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望着滿地狼藉,突然握住覓如的手腕将她拽起。素蘭裙擺掃過案幾,未完工的布兜輕飄飄落在燭火旁,卻被他眼疾手快撈進懷中。"走,去看他們鬧。"少年的聲音裹着夜風,帶着不容拒絕的力道,"明日我教你畫舫上繡鴛鴦,保準比這歪老鼠..."
"你說誰是歪老鼠!"覓如掙紮着要奪回布兜,卻被洛君牽着手跑向庭院。月光灑在西子湖面,遠處畫舫傳來隐約的絲竹聲,穿各色衣衫的身影在廊下追逐打鬧,驚起滿樹海棠簌簌飄落。而那個歪歪扭扭的布兜,正安靜地躺在洛君懷中,針腳間藏着的不僅是笑鬧,還有比春陽更暖的溫柔。
檐角銅鈴在夜風中叮咚作響,将月光篩成細碎的銀箔灑在庭院。覓如被洛君拽着跑過九曲回廊,素蘭裙擺掠過青石磚上未掃淨的海棠,驚起幾隻栖在牆角的蟋蟀。穿金色衣裳的覓媛正倚着朱欄喂猴子,見兩人風風火火跑來,笑得金絲猴紋的裙擺都跟着輕顫:"跑得這般急,莫不是布兜裡的老鼠成精了?"
"才不是!"覓如氣呼呼地回頭,卻撞進洛君含着笑意的桃花眼。少年松開她的手,從懷中掏出那方布兜,借着燈籠暖光抖開:"你們瞧,這歪歪扭扭的針腳,倒像不像醉夢甜姐姐養的蘆花雞在雪地上踩的腳印?"
正在廊下分桃花醉的醉夢紫聞言,晃着狐紋酒盞湊過來:"依我看,倒比納蘭京寫的草書還随性三分。"她指尖輕點布兜上歪斜的針腳,忽然狡黠一笑,"隻是這針腳裡藏着的心思,怕是比西湖水還深呢。"
覓如臉頰騰地燒起來,伸手要搶布兜,卻被洛君高高舉起。月白長衫下隐約可見他束着銀線繡鼠紋的腰帶——正是她去年生辰時,熬了整夜繡壞三匹緞子才做成的。"别動。"洛君突然斂了笑,低頭将布兜仔細折好,塞進她袖中,"明日我們去靈隐寺,把它裝滿祈福的香囊。"
話音未落,穿綠色羅裙的醉夢艾抱着白兔從月洞門跑來,裙擺的兔毛裝飾随着步伐輕輕抖動:"蘇晚凝從杭州帶回了新茶,說是要用晨露烹煮才..."話未說完,穿白色勁裝的醉夢熙已提着長劍掠過衆人頭頂,狼尾辮掃落燈籠穗子:"大風在演武場設了機關陣,敢不敢來闖?"
洛君望着躍躍欲試的衆人,又低頭看向覓如泛紅的耳根,突然伸手将她鬓邊被風吹亂的發絲别到耳後。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臉頰時,他壓低聲音,隻有兩人能聽見:"若輸了,我便把名字繡在你這布兜上,一輩子當你的'歪老鼠'。"
夜風卷着桃花醉的香氣漫過庭院,穿各色衣衫的身影追逐着奔向演武場。覓如攥着懷中的布兜,聽着身旁少年清越的笑聲混着遠處的喧鬧,忽然覺得,這歪歪扭扭的針腳裡藏着的,分明是比西湖春色更鮮活的人間煙火。
晨光初綻,西子湖泛起粼粼金波,薄霧籠罩的覓府裡,莺啼婉轉。覓如依舊坐在昨日的繡墩上,素蘭色襦裙上還沾着昨夜的海棠花瓣,她執拗地拿着布兜,試圖用新裁的絲線修補那些歪扭的針腳。洛君斜倚在廊柱上,月白長衫被晨風拂起,他手持狼毫,目光卻始終落在專注的覓如身上。
“這般執着,莫不是要把這布兜繡成稀世珍寶?”洛君笑着走近,筆尖輕點她翹起的發梢,“再繡下去,手該累壞了。”
覓如氣鼓鼓地擡頭,杏眼亮晶晶的:“就不!我定要讓它...”話未說完,穿黃色衣裳的醉夢香邁着輕快的步伐走來,豹紋裙擺随風飄動,身後跟着福州地主家的公子聶少凱。“喲,還在折騰這布兜呢?”醉夢香挑眉笑道,“少凱剛從福州帶來了茉莉花餅,快來嘗嘗。”
聶少凱将精緻的食盒放在案上,笑着說:“這餅甜而不膩,配上西湖龍井最是絕妙。”話音未落,穿橙色衣服的醉夢甜端着剛煮好的茶,與燕子嚴一同出現。“正好,新茶煮好了。”醉夢甜将茶盞分給衆人,目光落在覓如手中的布兜,“其實這般随性的針腳,倒有别樣的韻味。”
覓如低頭不語,手指摩挲着布兜上歪扭的線條,心裡卻甜絲絲的。洛君趁機坐在她身旁,伸手握住她持針的手:“我幫你。”這次,覓如沒有躲開,任由他帶着自己穿針引線。兩人的手相疊,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溫柔。
突然,一陣清脆的劍鳴聲傳來,穿白色勁裝的醉夢熙手持長劍,身後跟着大風,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洛君!快來比試!我新創了一套劍法,定能勝過你!”醉夢熙眼神明亮,滿是挑戰的意味。
洛君無奈地起身,臨走前輕輕捏了捏覓如的手:“等我回來。”覓如臉頰微紅,點點頭,看着他與醉夢熙、大風一同前往演武場。廊下,衆人或品茶,或談笑,春日的陽光灑在庭院裡,将這平凡的日常,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芒。而那方布兜,在覓如手中,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針腳間的笑鬧與溫柔,仿佛都化作了細密的絲線,織進了這江南的春光裡。
演武場傳來的劍戟相交聲漸遠,廊下卻飄起新的喧鬧。穿青色襦裙的醉夢青捏着一卷詩稿款步而來,發間蛇形玉簪随着步伐泛着冷光:“何童新作了詠春詩,偏要我送來讨教。”她将詩稿往案上一擱,目光掃過覓如手中的布兜,唇角勾起笑意,“倒比這詩裡的辭藻鮮活。”
話音未落,穿亮黃色衣裳的覓佳扛着半人高的竹竿闖進來,勁裝上的蟻紋沾着草屑:“屹川在後院搭了秋千架!”她話音剛落,穿紅色衣服的醉夢紅抱着花貓躍上欄杆,貓爪正勾着她裙擺的流蘇:“廣坪獵了野鹿,說要烤了配桃花醉!”
覓如被衆人簇擁着起身時,手中的布兜不慎滑落。穿藍色衣服的醉夢蘭眼疾手快接住,藍裙上的鼠形刺繡與布兜相映成趣:“這般寶貝的物件,可要收好了。”她将布兜輕輕塞進覓如袖中,餘光瞥見南宮潤正倚着月洞門含笑望着自己,耳尖不由得泛起紅暈。
庭院深處突然傳來驚呼,穿金色衣服的覓媛踩着木屐跌跌撞撞跑來,金絲猴蹲在她肩頭抓着發簪:“徐懷瑾那冤家!竟敢拿松子騙我...”話未說完,穿白色衣服的小加加挎着竹籃閃出來,羊角辮上的銀鈴叮當作響:“阿肆送來新割的艾草,說是驅蚊最好!”
醉夢甜笑着将茶盞遞給被擠到角落的覓如,橙色衣袖掃過她肩頭:“莫急,等他們鬧夠了,二姐教你用茉莉熏這布兜。”覓如捧着溫熱的茶盞,望着遠處演武場上洛君翻飛的月白衣袂,又低頭看着布兜上歪扭的針腳。春風掠過湖面送來濕潤的水汽,将衆人的笑鬧聲揉碎在海棠花香裡,而那些未說出口的心事,早已随着銀針,密密縫進了這方素蘭色的錦緞。
日影西斜,将廊下衆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覓如被醉夢甜拉着往廚房走,素蘭裙擺掠過滿地飄落的榆錢,聽得身後醉夢紅的花貓“喵嗚”一聲躍上假山,驚起藏在紫藤架下的穿粉紅色衣服的醉夢泠。她懷裡抱着個盛滿溪水的陶甕,發梢還滴着水珠,“小心!覓兩哥哥剛采的浮萍...”
話未說完,穿金色衣服的覓媛突然指着遠處拍手大笑。隻見演武場上,洛君正被醉夢熙的長劍逼得連連後退,月白長衫下擺沾滿草屑,發冠歪斜得險些掉落。而穿白色勁裝的大風舉着木盾攔在一旁,狼尾辮随着動作左右搖晃:“熙妹手下留情!洛公子還要幫我磨劍呢!”
“誰要他幫忙!”醉夢熙銀鈴般的笑聲混着劍鳴,劍鋒卻巧妙避開洛君咽喉,在他肩頭挑起一縷黑發,“上次在栖霞嶺,若不是我...”
“打住打住!”穿黃色衣服的醉夢香晃着腰間的豹紋香囊走來,身後聶少凱提着剛烤好的鹿肉,油星子在夕陽下泛着金光,“再打下去,鹿肉可就涼了。”她挑眉看向洛君,“少凱說福州城新開了繡莊,不如明日帶覓如去瞧瞧?”
覓如正盯着洛君狼狽的模樣偷笑,忽覺袖中布兜被輕輕扯動。低頭一看,竟是小加加踮着腳,羊角辮上的銀鈴蹭着她手腕:“阿肆說,用艾草編個環挂在布兜上,蚊蟲就不敢咬洛公子啦!”穿亮黃色衣服的覓佳聞言,立刻從腰間掏出一把細線:“我幫你!蟻族結繩最是牢固!”
暮色漸濃時,衆人圍坐在擺滿佳肴的石桌旁。覓如偷偷将新添了艾草環的布兜塞進洛君掌心,卻被他反手握住手指。少年耳尖泛紅,借着燈籠暖光小聲道:“明日...我帶你去斷橋看荷花,布兜就用來裝你摘的蓮蓬。”
話音未落,穿綠色衣服的醉夢艾突然指着湖面驚呼。隻見穿青色衣服的醉夢青正與書生何童泛舟而來,船舷挂着的燈籠映得水波流光溢彩,何童手中詩稿被風吹開,隐約可見“素手銀針绾春愁”幾字。醉夢紫晃着狐紋酒盞輕笑,推了推身旁的納蘭京:“不如你也賦詩一首?”
晚風裹着烤肉香與桃花醉的甜膩漫過庭院,穿各色衣衫的身影在燈籠光影裡交錯。覓如望着洛君認真擺弄布兜的側臉,忽覺那些歪歪扭扭的針腳,此刻都化作了纏繞心頭的柔軟絲線,将這平凡的暮色,織成了比任何錦繡都珍貴的時光。
夜幕徹底籠罩西子湖時,湖面飄來零星漁火,倒映在覓府九曲橋下。衆人移席至水榭,穿粉紅色衣裳的醉夢泠從陶甕裡舀出活水,引得錦鯉簇擁着遊到岸邊,攪碎了滿池星光。覓如挨着洛君坐下,素蘭裙擺垂入水中,驚得魚兒倏然散開。
“快看!”穿橙色衣服的醉夢甜突然指着天空。隻見穿白色衣服的小加加站在假山頂,與劉阿肆将綴滿螢火蟲的紗燈緩緩升起。暖黃色光點搖曳着升向夜空,與遠處畫舫的燈火連成星河,映得穿金色衣服的覓媛鬓間金钗都泛起柔光:“徐懷瑾,你整日說會變戲法,可敢與這流螢比一比?”
被點到名的徐懷瑾搖着折扇起身,故意湊近穿藍色衣服的醉夢蘭:“南宮公子才是行家,前日見他揮毫,墨汁都能凝成蝴蝶。”惹得醉夢蘭耳尖泛紅,藍裙上的鼠形刺繡随着輕顫。洛君見狀輕笑,趁人不備往覓如手中塞了塊桂花糕:“嘗嘗,比你繡的布兜還甜。”
“就會取笑我!”覓如作勢要打,卻被突然響起的琵琶聲打斷。穿青色衣服的醉夢青斜倚朱欄,蛇形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指尖撥出的曲調引得廊下燕子嚴取出洞箫相和。穿紅色衣服的醉夢紅抱着花貓随節奏晃動,貓爪偶爾勾住馮廣坪腰間的酒葫蘆。
此時,穿亮黃色衣服的覓佳突然扯着李屹川的衣袖:“快看那邊!”衆人循聲望去,隻見穿白色勁裝的醉夢熙正纏着大風比試擲石子,狼尾辮在夜風中揚起,白衣獵獵如展翅蒼鷹。她甩出的石子在湖面激起七道漣漪,驚得蘆葦叢中白鹭沖天而起,翅膀掠過穿紫色衣服的醉夢紫發梢,帶落了她鬓邊的絹花。
納蘭京笑着拾起絹花,卻被醉夢紫一把搶過:“少假惺惺!前日是誰把我的狐裘拿去當鋪換酒?”兩人笑鬧間,覓如低頭看手中布兜。艾草環在夜風裡輕晃,歪扭的針腳被月光鍍上銀邊,忽然想起幼時洛君替她擋住暴雨,也是這樣将她護在懷裡。
“在想什麼?”洛君的聲音突然湊近,溫熱氣息拂過耳畔。覓如慌亂間要藏起布兜,卻被他握住手腕。少年眼眸比夜色更深,倒映着她泛紅的臉頰:“明日去斷橋,我要把這布兜裝滿整個春天。”
水榭裡笑鬧聲漸歇,衆人或倚或坐,望着湖面波光。穿各色衣衫的身影在月光下交錯成畫,而那方藏着笑鬧的布兜,正靜靜躺在覓如掌心,與這江南春夜的溫柔,一同被細密的針腳縫進歲月。
更漏聲裡,衆人漸次散去。穿橙色衣服的醉夢甜打着哈欠收拾殘羹,燕子嚴默默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穿紅色衣服的醉夢紅抱着花貓回房,馮廣坪提着半壇剩酒搖搖晃晃跟在身後,酒液順着陶甕邊緣滴在青磚上。覓如望着水榭外漸次熄滅的燈籠,忽然發現洛君不知何時将布兜系在了腰間。
“你瘋了?”她慌忙去扯,素蘭衣袖掃過他月白長衫的下擺,“歪歪扭扭的也敢挂出去?”
洛君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桃花眼裡盛着狡黠的光:“明日書院夫子問起,我便說這是江南第一名繡。”他故意晃了晃腰間的布兜,歪扭的針腳在月光下明明滅滅,“不信你聽——”話音未落,竟對着空蕩蕩的水榭朗聲道:“諸位可瞧見這驚世繡品?”
遠處假山後突然爆出哄笑。穿金色衣服的覓媛摟着徐懷瑾探出頭,金絲猴蹲在她肩頭學舌:“驚世繡品!驚世繡品!”穿亮黃色衣服的覓佳拽着李屹川從竹林鑽出來,蟻紋腰帶還沾着螢火蟲的熒光:“洛公子好眼光!這針腳比我搬過的石頭還紮實!”
覓如又羞又急,跺腳要追,卻被洛君攔腰抱起。月白長衫裹着她素蘭色的裙裾,兩人倒影在湖面碎成粼粼波光。“别動。”洛君的聲音突然放軟,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泛紅的耳垂,“有人在看。”
覓如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見九曲橋上,穿白色衣服的小加加踮着腳往這邊張望,羊角辮上的銀鈴被夜風吹得輕響;穿粉紅色衣服的醉夢泠倚在覓兩哥哥肩頭,發梢還沾着水珠;就連平日清冷的醉夢青,也被何童拉着站在柳樹下,蛇形玉簪在暗影裡泛着微光。
“都散了吧!”穿藍色衣服的醉夢蘭從遊廊轉角走出,藍裙上的鼠形刺繡随着步伐微動。她朝衆人揮了揮手,又特意瞪了眼洛君,“莫要吓壞覓如。”南宮潤默默跟在她身後,手中折扇半掩着笑意。
夜風掠過湖面,送來荷花初綻的清香。覓如靠在洛君懷裡,聽着他胸腔裡沉穩的心跳,忽然覺得那些歪扭的針腳、笑鬧的時光,都成了比西湖月色更珍貴的存在。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驚起一灘鷗鹭,卻驚不散水榭裡,那方随着晚風輕輕搖晃的素蘭布兜。
晨光初露,薄霧還籠罩着西子湖,覓府的庭院已飄來煎茶的清香。醉夢甜系着橙色碎花圍裙在廚房忙碌,燕子嚴默默往竈台添柴,火光映得他溫柔的眉眼越發柔和。穿綠色襦裙的醉夢艾蹲在廊下,正用草葉逗弄懷中白兔,忽然瞥見遠處人影,笑着喊道:“覓如,你家那位又來偷師了!”
覓如手中的銀針一抖,素蘭色裙擺掃過繡墩。洛君斜倚在雕花門框上,月白長衫半敞着,腰間那方歪扭的布兜随着動作輕輕搖晃,引得廊下晾衣的覓媛笑出聲:“徐懷瑾,快來看!洛公子這是把心肝寶貝挂在身上了!”穿金色衣服的她話音未落,肩頭的猴子已模仿着布兜晃動的模樣,惹得衆人忍俊不禁。
“就許你挂金絲猴,不許我挂布兜?”洛君挑眉反駁,目光卻始終落在覓如泛紅的臉頰上。他晃了晃手中竹籃,裡面躺着新鮮的蓮蓬和帶着露水的荷花,“說好去斷橋,結果某人貪睡。”
“誰貪睡了!”覓如慌忙起身,發間銀鈴叮當作響,“分明是醉夢紫昨夜拉着大家猜燈謎...”話未說完,穿紫色紗裙的醉夢紫正巧捧着銅鏡經過,狐紋裙擺掃過滿地落花:“我可聽見了,莫要冤枉好人。”她狡黠地眨眨眼,“不過洛公子這布兜,确實該添點彩頭。”
話音未落,穿青色衣服的醉夢青不知何時已取出絲線:“何童前日新制的靛青染料,染在素蘭緞子上倒合适。”書生何童紅着臉遞上染料罐,卻被穿紅色衣服的醉夢紅一把搶過:“染什麼染!依我看,該繡上百八十隻小老鼠!”她懷中的花貓“喵嗚”叫了一聲,似乎在贊同主人的提議。
覓如看着衆人七嘴八舌,耳尖發燙。洛君卻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冰涼的銀針塞進她掌心:“别聽她們的。”他壓低聲音,溫熱氣息拂過她耳畔,“這布兜哪怕什麼都不繡,也是這世上最珍貴的。”
庭院裡突然安靜下來。穿亮黃色衣服的覓佳抱着陶罐探頭張望,小加加牽着劉阿肆的衣角躲在假山後,就連舞刀弄槍的醉夢熙也收了長劍,倚着大風饒有興緻地看戲。覓如望着洛君認真的眉眼,又低頭看着布兜上歪歪扭扭的針腳,忽然覺得心跳得厲害。
“咳,”醉夢香突然出聲,黃色裙擺掃過滿地花瓣,聶少凱默默将披風披在她肩頭。大姐挑眉看向兩人,“既然如此,今日便帶着這寶貝布兜,去湖上泛舟如何?”
衆人轟然應好。洛君笑着将覓如拉向湖邊,素蘭與月白的身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遠處,穿粉紅色衣服的醉夢泠正纏着覓兩哥哥打水仗,水花濺起的瞬間,驚飛了蘆葦叢中的白鹭。而那方承載着笑鬧的布兜,随着洛君的步伐輕輕搖晃,仿佛要将這平凡又溫暖的日子,都兜進細密的針腳裡。
畫舫緩緩推開西湖的碧波,船頭挂着的銅鈴與水波輕響交織成曲。覓如倚着雕花木欄,素蘭衣袖垂入水中,驚得一群紅鯉追逐着她指尖泛起的漣漪。洛君斜坐在她身側,腰間布兜随着船身晃動,不經意間掃過她裙擺,惹得她耳尖發燙。
“快看!”穿橙色衣服的醉夢甜突然指着湖面,燕子嚴連忙将剛沏好的茶盞放到案上。隻見穿白色勁裝的醉夢熙站在船頭,狼尾辮随風揚起,手中長劍輕點水面,驚起數丈水花。大風站在她身後舉着盾牌,不時提醒:“當心腳下!”卻被醉夢熙反手潑了滿臉湖水。
穿紅色衣服的醉夢紅笑得前仰後合,懷中花貓“噌”地跳上桅杆,爪子勾住馮廣坪腰間的酒葫蘆。“放下!”馮廣坪哭笑不得地伸手去夠,酒液順着葫蘆口滴落在穿金色衣服的覓媛發間。覓媛尖叫着跳開,肩頭猴子趁機搶過徐懷瑾的折扇,撲棱棱飛到船篷頂上。
“别鬧了!”穿藍色衣服的醉夢蘭無奈地搖頭,南宮潤默默取出帕子替她擦去濺在裙角的湖水。穿青色衣服的醉夢青則與何童對坐在船尾,鋪開宣紙将眼前美景入畫,蛇形玉簪随着她下筆的動作輕輕晃動。穿粉紅色衣服的醉夢泠蹲在船舷邊,正與覓兩哥哥比賽撈水草,發梢還沾着水珠。
洛君忽然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新烤的桂花糕。“嘗嘗,”他掰下一塊遞到覓如嘴邊,“比你繡的布兜還甜三分。”覓如正要反駁,卻被突然響起的驚呼打斷。穿亮黃色衣服的覓佳拽着李屹川,指着遠處蘆葦蕩:“有野鴨子!”小加加拉着劉阿肆的手就要往船頭跑,羊角辮上的銀鈴叮當作響。
虎妞小葵騎在二寶肩頭,揮舞着樹枝喊道:“快追!快追!”兩人的追逐驚得栖在柳樹上的白鹭紛紛飛起,翅膀掠過穿紫色衣服的醉夢紫發梢。醉夢紫笑着舉起酒盞,向對岸的納蘭京遙遙示意,狐紋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夕陽漸漸染紅天際,畫舫緩緩駛回。覓如望着衆人或笑鬧或低語的身影,忽然覺得歲月這般靜好。洛君的衣角輕輕擦過她手背,她轉頭看去,少年正低頭凝視着腰間的布兜,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歪扭的針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仿佛将他們所有的笑鬧與溫柔,都細細縫進了這方小小的錦緞裡。
船靠岸時,穿各色衣衫的身影陸陸續續走上跳闆。醉夢甜收拾着案上的茶盞,醉夢艾抱着熟睡的白兔,醉夢熙還在與大風争論方才比劍的輸赢。覓如走在最後,洛君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間,她聽見他輕聲說:“明日,還做新的布兜好不好?”
晚風裹着湖水的氣息拂過堤岸,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覓府的燈火次第亮起,将這群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那方歪歪扭扭的布兜,依然系在洛君腰間,随着他的步伐輕輕搖晃,晃出了江南最綿長的溫柔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