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虞映雪當時剛剛遭遇來自她認定的、絕對不會傷害她的人的打擊,内心劇震的情況下沒心思罵他。
換做是現在,她高低得全副武裝地嘲諷對方一句,“你一人獨有?是指之前她為蕭寒遠縫制荷包,人家不要,結果現在巴巴地被你捧在手心裡的那種一人獨有嗎?”
嗯,是個好想法,等日後實施來看看。
隻現在,這狗東西再别想從她這裡一件她親手縫制的東西。
是,她為許多人縫制過這些貼心的小件兒。為了生存、為了更好的待遇,她不覺得自己的手藝是廉價的,更别說是自己的心意了。
她連隻是會武的庶弟虞映瀾都打不過,更别說是被喻北辰蓋棺論定為武學奇才的姜峋了。但是至少,她可以先收回對方踐踏自己心意的機會。
虞映雪打定主意,待姜峋開口提出要求的時候便果斷拒絕,卻見對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我哪有?”這是對隻有自己犯錯的時候,才會提糕點來看對方的否認。
沒有好吧!絕對沒有!至多因為心虛而提來東西的次數相對較多一點點……
沒辦法,誰讓他能來燕京看她的次數就那麼多呢?
有時候甚至趕不上他們倆的生辰,是的,他們倆。姜峋無父無母,連自己歲數幾何都不清楚,虞映雪就将自己的年歲跟生辰分享給了他。
想到這裡,姜峋就難免想到,除了心虛跟犯錯的時候,自己偶然看到便會心血來潮地為映雪買來的小玩意兒,好像都被他當成是年節禮跟生辰禮送給對方了呀。
也難怪對方會說……不行不行,他得打破對方的這個刻闆印象才是!
于是他硬生生地收住了這次來找虞映雪的根本目的——映雪去歲送他的生辰禮物,在他跟人決鬥的時候被割破了。
他原本是想找她坦白道歉,并拜托她幫忙把這件衣服補好的。
他一個人在江湖上浪迹了這麼久,給衣服補個口子當然還是會的。但是像映雪那樣,能将口子縫得幾乎看不出痕迹或者是用繡藝化腐朽為神奇,他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不過他做不到,外邊專門幹這活兒的繡娘有沒有可能做到呢?
姜峋打定主意,要先試試瞞天過海這招,當下便毫不心虛地道,“你看我這一次,不就是專門買了點心來給你的嗎?虞映雪啊虞映雪,多日不見,你跟那些人學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要是放在上輩子,虞映雪當然不會介意姜峋這樣的調侃,但是這輩子?她低頭玩弄茶杯,以掩飾自己冰冷的神色,口中卻張口便問道,“阿峋,你這次來,怎麼不穿我送你的那件衣服呢?”
姜峋心下猛的一抖!要不是現在他正抱着雙臂,要是他現在仍在飲茶,那杯中的茶水肯定都要跟着自己的心情一同震蕩起來!
他在心虛跟坦白之間反複橫跳,最後不得不硬着頭皮道,“一件衣服我總不能經年累月地穿吧?來見你之前我正好把它換了下來,還在晾曬呢。”拜托了,這裡可是燕京城,京中的繡娘,可一定要有能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啊!
“是嗎?”虞映雪好像真的對他緊張的心情一無所覺,“我還以為它跟我送你的荷包一樣,被你給弄丢了呢。”
她好像玩笑一般,“阿峋,你還記得我們說好了的吧?要是你再把我送你的禮物弄丢,你就再也别想收到我親手做給你的東西了哦。”
“嗯。”姜峋強裝鎮定,一時竟不知自己此刻的逞強究竟是對還是錯。
他倒不覺得映雪回因為這件事情跟自己決裂或是怎的,隻是覺得他能叫她生小氣,就不要叫她生大氣了嘛。
可是而今竟然已經話趕話地說到了這裡,他隻能先嘗試着一條道兒走到黑地道,“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就把衣服穿來給你看!”明天白天,他就找繡娘去!
“這有什麼好不信的,”虞映雪卻覺得無所謂了,她又不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才準備再也不為他置辦衣物的,“我隻是想多看看,阿峋穿着我送你的衣服的樣子罷了。”
“當初在繡這件衣服的時候,每落下一針,我都會想着阿峋你穿上這件衣服時的樣子呢。”這确實是上輩子的她的想法。
可惜上輩子的她,在姜峋身上做的多說的少。因為他為她做的事情也多,她總覺得親人之間,是不用事事言明的。
結果說的太少的後果,就是他對别人偏聽偏信。
那這輩子,她就隻說不做好了。
她倒要看看,這輩子姜峋會站在那個女人的身邊,說出多惡心的話來。
不知道對方已經笃定、他會站在旁人的身邊的少年微微紅了臉,“有什麼好看的,生辰那日不是都已經看過了嗎?”
不等虞映雪說算了,他緊接着又道,“咳咳,你要是想看的話,明天我把它穿來就是了。”此刻,他已然全然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