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霧未散,屬羊的小加加一襲素白衣袂垂落溪石,與戀人劉阿肆并立汲水。少年擔起木桶時,兩汪倒影在晃動的水面相依而行,仿若将這對務農眷侶的溫柔歲月,都揉碎成了粼粼波光裡的呢喃。
晨光初綻,溪邊青石上,屬羊的小加加身着一襲素白襦裙,與戀人劉阿肆并肩而立,共執木桶汲水。潺潺溪水中,兩人倒影相依,随着晃動的水面輕擺,仿若将歲月靜好都揉進了這溫柔的晨光與潺潺流波之中。
暮春的晨霧裹着濕漉漉的薔薇香,西子湖畔的柳絲垂到水面,将倒影織成青紗帳。小加加踮着繡鞋踩上覆滿青苔的溪石,羊脂玉般的耳垂被晨風拂得泛紅,月白襦裙上繡着的并蒂蓮随着動作輕顫,恍若要遊進水裡。她彎腰時鬓邊的銀鈴發簪叮咚作響,驚醒了水面沉睡的漣漪。
"當心滑。"劉阿肆粗粝的手掌突然覆在她扶着青石的手背上,少年褪色的青布短打沾着夜露,麥色臉龐卻比朝陽更燙人。他肩上挑着的木桶還在晃,裡面盛着半桶碎金般的晨霞,"你且歇着,這水我來挑。"
小加加歪頭輕笑,睫毛上凝着的霧珠簌簌落在他手背上:"又不是第一次來,去年暴雨沖垮田埂,還是我背着你蹚過的溪呢。"她故意搖晃手腕,吓得劉阿肆慌忙松手,卻見少女已穩穩攥住木桶提梁,腕間銀镯與木柄相撞,發出清越聲響,"倒是你,昨兒插秧到子時,當心摔進水裡變作落湯雞。"
話音未落,劉阿肆突然挑起另一隻木桶,濺起的水花沾濕了小加加裙角。兩人倒影在水面交疊,随着漣漪化作糾纏的流雲。少年望着水中相偎的影子,喉結動了動:"等田裡的稻子熟了......"話未說完便被小加加截斷:"又要說釀桂花酒?去年你藏在地窖的酒,都被醉夢紅姐姐偷去換胭脂了。"
晨霧漸散,陽光穿透柳梢在水面跳躍。小加加忽然指着倒影驚呼,原來不知何時,兩簇早開的薔薇飄落在他們發間,随着水流的晃動,像極了并肩而立的并蒂花。劉阿肆望着她耳後那抹嫣紅,心跳聲混着潺潺水聲,竟比春社時的鑼鼓還要熱鬧。
忽有銀鈴聲自柳蔭深處傳來,驚得水面漣漪驟起。醉夢紅斜倚在垂落的柳枝上,火紅襦裙與新發的嫩綠枝葉相映成趣,鬓邊簪着的海棠随着她晃悠的腳步輕顫。"好哇小加加,說好了幫我采薔薇做胭脂,倒在這兒與情郎看倒影!"她指尖捏着枚未開的花苞,故意朝水面擲去,驚散了兩團相依的影子。
劉阿肆耳根發燙,慌忙去扶歪斜的木桶。小加加卻噗嗤笑出聲,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早給你備下了,昨兒在東山坡摘的野薔薇。"紙包展開,玫紅花瓣還凝着露珠,醉夢紅立刻兩眼放光,踩着樹杈輕盈躍下,發間金鈴铛撞出清脆聲響:"算你有心!等胭脂做成了,分你半盒抹嘴唇。"
正說着,遠處傳來銅鑼聲。醉夢泠赤着腳從蘆葦叢中鑽出來,粉色紗裙沾滿草屑,發梢還滴着水珠:"快來看!醉夢熙和大風在橋頭比劍,把徐懷瑾的鳥籠子都挑飛啦!"她話音未落,小葵的暴喝便順着風滾來:"徐懷瑾你這登徒子!敢拿折扇撩我八姐,看我不撕爛你的花衣裳!"
劉阿肆望着小加加躍躍欲試的眼神,無奈地重新系緊木桶繩索:"又要去湊熱鬧?"少女已提着裙裾往岸邊跑,回頭時發間銀鈴與晨露齊飛:"晚了可搶不到前排!你把水送回去,晌午來醉夢甜姐姐那兒,聽說她新烤了桂花餅!"
待少年挑起水桶,溪面上隻剩零星花瓣打着旋兒。遠處傳來叫好聲與兵器相擊的铮鳴,混着醉夢紅讨要薔薇的笑罵,還有小葵爽朗的大笑。劉阿肆望着少女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肩頭的木桶輕了許多——或許是這春光太盛,連帶着挑水的路,都走成了繞着西子湖的踏青。
劉阿肆挑着水往回走時,忽聽得田埂上傳來細碎議論。循聲望去,隻見醉夢蘭蹲在新插的稻苗旁,靛藍裙裾沾滿泥漿,正與南宮潤捧着竹簡争論。"這書上寫'稻花香裡說豐年',可明明還未抽穗,哪來的香氣?"她鼻尖沾着泥點,卻不減認真神色。南宮潤折扇輕點水面,驚起群群遊魚:"蘭丫頭,待得月上柳梢,你再來此處——"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雞飛狗跳的喧鬧。醉夢甜系着碎花圍裙從竈台邊沖出來,發髻歪斜,手裡還攥着擀面杖:"燕子嚴!你把鹽當成糖撒進桂花餅裡,這可怎麼待客!"被喚作燕子嚴的青年紅着臉撓頭,橙色衣角沾着面粉,"我見那罐子白花花的......"兩人追逐的身影掠過桃林,驚落滿地粉瓣。
小加加蹲在橋頭看醉夢熙與大風比試,素白裙擺掃過青石闆。醉夢熙劍走遊龍,狼尾辮在風中獵獵作響,忽而劍鋒一轉,挑落大風束發的綢帶。"承讓!"她收劍入鞘,白衣翻飛間露出腰間新打的狼頭銀飾。大風揉着淩亂的頭發,嘟囔道:"若不是怕傷着你......"話未說完,便被圍觀的覓媛笑得面紅耳赤。
忽有淡雅藥香飄來,醉夢青挽着竹籃行至溪邊,水青色裙裾沾着露水。她蹲下時,發間玉簪映着水光,驚得蝌蚪四散。"何郎,這溪邊的艾草生得正好。"她輕聲喚道。書生何童慌忙放下書卷,袍角險些浸入水中:"當心濕了鞋襪。"兩人相視而笑,驚起蘆葦叢中一對白鹭。
劉阿肆望着遠處嬉鬧的衆人,嘴角不自覺上揚。待他将水倒入水缸,轉身便見小加加倚在門框上,手裡舉着塊黑黢黢的餅:"醉夢甜姐姐新做的,說是試新方子......"少女眉眼彎彎,"要嘗嘗嗎?"少年笑着接過,咬下時滿嘴焦香,卻比蜜糖還甜。窗外,春光正好,微風卷起柳絲,将滿院笑語都揉進了這平凡的日子裡。
劉阿肆剛咬下那口焦餅,忽聞遠處傳來清脆的銅鈴聲。轉頭望去,醉夢香騎着棗紅馬疾馳而來,明黃色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朵躍動的火焰。她勒住缰繩,翻身下馬時身姿矯健如豹,吓得路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阿肆!小加加!”她揚了揚手中的請柬,“聶少凱說福州運來的雲錦到了,邀大家去挑料子做夏衫!”
小加加眼睛一亮,裙擺一掃便躍到馬旁,素白的裙裾與醉夢香的黃衫形成鮮明對比。“真的嗎?我正愁沒合适的布料做新衣裳呢!”她伸手輕撫馬鬃,馬兒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劉阿肆望着她雀躍的模樣,默默将剩下的焦餅塞進懷裡——等她餓了,興許還會想吃。
一行人朝着聶家走去,途中經過一片桑林。醉夢艾提着竹籃正在采桑葉,翠綠的裙角沾滿草屑,發間别着的白玉兔發飾随着動作輕輕晃動。她的戀人蘇晚凝站在樹下,小心翼翼地捧着個陶罐:“艾艾,當心别摔着,我給你帶了酸梅湯。”醉夢艾聞言回頭,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宛如林間最靈動的玉兔。
快到聶家時,忽見醉夢紫倚在雕花門框上,紫色紗裙随風輕揚,眉間的朱砂痣襯得她愈發妩媚。“你們可算來了,納蘭京正和徐懷瑾鬥茶呢,那場面,啧啧……”她故意拖長尾音,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屋内傳來瓷器相撞的清脆聲響,伴着徐懷瑾誇張的叫聲:“這茶明明回甘更勝!”惹得衆人忍俊不禁。
小加加被醉夢香拉着往綢緞房走,路過花園時,忽然瞥見醉夢泠蹲在池塘邊,粉衣幾乎要垂入水中。她正專注地盯着水面,口中念念有詞:“覓兩哥哥說今日會來……”話音未落,水中突然泛起漣漪,一條錦鯉躍出水面,濺了她滿臉水花。她卻不惱,反而笑得眉眼彎彎,仿佛這便是最好的回應。
劉阿肆站在廊下,看着小加加在綢緞堆裡挑挑揀揀,素白的身影穿梭在五彩斑斓的布料間,宛如一隻靈動的小羊。陽光透過雕花窗棂灑在她身上,将她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他忽然覺得,這樣平凡的日子,有她在身邊,便勝過世間萬千繁華。
正當小加加指尖拂過月白色雲錦時,院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二寶跌跌撞撞沖進來,虎頭帽歪到一邊,橙色短打沾滿草葉:“不好了!醉夢熙和大風在集市和馬幫起沖突了!”話音未落,小葵已經攥着木劍竄到門口,虎牙在陽光下泛着微光:“哪個不長眼的敢惹我八姐?”
劉阿肆本能地擋在小加加身前,卻見少女已經提起裙擺往外跑,素白裙裾掠過滿地綢緞。“走!去瞧瞧!”她發間銀鈴晃動,驚得廊下的鹦鹉撲棱着翅膀學舌。醉夢香翻身上馬時,黃衫獵獵作響:“聶少凱,備馬車!咱們抄近路!”
集市口擠滿了圍觀人群。醉夢熙的狼頭銀飾在陽光下泛着冷光,長劍橫在胸前,白衣上沾着塵土卻依舊挺拔如松。大風揮舞着狼牙棒站在她身側,脖頸處挂着的護身符随着喘息輕輕搖晃。對面馬幫首領的皮靴碾過滾落的貨箱,粗聲喝道:“敢壞老子的生意?”
“你們強占義莊空地曬鹽,壞了風水!”醉夢熙劍尖微顫,映着她眼底的怒意,“今日必須給個說法!”話音未落,小葵已經舉着木劍沖了進去,橙色身影如同一團火:“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沖我來!”
混亂間,小加加擠到前排,忽然瞥見街角縮着隻瑟瑟發抖的小羊羔。它潔白的絨毛沾滿泥漿,羊角還纏着斷裂的缰繩。“阿肆!”她拽着戀人的衣袖,“那羊……”劉阿肆立刻會意,脫下外衫裹住掙紮的小羊羔。溫熱的觸感讓小羊發出咩咩輕叫,腦袋直往小加加懷裡鑽。
“都住手!”醉夢香的黃衫突然闖入視線。她翻身下馬時,腰間皮鞭甩出清脆聲響,“聶少凱已去報官,你們是想蹲大牢還是想好好談?”馬幫首領的臉色變了變,而醉夢熙趁機收劍入鞘,狼尾辮掃過小加加肩頭:“謝了,幫我看着這小家夥?”
夕陽西下時,衆人拖着疲憊的身軀往回走。小加加抱着小羊走在最後,素白衣襟上沾着草屑。“給它取個名字吧?”她仰頭看向劉阿肆,眸中映着漫天晚霞。少年撓了撓頭,耳尖泛紅:“就叫……就叫‘小團圓’?”小羊似乎聽懂了,咩咩叫着蹭了蹭兩人交疊的影子,将溪邊未說完的情話,都融成了暮色裡的溫柔。
暮色漸濃,小加加抱着“小團圓”走在田埂上,新抽的稻苗在晚風裡沙沙作響。劉阿肆特意放慢腳步,看着月光給少女的發梢鍍上銀邊,小羊羔偶爾發出的咩叫,混着遠處醉夢甜家廚房飄來的糯米香。忽然,草窠裡竄出個灰影,吓得小團圓猛地往小加加懷裡鑽。
“莫怕莫怕。”小加加蹲下身子,素白裙擺掃過帶着夜露的狗尾巴草。借着月光,她瞧見是隻斷了翅膀的麻雀,靛藍色羽毛間凝結着暗紅血迹。“定是被頑童打傷了。”她眼眶微微發紅,指尖輕輕撫過麻雀顫抖的脊背。劉阿肆已經解下束發的布條,粗粝的手指卻格外小心地纏繞在鳥兒折斷的翅膀上。
兩人還未起身,前方竹林突然傳來細碎響動。醉夢蘭抱着幾卷竹簡跌跌撞撞跑出來,藍色裙擺被竹枝勾得破破爛爛,發間的玉簪不知去向。“阿肆!小加加!”她聲音帶着哭腔,“南宮潤被山匪盯上了!”話音未落,醉夢紫踩着夜露掠來,紫色紗裙在風中翻湧如浪:“我剛探到消息,他們藏在青楓崖的山洞裡。”
小加加将麻雀塞進劉阿肆懷裡,銀鈴發簪随着起身的動作叮咚作響:“走!叫上其他人!”她眸中映着月光,像極了溪邊粼粼的水波。劉阿肆把小羊和麻雀托付給聞聲趕來的醉夢艾,順手從柴房抄起一柄鋤頭。夜色裡,衆人的腳步聲驚起滿池蛙鳴,醉夢甜舉着新烤的肉餅追出來,橙色圍裙在風中晃成一團暖光:“都小心些!回來給你們留熱湯!”
青楓崖下,醉夢熙已經抽出長劍,狼尾辮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我先上去探路,大風你帶小葵繞後。”小加加攥着劉阿肆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薄繭,忽然想起那日溪邊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溫度。山風卷着松濤掠過耳畔,遠處山洞裡隐約傳來打鬥聲,而她望着戀人側臉堅毅的輪廓,忽然覺得,隻要并肩而立,再黑的夜也能走出光來。
夜霧裹着松脂氣息漫上山崖,小加加攥着劉阿肆的手越發收緊。忽聽崖上傳來金屬相擊的铮鳴,醉夢熙的狼頭銀飾在月光下一閃而過,她正與山匪頭目纏鬥,白衣翻飛間劍鋒直取對方咽喉。大風揮舞狼牙棒橫掃,驚起滿樹寒鴉,翅膀撲棱聲混着小葵的虎嘯般怒吼:“放開那書生!”
劉阿肆握緊鋤頭,剛要沖上前,卻被小加加拽住衣袖。少女盯着崖邊凸起的藤蔓,素白裙擺掃過潮濕的苔藓:“咱們從側路繞上去,你看那藤蔓——”她的目光笃定,像極了那日溪邊堅持要自己挑水時的倔強。劉阿肆心頭一暖,彎腰撥開荊棘:“你跟着我,當心劃傷。”
兩人手腳并用地攀爬,露水浸透了鞋襪。快到崖頂時,忽聞洞内傳來悶哼。小加加扒着岩石望去,正見醉夢蘭跪在昏迷的南宮潤身旁,藍色裙擺上滿是泥土,手中握着半截折斷的竹簡。“别碰他!”她的聲音帶着哭腔,卻死死攔在書生身前,發間殘留的藍綢帶在風中劇烈搖晃。
“小加加,接着!”下方傳來醉夢紅的呼喊。紅衣女子如靈貓般躍上岩壁,手中甩出的繩索精準落在小加加手邊。小加加咬着嘴唇系緊藤蔓,忽見劉阿肆解下腰間草繩,将兩人手腕緊緊纏在一起:“這樣摔不丢。”他麥色的臉龐在月光下泛着柔光,耳尖卻紅得厲害。
就在此時,洞内突然傳來轟然巨響。聶少凱帶着家丁撞開洞門,醉夢香的皮鞭在空中甩出炸響,驚得山匪紛紛後退。小加加與劉阿肆趁機沖進去,素白與青布的身影交錯,她俯身護住南宮潤時,發間銀鈴叮當作響,驚得蜷縮在角落的小老鼠竄進醉夢蘭的袖中。
混戰中,小加加忽然被人拽進溫暖的懷抱。劉阿肆用身體擋住飛來的石塊,手中鋤頭狠狠砸向偷襲者:“閉眼!”他的呼吸掃過她的發頂,帶着田間泥土的氣息。待月光重新照亮洞穴,衆人相視而笑,醉夢泠不知何時潛進來,粉衣滴水,懷中還抱着渾身濕透的覓兩哥哥。洞外,東方已泛起魚肚白,新的晨光,又将灑在這充滿煙火氣的江南水鄉。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衆人拖着疲憊身軀下山。小加加的素白襦裙沾滿泥點,發間銀鈴也歪歪斜斜,卻仍小心翼翼護着懷中受驚的麻雀。劉阿肆挑着受傷的南宮潤,青布短打的補丁上又添了新痕,腳步卻沉穩如昔:“等回去讓醉夢青采些草藥,定能好起來。”
路過西子湖畔,醉夢泠突然指着蘆葦蕩驚呼。隻見覓兩哥哥渾身濕透地抱着隻木盆,盆裡蜷着隻瑟瑟發抖的小狐狸,皮毛被河水泡得亂糟糟的。“方才在洞裡見它被困獸夾,總不能見死不救。”他話音未落,醉夢紫已掏出帕子擦拭小狐狸的傷口,紫色紗裙垂入水中,驚起一群紅鯉。
“都來我家!”醉夢甜站在田埂上揮舞着橙色圍裙,發髻上還沾着面粉,“新熬的荷葉粥,再烤些兔肉!”燕子嚴跟在她身後,懷裡抱着剛摘的野果,見衆人走近,立刻遞上溫熱的面餅:“吃些墊墊肚子。”
小加加蹲在竈台邊添柴,火光映得她臉頰通紅。劉阿肆悄悄塞給她個烤紅薯,粗糙的指尖擦過她手背時微微發燙。“小心燙。”少年耳尖發紅,轉身去幫醉夢艾處理草藥。青綠色的艾草在石臼中搗碎,香氣混着米粥的甜膩,彌漫在晨光微熹的廚房裡。
忽有清脆的銅鈴聲由遠及近,醉夢香騎着棗紅馬疾馳而來,黃衫翻飛如蝶。“聶少凱找了大夫!”她翻身下馬,腰間皮鞭還沾着夜露,“說是南宮公子并無大礙,就是……”她瞥見醉夢蘭守在榻前,握着南宮潤的手不肯松開,藍裙下擺被淚水洇出深色痕迹,後面的話便化作了歎息。
晨光穿透窗棂,在衆人身上灑下細碎光斑。小加加望着忙碌的夥伴們,懷裡的麻雀已經發出啾啾輕鳴,身旁的劉阿肆正認真地将藥汁濾進碗裡。竈台上,醉夢甜的桂花餅香氣四溢,混着醉夢紅調配胭脂的花香,還有醉夢青研磨草藥的清苦。這平凡又熱鬧的清晨,恰似那日溪邊晃動的倒影,将歲月的溫柔,都釀成了煙火裡的細碎溫暖。
當第一縷陽光将屋檐下的露珠染成金色,醉夢甜家的院子已飄滿歡聲笑語。醉夢泠蹲在井邊,粉衣幾乎垂進水裡,正用荷葉給小狐狸洗澡,水珠順着她的發梢滴落在覓兩哥哥挽起的袖口。“别動!”她嗔怪着按住小狐狸撲騰的爪子,“再鬧就把你變成落湯狐!”
院角,醉夢紅支起畫架,火紅裙擺掃過晾曬的草藥。她盯着調色盤上的朱砂,突然扯住路過的小葵:“虎丫頭,借你發帶一用!”橙色發帶系在畫筆上,為她新畫的薔薇添了抹靈動的飄帶。小葵叉着腰跺腳,虎牙在陽光下一閃:“畫完可得還我!”
小加加坐在廊下,素白裙裾鋪成一片雲朵,指尖靈巧地穿梭在布條間。她身旁的劉阿肆笨拙地學着編繩,粗粝的手指總被細線纏住,急得鼻尖冒汗。“這樣不對。”小加加輕笑,将編好的羊形香囊塞進他掌心,“把草藥裝進去,能給麻雀驅蟲。”少年望着香囊上歪歪扭扭的并蒂蓮刺繡,心跳聲比舂米的鼓點還響。
忽然,院外傳來清脆的馬蹄聲。醉夢香策馬而來,黃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身後跟着滿載貨物的馬車。“聶少凱運來新玩意兒了!”她翻身下馬,腰間的銅鈴驚起竹籬上的蝴蝶,“有西域的琉璃瓶,還有會自己轉的風車!”孩子們立刻圍上去,二寶踮着腳去夠車頂的燈籠,小葵則一把搶過風車,橙色身影追着風跑過曬谷場。
暮色漸濃時,衆人圍坐在葡萄架下。醉夢艾摘來新熟的果子,綠色裙角沾着葡萄藤的汁液;燕子嚴默默往醉夢甜碗裡夾着最嫩的魚肉;何童攤開書卷,正給醉夢青講解醫書上的草藥圖譜。小加加靠在劉阿肆肩頭,看着天邊的火燒雲将衆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懷裡的小團圓咩咩輕叫,蹭着她腕間新系的紅繩——那是劉阿肆偷偷編的,說能護她平安。
夜風拂過,帶着遠處稻田的清香。醉夢熙突然抽出長劍,在月光下舞出銀亮的劍花,大風舉着酒壇為她喝彩;醉夢紫倚在廊柱上輕笑,紫色紗裙掃過地上搖晃的燈籠光影。小加加望着這熱鬧的場景,忽然想起那日溪邊的倒影。原來歲月最好的模樣,便是此刻,與所愛之人,在煙火人間,共數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