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大爺！”張祥此刻早已沒了那副裝模作樣的做派，破口大罵起來，似乎是覺得大罵還是找不回面子，恐怕非要把這目中無人的人按在地上淩辱才能解氣，腦子這樣想着，并且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鼓勵他，于是他心一橫，全然不顧這是在别人學校，猛地抄起身邊的碎石磚狂奔着向顧無言的頭砸去。

可惜那石頭還未碰到顧無言半分，張祥就連人帶石頭被江馳踹飛了出去。與此同時——

“住手，幹什麼呢！”地中海多年修煉成的大嗓門從不遠處傳來，制止了這場即将發生的群架。

聽到動靜一路狂奔而來可把地中海這個三高人類累壞了，一停下就捂着胸口喘了好幾口氣，終于緩過來勁兒，用手來回指着這兩撥人，氣吞山河地罵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啊？！明目張膽在學校裡打架？你們是當我不存在、當監控不存在、還是校規不存在？！”

……

辦公室裡，兩撥人站地泾渭分明，老楊和明啟的帶隊老師唐儒文都被叫了來，分别坐在地中海左右兩邊。

江馳發現從進門起，顧無言或許冷眼掃過明啟的學生，但從來不看他昔日的老師，似乎是厭惡極了，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惡心地把恨不得把眼睛挖下來。

他倒是打量了一會兒傳說中被顧無言毆打過的唐老師，這人同樣帶着一副眼鏡，雖然人至中年但身姿端正，頭發用發蠟整整齊齊地梳向腦後，端的是學識淵博、慈祥和藹的師長模樣。

對比之下，老楊就遜色多了，沒他高，有點駝背還有點中年發福，鬓邊有藏不住的白發，是這麼些年折騰出來的。

門口圍了不少學生叽叽喳喳看熱鬧，地中海煩躁地把人都驅趕了，關了門窗，揉着太陽穴道：“說說怎麼回事。”

明啟的一個女生先大聲告狀起來：“他罵我們，還打人。”

地中海煩地揮了揮手，說：“我看見了。我是問誰先挑的事。”

那女生反駁道：“重要嗎？是你們打人罵人，我們可什麼都沒幹！”

地中海無語片刻，調出一個監控畫面，上面赫然是那名女生大罵“操，嘴巴給老娘放幹淨點”的場面，由于叫的太大聲，監控錄地清清楚楚，辦公室裡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地中海反問道：“你什麼都沒幹？”

那名女生一瞬間從臉紅到脖子根，說不出話來。

老楊說：“江馳雖然皮，但絕不會主動找人麻煩。而顧無言是什麼性格，唐老師你應該清楚。如果不是有一方有意挑起，那這件事不會發生。”

聽到顧無言的名字，唐儒文的臉色有一須臾的變化，但很快歸于平靜。

地中海放了完整的監控，那些“操”“死狗”之類難聽的字眼清晰地傳入衆人耳朵，這下可證實是明啟先挑事的沒跑了。

唐儒文開口說道：“我們明啟的學生挑事在先沒錯，但這件事隻追究挑事者，也不公平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聽到唐儒文這句話的下一刻，顧無言嗤笑出聲，終于肯舍了點眼神給他，意味不明。

地中海點了點桌面，說：“當然不會，我們一中的監控既然清清楚楚地拍到了我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們學生打你們這位學生的畫面，那麼我們肯定會公正處理，不會有什麼模棱兩可的結果。”

顧無言當初那事沒有鬧大，但作為學校領導層地中海多多少少知道些情況。比如當時顧無言所在的考場破天荒地沒有開信号屏蔽器——雖然那隻是校考，但正常學校絕對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而這校考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畢竟是競賽的最初賽，事關競賽，但它也隻是學校内部組織的考試，最後在校考上脫穎而出的人才能真的上報競賽，說白了，如果不是與競賽有關，校考和平時的月考期中考沒有區别。

按理說學生作弊學校該給處分給處分該公開批評公開批評，但顧無言這事唯一的結果就是顧無言離開明啟，其他的事情地中海也無從得知。

地中海這話含沙射影，唐儒文倒也不惱，微笑起來：“我們相信一中作為老大哥，肯定會有一個妥善的處理結果。”

地中海頗為爽朗：“那是，我們的學生我們自然會管教，就不勞唐老師操心了，專心帶好隊就是。”

明啟的人走了之後，地中海留了江馳顧無言和老楊在辦公室，地中海盯着江馳，嚴厲地說：“知道錯了？”

“沒有。”

唐儒文明裡暗裡地提起江馳和顧無言打人這事，地中海則說會給唐老師一個交代，為了一中老大哥的面子地中海還不知道會怎麼懲罰他們兩個，但肯定不會輕，江馳一想到可能的結果就有點冒火。

“你小子！”地中海一拍桌面，前一句話很大聲，後面一句卻募地轉小了音量，“回去寫五百字檢讨，下周一交！”

江馳：？？？！！！

顧無言：？？？

看到這兩人傻愣愣地瞪着自己，地中海扶着額頭不欲再廢話：“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回去，煩的我。”

兩人走出來一段路還是覺得神奇，這地中海怎麼突然轉性了？見老楊走出來，江馳湊到老楊身邊，問道：“老楊，地……黃主任真的隻讓我們寫五百字檢讨啊？他是不是說錯了。”

老楊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解答道：“沒聽錯，五百字。你們不知道，黃主任有一年去明啟交流，剛好那年他們的高考雙一流的上線率超了我們一點，結果被對面的一通陰陽怪氣，說什麼我們一中是明日黃花，還當着他的面挖人，給他氣的。”

江馳尾巴瞬間搖了起來：“原來黃主任也看他們不順眼啊。啧啧。”

這個明啟，造孽還不少。

老楊覺得有些好笑，叮囑道：“别說出去啊。”

“得令，小的明白！”

老楊笑着拍拍兩人的肩膀，走了。

而那先前有關要不要去給江菲上課的争論也有了結果——江菲的朋友今天過生日，她吃完晚飯就屁颠屁颠跑去朋友家了。

于是乎，赢了的江馳興高采烈地要求輸了的顧無言陪他去珍姨家吃面。

周圍人嗦面的動靜很大，顧無言卻不會，他人安靜，吃飯的時候也安靜，甚至不太愛講話。江馳看他慢條斯理地吃着，一時間有點不能把剛才打人罵髒話的顧無言和眼前這人聯想起來。

顧無言正低頭吃着，忽然視野裡闖入一隻筷子，敲了一下他的碗沿，一擡頭，見江馳好暇以待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