紮得比誰都深?”她說話時,風吹散她未束好的發絲,幾縷烏發纏在狼尾草上,竟與草葉融為一體,分不出彼此。

遠處傳來醉府開院門的“吱呀”聲,大概是大姐醉夢香去晨跑了。大風站起身,拍了拍褂子上的灰,卻在看見醉夢熙袖口的破洞時頓住——那是她前天練刀時不小心劃的,此刻被晨霧浸得越發明顯。他默默從布包裡掏出針線包,青灰色的線在晨光下泛着微光:“把手伸過來,你這袖口再劃就要掉了。”

醉夢熙抿着唇遞過手,月白袖管下的小臂肌肉微微繃緊。她看着大風低頭穿針的側臉,晨霧在他發間凝成白霜,鼻梁的影子落在手背上,随着針線的起落輕輕晃動。石桌上的小刺猬不知何時睡着了,蜷成團帶刺的毛球,鼻尖還沾着片野莓的花瓣。

“其實我昨晚想明白了,”醉夢熙忽然輕聲道,眼睛盯着他穿針的手,“俠女不一定要去多遠的地方。就像這烤肉,得有人守着炭火,有人找香料,有人給小刺猬做鐵殼子……”她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被大風打結的線頭輕輕蹭過掌心才擡起頭,恰好撞進他帶笑的眼睛裡。

晨霧漸漸散去,西湖的水色在晨光裡變成柔藍。竹林深處傳來二姐醉夢甜喚大家吃早飯的聲音,帶着雞族特有的清亮。醉夢熙望着大風袖口那個歪歪扭扭的狼頭補丁,忽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等會兒吃完早飯,你陪我去湖邊練刀好不好?我想試試用新匕首削出能浮在水上的竹箭——九妹說,魚族的小孩需要能在水裡發光的箭頭。”

大風收起針線包,指尖觸到她腕間的刀疤,那裡已被晨露浸得冰涼。他望着女孩眼裡重新燃起的光,那光比朝陽更亮,亮得像能劈開江南晨霧,也劈開所有關于“江湖”的遙遠想象。石桌上的迷疊香在晨光裡舒展枝葉,清苦的香氣混着野莓的甜、烤肉的餘溫,悄悄漫過兩人交疊的影子,往西湖邊那片即将盛開的、刻着薔薇花紋的斷劍沉落處蔓延開去。

晨霧散盡時,西湖的波光透過竹隙灑在石桌上,将醉夢熙腕間的刀疤映得發亮。她正用短刀削着新采的桂竹,刀刃在晨光裡劃出銀亮的弧線,削下的竹屑落在月白勁裝的裙擺上,像撒了把碎玉。大風蹲在一旁整理箭羽,青灰色褂子的補丁上沾着露水,手裡的鵝毛正是前兒二姐醉夢甜換下的尾羽。

“你看這竹箭,”醉夢熙忽然停刀,舉起半根桂竹,竹節處被她刻了道淺狼頭紋,“我在箭尾纏了九妹給的魚鳔,她說這樣箭能在水裡漂半柱香。”話音未落,竹屑掉進她領口裡,癢得她縮了縮脖子,狼族特有的尖牙不小心蹭到下唇,在晨光下泛着微光。

大風伸手替她拂去竹屑,指尖觸到她後頸的細絨發。他望着女孩專注的側臉,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影,鼻尖還沾着昨夜烤肉時的油星——那油星被晨露浸得發亮,像顆不小心落上去的琥珀。“昨兒我給私塾送米時,”他故意放慢語速,将鵝毛箭羽粘在竹箭上,“看見四姐往何書生的墨裡加了磷粉,說夜裡畫圖時能看清暗樁标記。六姐更有意思,把南宮家的藏書印改成了小魚形狀,蓋在漕幫的密信上呢。”

醉夢熙“噗嗤”笑出聲,短刀差點削到手指。她想起今早路過廚房,見五姐醉夢紅正往馮廣坪的行囊裡塞貓薄荷香囊,那香囊上繡着歪歪扭扭的老鼠——據說是六姐醉夢蘭熬夜繡的防盜符。西湖的風穿過竹林,将她散開的發絲吹到竹箭上,幾縷黑發纏在鵝毛羽間,竟與白色的箭羽融為一體。

“其實七姐昨兒偷偷給我看了納蘭京的手劄,”醉夢熙忽然壓低聲音,眼睛瞟向竹林外的畫舫,“上面畫着太湖的水盜船,船帆上都有朵褪色的薔薇花。她還說,納蘭京的祖父年輕時救過一個被水盜追殺的白衣女子,那女子臨走時在船頭刻了朵薔薇……”話沒說完就被大風捂住了嘴,他掌心的薄繭蹭過她唇瓣,帶着淡淡的磨刀石氣息。

“當心隔牆有耳,”大風湊近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吹得她耳尖發紅,“昨兒虎妞小葵在覓家後院挖到半塊斷劍,劍柄上就刻着薔薇——她還拿給二寶看,結果把那小子吓得摔了個屁股蹲。”他說話時,西湖的浪濤聲遙遙傳來,與竹枝搖曳的聲響絞在一起,像誰在低聲哼唱古老的歌謠。

醉夢熙眨了眨眼,忽然掙脫他的手,月白勁裝下擺掃過石桌上的箭羽。她跑到薔薇叢邊,用短刀小心地挖起一株帶根的野薔薇,素白袖口被泥土染得發灰,卻渾然不覺。“等我把這花種在箭尾,”她回頭沖他笑,狼族特有的狡黠在眼底閃爍,“水裡的魚族小孩就能看見發光的薔薇箭啦!九妹說,魚族的歌聲能順着箭尾的花香傳出來呢。”

大風望着她蹲在花叢裡的身影,晨陽為她的月白勁裝鍍上金邊,發尾的銀飾在枝葉間若隐若現,像極了老人們說的、山林裡護佑生靈的白狼精。他默默拿起她放下的桂竹箭,在箭杆上刻下第二道狼頭紋——兩道狼頭紋首尾相接,恰好圈住了她刻的薔薇痕。

遠處傳來醉府開早飯的銅鑼聲,二姐醉夢甜的嗓音穿透竹林:“八妹!大風!再不來粥就涼啦——今兒有你愛吃的荠菜餅!”醉夢熙猛地擡頭,手裡的野薔薇根上還沾着塊碎陶片,陶片上隐約刻着半朵薔薇花。她望着大風手裡的竹箭,箭尾的鵝毛在晨風中輕輕顫動,忽然想起昨夜夢裡那把斷劍——劍柄上的薔薇花,原來真的能在晨光裡,與狼頭紋一起,開出最溫柔的江湖。

石桌上的小刺猬不知何時醒了,正用鼻尖推着塊烤焦的肉渣往薔薇叢裡鑽。醉夢熙提着野薔薇跑回來,月白勁裝的裙擺掃過露水,将石桌上的箭羽沾得濕潤。她把薔薇遞給大風,指尖觸到他刻着狼頭紋的手背,忽然輕聲道:“其實當俠女不用去很遠的地方,是吧?你看這薔薇,根紮在西湖邊,卻能讓水裡的魚族小孩看見光呢。”

大風接過薔薇,将它插在竹箭的狼頭紋旁。晨陽完全升起時,箭杆上的薔薇與狼頭紋被照得透亮,像誰用露水和晨光刻下的江湖傳說。石桌上的迷疊香在晨風中散着清苦香氣,與野薔薇的甜、桂竹的澀絞在一起,悄悄漫過兩人交疊的影子,往西湖深處那片據說沉睡着斷劍與薔薇的水域蔓延開去,驚起的白鳥掠過水面,翅膀帶起的漣漪裡,仿佛真有發光的箭羽在輕輕浮沉。

晨陽爬上西湖畫舫的飛檐時,醉夢熙忽然拽着大風往湖邊跑。月白勁裝的裙擺掃過沾滿露珠的青石闆,她腕間的刀疤在晨光裡一閃一滅,像落了顆會眨眼的星。石桌上的竹箭還插着野薔薇,箭尾的鵝毛被風吹得輕輕顫動,小刺猬正用鼻尖推着半塊荠菜餅往薔薇叢裡鑽——那是二姐醉夢甜特意多留的,餅上還撒着她最愛吃的芝麻。

“你看那片荷葉!”醉夢熙忽然停在湖邊,短刀指向湖心的殘荷。昨夜的霧霭尚未完全散盡,淡藍的水汽浮在波心,将九妹醉夢泠的粉色身影暈成模糊的虹。她正蹲在最大的荷葉上,藕節似的小腿浸在水裡,指尖劃過處漾開圈圈銀紋,竟是在用水族密語寫着什麼。

大風默默遞過裝着竹箭的布囊,青灰色的布面上繡着歪歪扭扭的狼頭——那是醉夢熙前兒熬夜繡的,針腳裡還夾着幾根沒剪幹淨的銀線。他望着女孩彎腰調試箭羽的背影,月白勁裝被湖風鼓起,像片即将乘風而去的雲,腰間的镔鐵短刀卻穩穩垂着,猩紅刀穗掃過岸邊的水草,驚起幾隻透明的小蝦。

“九妹說,魚族的歌聲能順着箭尾的薔薇香傳到北邊的船廠,”醉夢熙忽然回頭,眼裡映着碎金般的波光,“你猜怎麼着?她剛才在水裡看見艘刻着魚紋的船,船舵上挂着半塊眼熟的暖玉——跟七姐給納蘭京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樣!”話音未落,竹箭已離弦而出,帶着野薔薇的清香劃破晨霧,箭尾的鵝毛在水面投下晃動的影。

九妹醉夢泠忽然從荷葉上躍起,粉色魚尾在陽光下劃出銀弧。她接住竹箭的瞬間,水面炸開一圈圈漣漪,竟将藏在荷梗後的黃鼠狼精逼了出來——那小東西嘴裡叼着串亮晶晶的銅錢,正是前兒從私塾先生家偷的。醉夢熙低喝一聲,提刀便要下水,卻被大風拽住了手腕。

“看那邊!”他指向湖岸的竹林,青灰色褂子的袖擺掃過她腕間的刀疤。隻見四姐醉夢青正挽着何書生的手走來,青色裙擺上沾着新鮮的墨點,何書生懷裡抱着的羊皮卷卻滴着水——竟是剛從湖裡撈上來的太湖暗樁圖。六姐醉夢蘭跟在後面,藍色裙角别着半塊碎陶片,陶片上的薔薇花紋與醉夢熙挖到的那片恰好能拼完整。

“水盜的船就藏在蘆葦蕩裡!”何書生的聲音帶着興奮,羊皮卷上的磷粉在晨光裡幽幽發亮,“四姐在墨裡加的磷粉能讓暗樁标記浮起來,六姐找到的陶片是當年俠女沉劍時的劍鞘碎片!”他說話時,五姐醉夢紅抱着堆貓薄荷香囊跑過來,紅色衣裙上繡着的老鼠歪歪扭扭,卻個個都抱着小劍。

醉夢熙忽然握緊了短刀,月白勁裝下的肩胛骨因激動而起伏。她看見大風從布囊裡掏出新磨的匕首,刀柄上纏着她送的狼尾草,草葉上的露珠恰好滴在她刻的狼頭紋上。遠處傳來大姐醉夢香的豹吼,想必是帶着聶少凱從福州運來的兵器到了,二姐醉夢甜的雞鳴混着燕子嚴的笛聲,竟是在給漕幫的船隊引路。

“原來江湖真的像野薔薇,”醉夢熙忽然笑了,狼族特有的尖牙在陽光下閃着光,“根紮在西湖邊,卻能牽出這麼多故事。”她說話時,九妹醉夢泠已從湖裡躍上岸,粉色魚尾在沙地上拖出銀線,手裡的竹箭上,野薔薇的根須竟已浸出淡紅的汁液,順着箭杆的狼頭紋往下淌,像極了老人們說的、俠女斷劍時流下的血。

西湖的浪濤聲忽然變大,竟是漕幫的船隊撐着滿是薔薇标記的帆來了。醉夢熙望着大風袖口那個她縫的狼頭補丁,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等會兒收拾完水盜,你陪我去兵器鋪好不好?我想把那把斷劍買回來——老闆說,劍柄上的薔薇花,跟後院的野薔薇一個樣呢。”

大風低頭看她,晨陽為她的月白勁裝鍍上金邊,發梢的銀飾晃出細碎的光,恰好落在他青灰色褂子的狼頭補丁上。石桌上的小刺猬不知何時爬到了箭囊上,尖刺上勾着半塊烤焦的肉渣,而箭囊裡的竹箭上,野薔薇與狼頭紋在晨光裡靜靜相依,像極了這江南日常裡,最平凡也最動人的俠骨與柔情。當第一聲船槳劃破水面的聲響傳來時,醉夢熙忽然覺得,江湖未必在遠方,或許就藏在這西湖邊的晨霧裡,藏在烤肉的煙火氣中,藏在她與大風交疊的影子裡,随着每一次刀光與箭羽的起落,悄悄生長出最溫柔的年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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