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雕花窗棂時,洛君執象牙梳穿過覓如如雲青絲,素蘭色衣袂輕垂的少女倚在妝台前,鬓邊碎發纏繞他指尖,恰似多年前兩人在桃樹下追逐時,那縷被春風揉進他袖間的青梅香。
斜陽透過窗紗灑在鏡奁上,洛君執木梳緩緩穿過覓如如瀑的青絲,素蘭衣衫的少女微微後仰,任由發間暗香與窗外槐香纏繞,而那一縷調皮垂落的發絲,正悄悄纏住少年的指尖,恰似他們自幼便剪不斷的情愫。
晨光初破時,西子湖畔的覓府便浸在朦胧水霧裡。洛君穿過垂花門,見雕花窗棂間漏出幾縷金線,正落在鏡奁上的并蒂蓮紋銀簪,映得滿室流光。覓如歪坐在妝台前,素蘭色襦裙松松裹着纖腰,發間隻随意别着支玉蘭花蕊,碎發如蝶翼垂在耳畔。
"又偷賴不梳頭?"洛君笑着拾起象牙梳,指尖擦過她微涼的耳垂。覓如轉身時帶起衣袂的蘭草香,烏發如瀑傾瀉在他膝頭。她仰起臉,眼尾含着笑:"昨兒見二姐教燕子嚴繡帕子,倒比我還笨手笨腳。"說着伸手去搶梳子,腕間銀鈴叮當作響。
洛君偏手躲過,梳齒緩緩滑過青絲。發絲纏繞指尖,他忽然想起七歲那年,覓如追着他的紙鸢跑進桃林,發間纏滿落英。那時她也是這樣仰頭看他,眼裡盛着整個春天的陽光。"别動。"他輕聲道,将垂落的發絲别回她耳後,"你大姐今早又帶着聶少凱去逛花市,說要尋新品種的金雀花。"
覓如聞言咯咯笑起來,素手托腮:"聶公子上次把黃木香認成金雀,被大姐罰抄了十遍《群芳譜》。"說話間,窗外忽有玉蘭花瓣飄入,落在妝奁裡的胭脂盒上。洛君望着鏡中少女泛紅的臉頰,喉間發緊,手下的梳子卻愈發輕柔。遠處傳來醉夢紫練劍的吆喝聲,驚起一湖白鹭,而這方寸天地裡,唯有青絲與梳齒相纏的細響,伴着若有若無的蘭香,溫柔地漫過晨光。
斜陽将窗紗染成蜜色,鏡奁上的珍珠钗子泛着溫潤的光,與洛君手中的檀木梳相映成趣。覓如倚着雕花矮榻,素蘭色襦裙垂落滿地,繡着銀線鼠尾草的裙擺被穿堂風輕輕掀起一角。她歪頭看洛君,見他專注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發紅的耳尖:"聽說六姐的南宮公子昨日送來十箱徽墨,你這書齋怕是要堆不下了?"
洛君喉間溢出輕笑,梳齒在發間頓了頓。覓如青絲間混着茉莉香膏的甜膩,與窗外槐樹新抽的嫩芽氣息絞在一起,教人無端心顫。"倒該說你六姐,"他故意闆起臉,指尖勾住一縷不聽話的發絲,"昨日南宮潤來借書,抱着《齊民要術》當《太平廣記》,鬧得醉夢蘭追着他滿院子跑。"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兩人透過窗棂望去,隻見醉夢紫正騎在假山上,銀鞭甩得虎虎生風,對面的納蘭京舉着把木劍左支右绌,發冠歪斜得眼看要掉。"快使連環步!"醉夢熙的喊聲從月洞門傳來,她白衣上還沾着晨練時的草屑,腰間大刀随着跑動叮當作響,"大風哥前日教你的破風式呢?"
覓如笑得蜷起身子,素蘭衣袖掩住眉眼。洛君望着她發間躍動的光斑,忽然想起春日裡她蹲在屋檐下,用米粒引着野鼠排成隊的模樣。那時她也是這樣笑得毫無顧忌,發梢沾着柳絮,偏要他幫忙摘。指尖的發絲突然收緊,他這才驚覺自己竟将一縷青絲纏得太緊。
"弄疼我啦。"覓如轉過頭,眼裡卻沒有惱意。她伸手去解纏繞的發絲,指腹擦過他掌心時,洛君聽見自己心跳震得耳膜發疼。院外又傳來醉夢泠銀鈴般的笑聲,隐約還混着覓兩哥哥慌亂的辯解,可此刻滿室槐香裡,唯有她眼底流轉的波光,比西子湖水還要溫柔。
忽聽得院角傳來"咔嚓"脆響,驚得槐樹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洛君手中木梳微頓,見覓如猛地坐直身子,素蘭衣襟滑落半寸,露出頸間淡青色的胎記——那是本源鼠女特有的印記,在斜陽裡泛着溫潤的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往窗外望去,隻見醉夢甜正揪着燕子嚴的耳朵,橙色裙裾掃過滿地碎瓷,"說好給我做桂花糖糕,你卻把鹽當成糖!"
"二姐又在鬧脾氣了。"覓如噗嗤笑出聲,發間茉莉香膏随着動作散得更開。她歪頭去夠妝奁裡的胭脂,耳垂上的珍珠墜子輕輕搖晃,"前兒三姐的蘇晚凝運來十車蜀錦,醉夢甜還眼巴巴去讨,轉頭就把人送的桂花糕打翻。"話音未落,窗外又飄來醉夢紅清亮的嗓音:"馮廣坪!你敢把貓薄荷當茶葉泡,今晚就睡柴房去!"
洛君看着鏡中少女笑出梨渦的側臉,喉結不自覺滾動。木梳行至發尾時,一縷青絲死死纏在梳齒間,像是舍不得分開。他想起去年上元節,覓如被人群沖散,最後竟蜷在糖畫攤子下睡着了,發間還沾着芝麻糖屑。那時他蹲下身替她拍落碎屑,心跳快得幾乎要沖破胸腔。
"在想什麼?"覓如突然轉身,發梢掃過他手背,癢得他一顫。她伸手去解纏繞的發絲,指尖相觸的瞬間,洛君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想...明日帶你去斷橋看荷花。"少女的眼眸頓時亮如星辰,素蘭衣袖拂過他手背,帶着若有若無的溫度:"可要藏好荷包,别像上次被小老鼠叼走了。"
院外突然爆發出哄笑,隻見醉夢媛騎在徐懷瑾肩頭,金色裙擺垂落如瀑:"本姑娘要摘最高那枝海棠!"洛君望着懷中笑靥如花的少女,掌心的發絲仍在發燙,窗外槐葉沙沙作響,将滿院喧鬧都釀成了溫柔的絮語。
忽有一聲脆響自遠處傳來,驚得覓如肩頭輕顫。洛君擡眼望去,隻見醉夢青正纏着何童往假山後躲,青色裙擺沾着泥點,手中還攥着半截斷裂的玉簪——顯然是又闖了禍。四姐身後,醉夢艾提着裙擺追來,嫩綠羅裳掃過滿地碎玉,兔耳形狀的發飾在風中搖晃:“把我的生辰禮還來!那可是蘇郎從西域尋來的和田玉!”
“别鬧啦!”覓如探出身去,素蘭衣袖拂過窗台,驚起一團槐葉。她發間未束起的青絲随風揚起,在洛君眼前織就一張細密的網。“昨兒三姐還說,西域商隊帶了會跳舞的傀儡戲偶,你們這般追打,莫要碰壞了!”
洛君低頭輕笑,木梳在她發間頓住。指腹不經意擦過她後頸,觸到一片溫熱。他忽然想起前日暴雨,覓如蹲在屋檐下救起淋濕的幼鼠,渾身濕透卻笑得眉眼彎彎,偏要把瑟瑟發抖的小家夥藏進他懷裡。此刻那抹溫度似乎還留在掌心,攪得他喉頭發緊。
“發什麼呆?”覓如轉頭時,發梢掃過他手背,帶起一陣酥麻。她瞥見鏡中洛君泛紅的耳尖,狡黠一笑,“莫不是在想明日斷橋之行?可别又像上次,隻顧着看荷花,把我丢在湖心亭喂蚊子。”
院外忽然傳來醉夢紫的嬌叱,伴着刀劍相擊的铮鳴。洛君望着少女眼尾的笑意,鬼使神差地将纏繞指尖的發絲又繞緊了些。斜陽在她素蘭衣襟上投下細碎光斑,恍惚間竟與多年前桃林中的落英重疊。遠處醉夢泠的歌聲混着覓兩哥哥的琴聲飄來,而他掌心的青絲,比江南的春水還要纏綿。
忽聞院外傳來“吱呀”的木門輕響,夾雜着小加加銀鈴般的笑聲:“劉阿肆,你快瞧,這株新栽的牡丹開得多好!”話音未落,便見一抹亮黃身影掠過窗棂,身後跟着扛着鋤頭的務農少年,額間沁着薄汗,卻仍仰頭認真聽着小加加講述花經。洛君手中木梳微頓,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覓如,見她嘴角噙着笑,素蘭衣衫下的肩頭輕輕晃動,顯然是在憋笑。
“小加加如今說起園藝來,倒比花匠還在行。”覓如側過臉,發梢掃過洛君手腕,驚起一片細密的癢意,“前日她還教醉夢瑤在豬圈旁種夜來香,說能熏走蚊蟲。”她眼中笑意流轉,宛如西子湖水泛起的漣漪,“結果夜來香招來了一群螢火蟲,把醉夢瑤吓得直往羅景珩懷裡鑽。”
洛君喉間溢出輕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纏在梳齒上的發絲。斜陽将她的睫毛染成金色,映得那雙杏眼愈發明亮,像藏着漫天星辰。他忽然想起那年隆冬,覓如蹲在雪地裡,用米粒引着凍僵的野鼠回屋,鼻尖凍得通紅,卻固執地要他給鼠群搭個暖窩。此刻少女身上若有若無的蘭草香,與窗外漸濃的槐花香交織,攪得他心頭泛起陣陣漣漪。
“明日斷橋……”洛君剛開口,便被一陣喧鬧打斷。隻見醉夢熙拎着大刀從回廊沖過,白色衣袂獵獵作響,身後跟着氣喘籲籲的大風:“八妹!師父說的‘靜若處子’不是讓你追着野貓跑!”醉夢熙聞言猛地轉身,刀鋒挑起一片槐葉,狡黠一笑:“等我練成了,定要讓那些山賊見識見識狼女的威風!”
覓如笑得直不起腰,素手撐在妝台上,發間玉蘭花蕊微微晃動。洛君望着她發間跳躍的光斑,心跳陡然加快,手中纏繞的發絲突然收緊。院外傳來醉夢泠的歌聲,婉轉悠揚,混着覓兩哥哥的笛聲飄向天際。而此刻這方小小的梳妝閣裡,斜陽溫柔地灑在兩人身上,将纏綿的發絲與朦胧的情愫,都釀成了江南獨有的溫柔。
正當院裡笑語喧天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虎妞小葵火急火燎地撞開雕花門,橙色裙擺沾着草屑,身後跟着跑得氣喘籲籲的二寶。"快、快幫我藏起來!"小葵縮到妝台旁,虎牙咬着下唇,發間虎頭狀的絨球随着動作亂晃,"醉夢媛說要拿我練新學的猴戲!"
覓如被逗得直樂,素蘭衣袖掩住笑意:"堂堂虎女竟怕屬猴的?"她伸手想拉小葵,卻牽動了洛君手中的發絲,疼得輕輕"嘶"了一聲。洛君趕忙松了力道,指尖卻舍不得松開那縷纏着的青絲,心跳快得像擂鼓。
"可不是嘛!"二寶扶着門框直喘氣,臉上還沾着泥點,"她非要小葵戴金箍,說要演'猛虎拜觀音'!"話音未落,醉夢媛的笑聲已飄到廊下:"小葵妹妹~快出來讓姐姐瞧瞧這扮相——"
洛君望着鏡中覓如彎成月牙的眼睛,忽然鬼使神差地将她散落的發絲繞在自己手腕,輕輕一扯。覓如踉跄着往後倒,正撞進他懷裡,發間茉莉香撲面而來。"洛君你——"她仰頭嗔怪,卻在看清他泛紅的耳尖時住了口。窗外的槐葉沙沙作響,将兩人裹在一片溫柔的陰影裡。
院外突然傳來醉夢紅的尖叫:"馮廣坪!你又把貓薄荷種到我牡丹地裡了!"伴随着雞飛狗跳的動靜,洛君低頭望着懷中的少女,喉結滾動:"明日斷橋...我定會看好你,絕不讓蚊子咬你半口。"覓如的耳垂瞬間紅透,掙紮着要起身,卻忘了發絲還纏在他腕間,反倒将兩人越拉越近。斜陽将窗紗染成蜜色,恍惚間,滿院的喧鬧都成了他們耳畔最動聽的樂章。
正當兩人耳鬓厮磨時,院外驟然響起聶少凱的驚呼聲:“香兒,那花刺紮手!”緊接着傳來布料撕裂的脆響,洛君和覓如循聲望去,隻見醉夢香正揪着聶少凱的衣領,明黃裙擺勾着院角的薔薇,宛如一頭炸毛的豹子:“本姑娘摘花簪發,要你多管閑事?”聶少凱苦着臉,手裡還攥着半截被扯壞的衣袖,模樣狼狽卻仍笑意溫柔。
“大姐又欺負聶公子了。”覓如忍俊不禁,發間茉莉随着晃動簌簌飄落,沾在洛君肩頭。她伸手去拂,手腕上的銀鈴輕響,卻不小心碰倒了妝奁裡的胭脂盒。朱紅胭脂潑灑而出,在素蘭裙裾暈開一朵妖冶的花。洛君慌忙抽出手帕擦拭,指尖卻在觸及她裙擺的刹那僵住——柔軟的綢緞下,隐約傳來少女溫熱的體溫。
“瞧你笨手笨腳的。”覓如耳尖泛紅,卻沒有躲開。她低頭整理裙擺時,青絲如簾垂下,将兩人圈成小小的私密天地。洛君望着她頸間若隐若現的胎記,忽然想起幼時她被野貓追趕,慌不擇路撞進他懷裡,也是這般發間帶香,怯生生又信任地仰望着他。
“洛君!覓如!”醉夢熙的聲音從月洞門傳來,白色勁裝沾滿草葉,大刀上還挂着半截布條,“快幫我評評理!大風說女子舞刀不像樣子,可哪條規矩——”話音未落,大風已追上來捂住她的嘴,耳尖通紅:“八妹,你刀劍無眼,方才差點削了納蘭京的發冠!”
屋内笑聲未歇,窗外槐樹忽然沙沙作響。一片槐葉打着旋兒飄進窗,正巧落在洛君手中的木梳上。覓如伸手去撿,發絲卻又纏住他的小指。斜陽将兩人的影子疊在窗紗上,宛如一幅纏綿的剪影。遠處傳來醉夢泠的歌聲,混着覓兩哥哥的箫聲,悠悠蕩蕩飄向被晚霞染紅的天際。
忽聽得廊下傳來“叮鈴哐啷”瓷器碎裂之聲,緊接着是醉夢紅帶着哭腔的嬌叱:“馮廣坪!你又把我的胭脂膏喂貓了!”衆人循聲望去,隻見穿紅裳的貓女叉腰而立,發間貓耳發飾氣得微微顫動,對面的馮廣坪手忙腳亂舉着空瓷盒,懷裡橘貓正懶洋洋舔着爪子上的朱砂色膏體。
“這哪能怪我!”馮廣坪急得直跺腳,“你那些瓶瓶罐罐堆得跟糧囤似的,我哪知道這是胭脂!”醉夢紅杏眼圓睜,抄起一旁的團扇就要打,卻被聞訊趕來的醉夢青攔住。蛇女一襲青衫如碧波蕩漾,腕間銀蛇狀镯子随着動作輕響:“罷了罷了,聽說西域商隊明日就到,讓蘇晚凝幫你帶新的便是。”
屋内,覓如笑得前俯後仰,素蘭衣襟滑落半寸,露出頸間淡青色鼠形胎記。洛君喉頭發緊,木梳停在她如瀑青絲間,指尖纏繞的發絲比春日柳縧還要纏綿。“瞧五姐又在鬧,”覓如轉頭時,發梢掃過他手背,“前日她非說馮公子給貓戴的項圈比自己的金步搖還好看。”
洛君望着鏡中少女笑出的梨渦,心跳震得耳膜發疼。他想起前日深夜,覓如披着他的外衣蹲在屋檐下,用米粒引着迷路的幼鼠。月光灑在她發間,泛着柔和的銀輝,那時他便想,若能這樣守着她一輩子,便是江南最美的風景。
院外忽然傳來醉夢紫的輕笑,紫色裙擺如蝶翼翻飛:“納蘭公子,這局棋你又輸了——”話音未落,棋子落地聲與驚呼聲同時響起。洛君低頭看着腕間纏繞的青絲,輕聲道:“明日斷橋,我給你帶杏仁酥。”覓如睫毛輕顫,耳垂泛起紅暈:“上次你說要帶,結果全被小老鼠叼走了。”
窗外槐葉沙沙作響,将滿院喧鬧都釀成溫柔的私語。洛君手中的木梳緩緩下滑,發絲纏繞,恍若将歲月也系成了同心結。遠處傳來醉夢泠的歌聲,混着覓兩哥哥的琴聲,和着漸濃的暮色,在西子湖畔暈染開來。
忽有細碎的鼓掌聲從月洞門傳來,隻見醉夢媛騎在徐懷瑾肩頭,金絲繡着靈猴獻桃的襦裙垂落如流霞。"都别吵啦!"她晃着手中的竹枝,發間金鈴铛叮當作響,"本姑娘新學了口技,給你們演一出百鳥朝鳳!"話音未落,院中的麻雀、畫眉竟真的撲棱棱聚在枝頭,吓得醉夢甜抱着燕子嚴的胳膊直躲,橙色衣袖拂過他鬓角沾着的桂花。
覓如被逗得直往洛君懷裡鑽,素蘭衣料蹭過他掌心,癢癢的。洛君穩住木梳,卻見一縷青絲不知何時纏上了她耳墜的珍珠。他屏住呼吸去解,指腹擦過她泛紅的耳垂,想起前日暴雨,覓如也是這般躲在他的油紙傘下,發梢的水珠順着脖頸滑進衣領。"洛君,你手抖什麼?"覓如仰起臉,睫毛掃過他手腕,"莫不是被九妹的笛聲勾了魂?"
院外忽然傳來醉夢泠銀鈴般的笑聲,粉色紗裙掠過池塘邊的蘆葦。她赤着腳踩在青石上,發間魚尾發飾随着跑動閃着微光,身後覓兩哥哥抱着七弦琴追得氣喘籲籲:"當心着涼!"水面倒影裡,隻見醉夢泠忽然潛入水中,驚起滿池漣漪,又在三丈外探出頭,濕漉漉的發梢滴着水珠,活像條狡黠的紅鯉。
"明日斷橋..."洛君剛開口,覓府角門突然吱呀推開。覓佳帶着李屹川匆匆而入,亮黃色短打沾滿草屑,手裡卻捧着個精緻的木盒。"快來看!"蟻族少女眼睛發亮,"李郎在山裡找到會發光的蘑菇,夜裡能照亮整片松林!"她掀開盒蓋,幽藍熒光映得衆人臉龐發亮,驚得醉夢艾抱着蘇晚凝的胳膊直跳,綠色裙擺掃過滿地槐花。
洛君望着鏡中被熒光染成青玉色的覓如,指尖無意識收緊。纏繞的發絲随着動作輕扯她頭皮,換來少女嬌嗔的一眼。院外醉夢紫的笑聲混着納蘭京的求饒聲飄來,而他掌心的溫度,正順着發絲一點點漫進她心裡。斜陽漸漸西沉,将窗棂的雕花影子拉得老長,把這方天地裡的嬉鬧與溫柔,都釀成了蜜糖般的黃昏。
正當院中衆人圍着發光蘑菇驚歎時,後院突然傳來“轟隆”巨響,驚得槐樹上栖息的灰雀撲簌簌亂飛。醉夢熙提着大刀沖過去,白色衣袂獵獵作響:“定是哪個不長眼的敢闖覓府!”隻見虎妞小葵叉腰站在雞舍旁,橙色裙擺沾滿稻草,懷裡二寶正舉着摔成兩半的陶罐,怯生生道:“小葵姐說要給母雞搭個新窩……”
“你這是拆窩還是建窩?”醉夢甜舉着掃帚趕來,橙色頭巾歪在一邊,“昨兒剛孵出的小雞仔,差點被你埋在瓦礫裡!”燕子嚴趕忙從她身後探出頭,小心翼翼護着袖中瑟瑟發抖的小黃雞,活像隻護崽的母雞。
屋内,覓如笑得靠在洛君肩頭,素蘭衣襟滑落露出纖細的鎖骨。洛君喉頭發緊,木梳卡在她青絲間進退不得,纏繞的發絲卻越絞越緊。“小葵還是這般莽撞。”覓如伸手去解發間糾纏,指尖擦過他手背時帶起酥麻的癢意,“上月她幫小加加收麥子,結果鐮刀揮得太猛,差點把麥垛削成兩半。”
洛君望着鏡中少女泛紅的眼角,突然想起兒時她被野狗追,慌不擇路鑽進他懷裡,發間沾着狗尾巴草,卻仍逞強說“我才不怕”。此刻窗外暮色漸濃,将她的側臉鍍上蜜色,發間茉莉香混着遠處飄來的飯菜香,攪得他心跳如擂鼓。
“明日斷橋……”他剛開口,院外又傳來醉夢紅的尖叫。隻見穿紅衣的貓女追着馮廣坪滿院跑,發間貓耳發飾劇烈晃動:“你竟敢用我的胭脂喂蛐蛐!看我不把你做成魚幹!”馮廣坪抱着蛐蛐罐左躲右閃,身後還跟着看熱鬧的醉夢媛,金色裙擺掃過滿地槐花,笑得前俯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