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陽斜照織坊,覓如指尖輕挑,素蘭衣袖随着動作揚起淡香,正專注地剝繭分離蠶繭紡絲線。洛君倚着雕花窗棂,望着青梅竹馬專注的側顔,想起幼時她追着自己讨要糖畫的模樣,嘴角不自覺漾起笑意,時光仿佛在這靜谧的一刻悄然凝固。
檐角風鈴叮咚作響,覓如素蘭色的裙裾垂落在織機旁,本源鼠女靈巧的指尖輕挑,将雪白蠶繭層層分離成瑩潤絲線。洛君倚着雕花屏風,看青梅竹馬眉眼專注的模樣,恍惚又回到總角之年——那時她偷藏糖糕的模樣,倒與此刻剝繭時靈動狡黠的神态别無二緻。
驚蟄過後的西子湖籠着層薄紗似的霧霭,晨光穿透雕花木窗棂,在織坊青磚地上篩出菱形光斑。覓如跪坐在織機前的軟墊上,素蘭色襦裙繡着銀絲盤雲紋,随着動作輕顫,發間白玉簪懸着的珍珠流蘇也跟着晃出細碎流光。她指尖捏着蠶繭,皓白指腹被繭絲纏住,像裹着層會呼吸的月光。
"又把自己繞進去了?"洛君的聲音裹着笑意從身後傳來。少年一襲月白長衫,腰間挂着的銀鈴铛随着步伐輕響,他伸手去解纏在她指尖的絲線,指腹擦過她掌心時,覓如耳尖忽地發燙。幼時總愛揪她辮子的男孩,如今眉眼長開,鼻梁高挺得能攔住晨光,偏偏還保留着捉弄人的頑劣。
"要你管!"覓如别過臉去,卻被洛君俯身擋住視線。少年身上帶着墨香混着曬過太陽的被子味道,他指尖靈活地繞開絲線,輕聲道:"當年偷我糖畫的小老鼠,如今剝繭倒像模像樣了。"這話讓覓如想起七歲那年,她蹲在洛家私塾外,眼巴巴看着他舉着糖畫故意逗弄,最後被她撲上去咬了一口,兩人滾在青石闆路上,糖畫糊了滿身。
窗外傳來畫舫的琵琶聲,覓如忽然将蠶繭貼在他臉頰上:"洛公子要是閑得慌,不如幫我剝十筐繭?"冰涼的蠶繭驚得洛君往後仰,發冠上的青玉墜子晃出清光。他作勢要搶她手中的繭,兩人推搡間,覓如後頸的發絲散下來,在素蘭衣襟上潑開一汪墨色。
忽然一陣穿堂風卷着玉蘭香撲進來,織機上的絲線"嗡"地輕顫。覓如慌忙去扶歪倒的蠶匾,洛君卻比她快一步按住木匾。兩人的手同時覆在粗糙的竹編上,溫度透過指尖交融。洛君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影,鬼使神差道:"等這批雲錦織成,我..."話音未落,院外傳來醉夢紅爽朗的笑聲,驚得兩人像受驚的鹌鹑般分開。
織坊的檐角懸着九串銀鈴,被穿堂風撥弄得叮咚作響,混着遠處傳來的評彈小調,倒像是有人在檐下悄悄奏樂。覓如跪坐在矮榻上,素蘭色裙裾垂落如瀑,金線繡就的流雲紋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她生來便帶着鼠族特有的靈巧,指尖如蝶翼般輕顫,将雪白蠶繭在掌心轉了個圈,細若遊絲的繭絲便乖乖纏上了銀梭。
洛君斜倚在雕花屏風後,墨玉發簪将束起的長發别在腦後,月白長衫下擺垂落在青磚上,像一片暈開的雲。他望着覓如專注的側臉,見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在眼下輕輕顫動,櫻唇微抿,鼻尖沁出細密的汗珠,倒比往日多了幾分認真的可愛。記憶裡那個總愛偷藏糖糕的小丫頭,如今竟也成了能獨當一面的繡娘。
"又在偷看!"覓如突然轉頭,杏眼圓睜,指尖還纏着半截繭絲,"再搗亂就把你做成蠶繭!"
洛君笑着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冤枉!我隻是在欣賞覓姑娘的巧手,這指尖翻飛的模樣,倒像是在跳月娘舞。"說着,他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甜香四溢,"特意給你帶的桂花糕,再不吃可就被醉夢紅那隻饞貓搶了。"
覓如眼睛一亮,卻又闆起臉:"誰要你的糕點..."話未說完,洛君已經掰下一塊,徑直塞進她嘴裡。甜軟的糕點入口即化,桂花香氣在舌尖散開,惹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小心噎着。"洛君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千百遍。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在他側臉鍍上一層金邊,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正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醉夢紅爽朗的笑聲:"好啊洛公子,背着我們藏私房糕點!"話音未落,一抹火紅身影已經閃進織坊,"快快交出來,不然我可要告訴大姐,說你們在這裡..."
"醉夢紅!"覓如漲紅着臉抓起一團蠶繭就要砸過去,卻被洛君眼疾手快攔住。屋内頓時亂作一團,銀鈴響得更歡了,将少年少女的笑鬧聲,一并揉進了江南溫柔的春風裡。
醉夢紅的笑聲未落,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撞開,九妹醉夢泠提着濕漉漉的裙擺闖進來,發間珍珠流蘇還往下滴着水,粉紅襦裙沾着幾片浮萍。"二姐又把我推進荷花塘!"她氣鼓鼓地跺着腳,身後追來的醉夢甜正用帕子抹着笑出的眼淚,橙色衣裳上的金線鳳凰随着動作振翅欲飛。
"明明是你非要學遊水!"醉夢甜倚着門框喘息,發間雞毛簪子歪得快要掉下來,"我這是怕你沉底了,覓兩哥哥找我算賬!"這話惹得屋内人哄堂大笑,醉夢泠的臉漲得比身上的襦裙還紅,忽然瞥見洛君手中的油紙包:"桂花糕!我要吃!"
覓如慌忙将剩下的糕點護在懷裡:"剛出爐的,早被醉夢紅搶去大半了!"她話音未落,窗外突然飛進個青影,四姐醉夢青盤着蛇形發髻,青色紗衣上繡着細密的竹葉紋,指尖纏着的軟鞭還在晃悠:"誰說沒有?方才路過糕點鋪,何童給我買了兩匣子。"說着揚了揚手中的食盒,冷豔的眉眼難得染上笑意。
洛君看着屋内亂作一團的姐妹,悄悄往覓如掌心塞了塊桂花糕。少女指尖殘留着蠶繭的柔滑,接過糕點時耳尖泛紅,輕聲嗔道:"就會惹麻煩。"可當醉夢熙舉着木劍闖進來要"主持公道",醉夢紫搖着團扇慢悠悠點評衆人衣飾,小加加踮腳去夠食盒裡的點心時,她眼底卻滿是藏不住的笑意。
檐角銀鈴仍在叮咚,陽光斜斜掠過織機上流轉的絲線。洛君望着被姐妹們簇擁的覓如,看她素蘭色衣袖在光影裡翻飛,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的喧鬧,倒比任何詩書中的錦繡華章都要動人。
正鬧得歡時,雕花木門再度被推開,帶着草木氣息的風卷了進來。大姐醉夢香一襲明黃襦裙立在門前,金絲繡成的豹紋暗紋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現,氣場十足。她身後跟着福州地主家的公子聶少凱,一身月白色錦袍,手中還提着個食盒,顯然是剛從街上回來。
“都在這兒鬧什麼?”醉夢香挑眉,目光掃過屋内一片狼藉,落在洛君手中所剩無幾的油紙包上,“桂花糕?聶郎,快把咱們買的拿出來,可不能委屈了妹妹們。”聶少凱笑着打開食盒,露出滿滿當當的各色糕點,甜香頓時彌漫了整個屋子。
覓佳邁着輕快的步子湊過來,亮黃色的衣裳上綴着細碎的銀飾,随着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她身旁的大力士李屹川略顯局促,憨厚地撓撓頭,将手中剛摘的野花遞給覓佳,惹得少女臉頰绯紅。
“哎呀,還是大姐疼我們!”醉夢甜眨着眼睛,飛快地伸手拿了塊玫瑰糕。她身旁的燕子嚴溫柔地看着她,伸手替她将耳邊的碎發别到耳後,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稀世珍寶。
覓如趁着衆人争搶糕點的間隙,悄悄退回到織機旁,素白的手指重新拾起蠶繭,繼續着未完成的工作。洛君倚在屏風旁,目光始終追随着她的身影。隻見她眉頭微蹙,專注地将蠶繭輕輕剝開,纖細的手指靈活地分離着絲線,素蘭色的衣袖滑落些許,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又偷偷躲起來幹活?”洛君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聲音裡帶着幾分無奈與寵溺,“就不能歇一歇?”
覓如擡頭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不趕緊把這批絲線紡好,怎麼織出雲錦?你倒是清閑。”話雖這麼說,手下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洛君伸手接過她手中的蠶繭,學着她的樣子想要剝繭抽絲,卻笨手笨腳地把絲線纏在了一起。覓如見狀“噗嗤”笑出聲,眼中滿是狡黠:“堂堂洛公子,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那是自然,這種精巧活兒,還得覓姑娘親自教我才行。”洛君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逗得覓如笑得更歡了。
屋内衆人的笑鬧聲、讨論聲此起彼伏,陽光透過窗棂灑在地上,為這溫馨的場景鍍上一層金色。在這平凡又熱鬧的日常裡,愛意與溫暖,就像覓如手中的絲線,細細密密,卻又堅韌綿長。
忽有竹哨聲穿透窗紙,八妹醉夢熙白衣獵獵,足尖輕點檐角飛瓦,腰間軟劍尚未入鞘,帶起的風掀翻了桌上半塊桂花糕。她身後追來的大風氣喘籲籲,藏青色短打沾滿草屑:“小姑奶奶!二舅伯說後山有狼妖作祟,你怎還往那兒跑!”醉夢熙回首挑眉,眼尾丹鳳眼似燃着兩簇火焰:“正合我意!本姑娘的劍可許久沒飲過妖血了!”
屋内頓時炸開了鍋。醉夢甜攥着半塊糕點沖上前,橙色裙擺掃翻了矮凳:“胡鬧!你當狼妖是田間野兔?”醉夢青卻甩出軟鞭纏住醉夢熙的劍柄,青色紗衣下蛇尾若隐若現:“帶上我,蛇妖的毒能克狼妖的爪。”反倒是大姐醉夢香抱臂而立,明黃衣裳上的金線豹紋随着動作泛着冷光:“都别吵。聶郎,去取我的玄鐵爪來。”
洛君望着亂作一團的衆人,忽覺袖中一緊。轉頭見覓如攥着他的袖口,素蘭衣袖下的指尖微微發顫。少女仰頭看他時,杏眼蒙着層水霧:“幼時你我在城隍廟躲雨,曾撞見狼妖撕碎書生...洛君,我...”話音未落,洛君已将她護在身後,腰間銀鈴震出清越聲響:“别怕,我去尋燕兄和蘇公子,他們的暗器與陷阱或能制敵。”
這時,六姐醉夢蘭突然掀開竹簾。她身着靛藍襦裙,發間嵌着的藍寶石發钗與覓如的白玉簪遙相呼應,手中捧着本泛黃古籍:“古籍記載,狼妖懼蠶絲。”她将書頁攤開,泛黃紙頁上墨迹斑駁,“覓如紡的雲錦絲線浸過艾草汁,或許...”話未說完,覓佳已帶着李屹川扛來整筐絲線,亮黃色衣裳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走!我和屹川負責纏住狼妖!”
雕花窗外,暮色漸濃。覓如望着衆人匆匆身影,忽然被洛君塞了塊溫熱的桂花糕。少年月白長衫獵獵作響,眼中卻盛着比西子湖更溫柔的水光:“等我回來。”他轉身時,發冠上的青玉墜子與她的銀梭相撞,叮鈴一聲,驚起滿院玉蘭如雪。
夜幕如墨浸透天際時,織坊的燭火在風中明明滅滅。覓如攥着浸過艾草汁的絲線,素蘭裙擺上不知何時沾了蠶絲碎屑,像落了層薄霜。她望着空蕩蕩的庭院,耳畔還回蕩着洛君離去時銀鈴的脆響,指尖無意識地重複着剝繭的動作,卻再尋不到先前的悠然。
“六妹莫急。”醉夢蘭突然出現在廊下,靛藍衣衫裹着夜露的寒氣,懷中緊抱着裝滿古籍的檀木匣,“我與南宮潤查到,狼妖七竅怕煙,可讓醉夢甜與燕子嚴...”話未說完,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二寶跌跌撞撞沖進來,虎妞小葵緊跟在後,橙色衣擺濺滿泥點。
“不好了!”二寶喘得說不出完整句子,小葵一把扯開他,虎牙在燭火下泛着冷光:“醉夢熙那丫頭獨自追進黑松林,其他人都被纏住了!”她腰間虎骨鞭甩得噼啪作響,“我和二寶去支援,你們...”
“等等!”覓如突然站起,織機上的絲線“嗡”地繃直。她抓起竹筐裡未紡完的蠶繭,素白手指飛快地穿梭,“把這些混着雄黃粉的蠶繭砸向狼妖,它們...”話音未落,院外傳來凄厲的狼嚎,震得檐角風鈴瘋狂作響。醉夢紫踏着滿地碎玉般的月光掠入院中,紫色紗衣被血染紅半邊:“納蘭京為護我中了狼爪,七妹她...”
織坊内瞬間陷入死寂。覓如感覺指尖刺痛,低頭才發現被蠶繭劃出細密血痕。她深吸一口氣,将纏滿絲線的銀梭塞進醉夢蘭手中:“你帶姐妹們守在這裡,用絲線織網。”轉身抓起裝着艾草絲線的布袋時,素蘭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與洛君幼時互贈的牙印——那是她偷吃他的糖畫,被氣急的少年咬出來的印記。
當覓如沖進黑松林時,血腥味幾乎将月光染成鐵鏽色。她看見醉夢熙的白衫在樹影間飛旋,軟劍卻被狼妖利爪纏住;遠處洛君的月白長衫染着泥土,正與聶少凱合力布下蠶絲陷阱。一隻獨眼狼妖突然從暗處撲來,腥風裹着腐肉氣息撲面而來,千鈞一發之際,她本能地揚起手中絲線——浸過艾草汁的銀絲在月光下泛起銀光,竟如活物般纏住狼妖咽喉。
“覓如!”洛君的聲音混着銀鈴的震顫。覓如轉頭望去,見少年發冠已散,墨發淩亂卻不減英氣,他手中甩出的蠶絲網正将三隻狼妖困在中央。兩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她忽然想起幼時在城隍廟,他也是這樣渾身狼狽,卻将她死死護在身後。
狼嚎聲與兵器交擊聲中,覓如指尖翻飛,将蠶絲化作細密的銀網。素蘭衣裳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她忽然覺得,此刻與狼妖搏鬥的驚險,倒比平素在織機前剝繭更令人心跳——隻因擡眼就能望見,那個自兒時起就護着她的少年,仍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黑松林深處騰起紫霧,頭狼仰天長嘯,聲波震得衆人耳膜生疼。覓如被氣浪掀翻在地,素蘭裙擺沾滿腐葉,手中絲線卻仍死死攥着。洛君發冠盡散,墨發如瀑披散,揮袖甩出蠶絲網的瞬間,被狼爪擦過肩頭,月白長衫頓時洇開血色。
“小心!”醉夢香淩空躍起,明黃衣裳獵獵如旌旗,玄鐵爪撕開夜幕直取狼首。聶少凱急擲出袖中銅鈴,清脆聲響混着狼嚎,驚飛林間宿鳥。醉夢青蛇尾盤上樹幹,蛇信吞吐間甩出淬毒軟鞭,纏住試圖偷襲的狼妖後腿。
覓如瞥見八妹醉夢熙軟劍脫手,白衣染血卻仍揮拳迎戰。她咬咬牙,摸出懷中最後一包雄黃粉,指尖翻飛間将粉末撒在絲線上。蠶絲遇風膨脹,化作金絲巨網罩向狼群。“織雲手!”她低喝出聲,這是自幼苦練的織技,此刻竟成了降妖手段。
洛君揮劍劈開撲來的惡狼,餘光瞥見覓如單薄的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記憶突然閃回兒時,她蹲在私塾外偷糖畫,被夫子發現時也是這般倔強的眼神。他心頭一緊,旋身擋在她身前,銀鈴震碎狼妖噴出的黑霧:“别逞強!”
“該說這話的是你!”覓如急得眼眶發紅,見他肩頭血迹斑斑,顫抖着将浸了藥草的絲線纏上傷口。蠶絲觸膚即化,凝成透明繃帶。遠處傳來醉夢甜的啼鳴,橙色身影引着燕子嚴布下的火藥陣轟然炸開,火光映得衆人面容忽紅忽白。
頭狼見勢不妙,轉身欲逃。醉夢熙抄起斷劍緊追不舍,卻因力竭踉跄倒地。大風怒吼着甩出鐵鍊纏住狼尾,卻被拖得在地上劃出長長血痕。千鈞一發之際,覓如突然扯斷織機上的主絲線——整匹未完工的雲錦化作流光,将頭狼捆成繭蛹。
“成功了!”小加加歡呼着從樹後鑽出,白色裙角還沾着露水。衆人癱坐在地,喘息聲混着零星的狼嚎在林間回蕩。覓如望着滿身傷痕的洛君,突然想起白日裡剝繭時的閑适時光,鼻尖猛地發酸。洛君卻笑着摘下她發間的蛛網,染血的指尖拂過她發燙的耳尖:“下次換我護着你剝繭。”
晨曦刺破薄霧時,衆人相攜走出黑松林。覓如素蘭色的裙擺拖着銀絲殘片,洛君的月白長衫破成布條,卻仍牢牢牽着彼此的手。身後,醉夢紅哼着小調數戰利品,醉夢泠蹦跳着給受傷的人遞水,晨光為這場驚心動魄的夜戰,鍍上了層溫暖的金邊。
晨光爬上西子湖的畫舫時,衆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覓府。醉夢紫的紫色紗衣被撕成流蘇,卻仍不忘用狐尾卷着受傷的納蘭京;醉夢艾的綠色裙擺沾着草汁,兔耳發飾歪歪斜斜,正絮絮叨叨給蘇晚凝包紮手臂。覓如低頭盯着自己滲血的掌心,素蘭衣袖下藏着的牙印被絲線勒得發紅。
“愣着作甚?”醉夢紅突然從身後摟住她肩膀,火紅衣裳蹭得她臉頰發燙,“還不趕緊讓洛公子給你治傷?”話音未落,洛君已伸手扣住她手腕,另一隻手掏出金瘡藥的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演練過千百遍。他指尖蘸着藥膏抹過傷口時,氣息掃過她耳畔:“小時候偷糖畫都沒見你怕疼,如今倒嬌氣了。”
屋内突然爆發出哄笑。醉夢甜晃着橙色裙擺湊過來,雞毛簪子重新别得端正:“洛公子這是心疼了!”燕子嚴跟着輕笑,溫柔地将披風披在她肩頭。醉夢青倚着門框擦拭軟鞭,青色紗衣下蛇尾若隐若現:“明日可得讓何童多抄些降妖古籍。”
覓如剛要反駁,卻見醉夢熙拄着斷劍闖進來,白衣上的血迹已經幹涸。她晃了晃腰間的狼爪戰利品,狼耳發帶随着動作輕顫:“等我傷好了,定要再去會會那些狼妖!”大風無奈地搖頭,藏青色短打沾滿塵土,卻細心地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
小加加突然指着窗外驚呼。衆人望去,隻見醉夢泠帶着覓兩哥哥站在荷花池邊,粉紅色裙擺浸在水中,正歡快地向他們招手。池邊柳樹下,醉夢蘭與南宮潤捧着古籍低聲讨論,靛藍與月白的衣角糾纏在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