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祈比顧無言早幾站下車,下車時,他回頭望了顧無言一眼,顧無言剛好與他對視,那眼神裡的情緒,是告别還是感謝……還是别的什麼?他搞不懂。
公交車繼續前行,望着窗外飛過的景色,顧無言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他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奇怪。
别墅内,兩人對坐着,唐儒文揉着眉心,張祥則坐在沙發上不出聲。
一陣難聽的手機零響打破了這森然寂靜,張祥接起電話,對面的大嗓門聲一下子響起。
“兄弟,你在哪呢?什麼時候再去把那欠|操的小白臉揍一頓,我們都聽你安排!老子這回非得揍的他跟條死狗一樣!”
“挂了。”
張祥沒有動作,電話裡白天那混混的污言穢語還在繼續。
“我叫你挂了!”
“……”張祥不敢忤逆他,悻悻地挂了電話,對面那大嗓門的髒話戛然而止。
“小舅,你們為什麼都那麼偏袒他?!”先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又是自己親舅舅,一個兩個都偏袒顧無言這個賤人,接連受氣,張祥再也忍不住,瞪着血紅的雙眼質問道。
唐儒文擡眼看着眼前的侄子,眼底晦暗且嫌棄的神色更濃了。
“蠢貨!我大姐怎麼就生出你這種蠢貨!”
唐儒文怒極,指着他鼻子罵道:“我說了你要做什麼事都不要在學校裡,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學校今年的示範校差點拿不到?就為了那麼點情情愛愛,就因為顧無言打了你幾下,差點害了學校!”
張祥大聲叫嚷:“打了幾下?那叫打了幾下?我現在傷口還疼着呢!”
“你還敢說!我問你,我有沒有讓你收收你的那德行,校園霸淩這件事一旦捅到上面去了,你市優秀就别想要了!沒有這張獎狀我又上哪兒給你打點?你知道那晚的事情我花了多少錢多少精力幫你壓下去嗎?!”
聽到市優秀,張祥的怒火逐漸平息了些,問:“有什麼法子讓我拿到市優秀?我可不會什麼競賽。”
“我自有辦法,到時候頂掉一個人就是。”
聽到唐儒文這麼說,張祥心中一瞬間浮現起一個名字,咬着後槽牙在心裡暗自計劃着。
……
短短幾天月假過去,7月是這學期最後一個月,月初是期末考,期末考完就開始分班,然後再補課。
但顧無言有另一項任務——學科競賽。
7月份的學科競賽與9月份不同,9月份學科競賽的獎牌是高校保送的通行證,而7月份學科競賽的獎牌就隻能是獎牌,但在學校層面,這個獎牌就是學校推選市級優秀學生的依據,優秀學生這個頭銜在以後一些政策向的錄取方面還是很有優勢的。
很快期末考,期末考完又馬不停蹄地講評試卷、分析不足。
這天顧無言收衣服的時候發現少了件外套,以為是誰收錯了,這時舍友們也都睡了,自己就不好再打擾他們,第二天一看,那外套果然又回來了,想來是舍友發現收錯了就放回來了,顧無言不是多事的人,這點小事他也不會特地提起。
可就是這點小事,未來成了大禍。
這兩天班級裡籠罩着一股既輕松又悲傷的氛圍。輕松的是最近幾天的任務都是講評試卷,沒了繁重的作業,悲傷的是分班結果出來了,許多人不得不面臨着分離的事實。
分班表出來的這天晚上,唐儒文特地給班級關了門窗拉上了窗簾,自費給學生們買了一個蛋糕和零食。
狂歡過後是一陣悲傷,有一些女生甚至抱在一起哭,唐儒文貼心地關了燈,隻留着一些電子蠟燭亮着。
昏暗的燈光也掩蓋不住分離的氣氛,顧無言身處其中,聽着祝福和哭聲,内心卻如古井般毫無波瀾,對他來說,這隻不過是從這個班級換到了另一個班級學習,在哪裡都一樣。
許祈搬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
“好傷感啊。”
顧無言不知道說什麼,沒什麼感情地嗯了一聲。
許祈吸了下鼻子,幹笑着說:“哈哈,你應該沒什麼感覺。”
“……”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
許祈歎了口氣,像下了什麼巨大的決心似的,開口,聲音比平常要大,但是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顧無言頓了頓,才問:“什麼?”
許祈話裡的情緒騙不了人。
沉默……
終于,他和許祈心中都明了了。
“……”半響,許祈的眼眶濕潤了,轉換了情緒說道:“沒什麼,往後我們就不在一個班了。”
顧無言想說點什麼,許祈卻率先開口:“我以後可以去找你吧。”
随後立刻又補充道:“請教問題。”
顧無言回答:“可以。”
“……好啊,”許祈扯起嘴角,“到時候你别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