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賽校考那天早上學校給放了半天假。不用參加競賽的學生都窩在宿舍裡睡懶覺。考試九點開始,顧無言也難得的睡的晚了些。許祈倒是起的很早,顧無言起床時他的床鋪已經空了。
八點,顧無言正收拾着東西,許祈帶着一袋早餐回了宿舍。
“你起了啊。吃早餐嗎?”說着拿出一杯熱牛奶。
“嗯,不吃。”顧無言早起時經常沒胃口。
許祈眉頭一皺,說:“那怎麼行,你今天早上要考試的。”
顧無言把筆放進筆袋裡,擡頭看了他一眼說:“沒事,我習慣了。”
許祈把牛奶塞到他懷裡,不容拒絕地說:“不行,必須吃一點。”
顧無言把牛奶推回他面前,說:“謝謝,你自己吃吧。”
“不行……”推搡間那杯牛奶不慎灑在了顧無言的外套上,許祈驚呼一聲,連忙道歉。
許祈趕忙抽了張紙巾幫他擦拭,被顧無言握着手腕拒絕,“不用擦了,我換一件就行。”
說着把身上這件脫下來扔進桶裡泡着,拿了另外一件外套穿上——明啟空調開的猛,顧無言的座位就在空調底下,而他又有點畏寒,夏天的時候在空調底下也要穿着外套。
換完了衣服,顧無言背起單肩包,說:“我走了。”
許祈沉默的看着顧無言收拾,在他快要踏出門時,許祈忽然開口,聲音裡是微不可察的顫抖:“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顧無言轉頭看他,少年人清駿的側臉在光影下更顯淩冽,他沉默了半響,終于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你……”
“你不用道歉,本來就是我先來招惹你的。”許祈垂下眼睫,咬着下唇問道:“所、所以……”
顧無言轉身,正色道:“我們還是朋友。”
許祈扯起嘴角笑了,笑容裡隐有期待,又像是有别的什麼東西。顧無言沒有多想,隻聽見許祈說:“好。”
……
11點考試結束,顧無言收拾東西離開考場,卻被老師攔在門口。
戴着巡考牌的老師說:“跟我去辦公室。”
“有什麼事嗎老師?”
那老師欲言又止,末了還是說了:“有人舉報你作弊。”
?
顧無言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我沒有。”
那老師面露難色,不欲多言,隻道:“你先去吧。”
辦公室裡,作為總巡考的老師唐儒文坐在座位上,面上表情複雜。
顧無言進門先打了句“報告”,看到了裡面的人——唐老師、張祥,還有……許祈!
“老師。”
唐儒文上捏着着鋼筆帽,說:“有人舉報說你在剛才的考試上作弊。”
“我沒有。”
“我相信你。但是……”
唐儒文話未說完,就被一旁的張打斷。
“唐老師你相信有什麼用?許祈說了,看到顧無言把作弊工具藏在衣服裡,搜一下就知道了!”
“你說什麼?”似乎是聽到什麼無比可笑的話,顧無言看向對面的許祈,許祈轉過頭不去看他。
“把外套脫下來吧。”
顧無言行得正坐得直,自然也不怕他們搜身,很幹脆的就把外套脫下來遞給了唐儒文。
唐儒文在他身上摸了摸,單薄的夏季校服藏不了什麼,很快他轉去搜那件薄外套。
顧無言看向許祈,一直低着頭的許祈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把頭垂的更低,轉向了角落裡。
外套能藏東西的地方也無非是口袋,唐儒文把那件外套裡裡外外仔仔細細的找了個遍也沒翻出什麼來,這時,一直沉默的許祈開口,“最下面的收邊,裡面有一個夾層。”
唐儒文立馬問:“你怎麼知道的?”說完就去找那個夾層。
許祈冷冷地說:“他教我的。”
顧無言:“許祈!”
許祈:……
許祈不敢再看顧無言,少年的内心被複雜的情感交雜,眼前的目光像是明亮的太陽照着他心底那個最陰森黑暗的角落,許祈的垂在褲邊的手指不停地揉搓着粗糙的布料。
下一刻,唐儒文找到了那夾層,從裡面搜出來一個MP3大小的傳輸器,那傳輸器還在亮着藍光。
校服外套底下的收邊很厚,而那傳輸器又很薄,如果不是特地去找的話發現不了。
唐儒文似乎失望至極,把東西往桌上一摔,說:“你解釋一下。”
顧無言聽到許祈沒什麼感情的聲音,像是被重複設定的機器:“衣服他讓我拿出去改過,他把傳輸器藏在衣服夾層裡,就是為了在今天作弊。我……我期末考進步這麼大,也是按他的方法做的。”
顧無言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冷笑一聲,質問道:“我教你的?我教你作弊?”
許祈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唐儒文疲憊地問道:“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看起來,自己的心腹弟子行為不端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
顧無言倔強地說:“我沒有作弊。”
張祥頗為挑釁地說道:“還狡辯?人證物證俱全!”
顧無言冷冷地反問:“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也是我教你作弊的?”
“我當然沒有!我……”
“還是說,你和許祈一起聯合起來陷害我。”
張祥漲紅了臉,罵道:“你他媽的放屁!我、我他媽稀罕和這小白臉一起陷害你?!”
顧無言嗤笑一聲,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失望,他已經接受了許祈的背叛,對角落裡的人投去一個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說,看,這就是你的同夥,可笑至極。
刹那間,顧無言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他立刻對着唐儒文說:“就算這東西從我身上搜出來,可是考場有信号屏蔽儀,考試途中我也從沒出去過,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隻見唐儒文緩緩開口,說:“很抱歉,你的那個考場的信号屏蔽儀,是壞的。”
“壞的?”顧無言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怎麼會是壞的?怎麼會這麼剛好壞的是他那個考場的?學校又怎麼會不清楚它是壞的?!
認知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坍塌……顧無言制止了自己的念頭,他還是不願意往最壞的地方想。
“你們回去吧。這件事情我要跟學校讨論一下。”
顧無言轉頭離開,快步疾行到操場的一處安靜的角落。已經是午休時間,操場上幾乎沒什麼人影。顧無言對着後面的人說:“出來吧。”
轉角處出現許祈的人影。
“為什麼這麼做?”
“我……”
“我有哪裡對不起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