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棟六層樓的爛尾樓,裡面早就荒廢,被華哥的人低價購買之後充分利用,楊佳甯的女兒不知道會在哪一層。
裴羽在狹窄的樓梯間一層層往上找,在一把長匕首斜插過來的時候,被前面的人用力一拉。
匕首挑斷了他的武士髻,裴羽甚至沒來得及感到害怕,衛昊揚的手已經一把将他拽住,“你真的很擅長給人添亂。”
“小芙因為你突然失蹤差點發病,你說是誰給誰添亂?”裴羽撞進衛昊揚的胸前。
身上總是帶着消毒水味道的男人,終于有了點“人味”。
那是混合着灰塵和汗水的味道,讓裴羽想起那天晚上,那個一拳拳砸向沙包的背影,現在這個身影也是這麼快準狠得将揮刀的人一拳砸到地上。
長刀掉在地上,持刀的胖子倒在地上捂着臉哀号,衛昊揚從他身上跨了過去,皮鞋在水泥地上發出冰粗粝的聲音。
“我有我的計劃。”他繼續往前,面無表情。
“是劉秘書找我來的,你以為我很樂意?”想到不得不為此聯系Gary,裴羽的臉色也不好看。
“不樂意?我看你很享受啊,老友重逢。”衛昊揚忽然站定,回過頭,眼神裡有種别樣的意味。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似乎在衛昊揚眼裡,他永遠和許多人糾纏不清。
裴羽無所謂地笑了笑,聳肩,“随便你怎麼想。”
“所以我猜測正确?”
“誰知道你是怎麼猜的。”他從衛昊揚邊上走過去,語氣已經變得生硬。
要是什麼都沒有,何必這種反應,衛昊揚跟上去,“你們以前是什麼關系?”
“朋友。”
“什麼朋友肯這麼幫你?隻是一個電話,就出錢出人,還冒着這樣的危險。”
“和你說過了,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再說了,我的朋友是什麼人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現在是你兄長,我要為你負責。所以是哪一種老朋友?隻是朋友這麼簡單?”
“我們又不是真的兄弟,你管我朋友是什麼人?我是不是也該問,楊佳甯是你什麼人,你這麼豁出命去幫他,你們也隻是朋友?”受夠了衛昊揚的咄咄逼人,裴羽嘲諷般轉過頭。
“衛昊揚,這句話我對别人也說過很多次了,不是我對女人有恐懼症就一定喜歡男人,不是每一個和我關系好的同性都和我那種關系,假如你是想問這個的話——”他怒極反笑。
“Gary是對我有興趣,我問他借過錢,那時候剛到香江市什麼都沒有,為了上模特訓練班,我需要錢,而他是我債主,隻是沒有逼我為錢賣身,你滿意了嗎?”
裴羽壓抑的嗓音在周圍的喊殺聲和咒罵聲裡就像一陣風,很快就被更大的喧嚣吹散。
衛昊揚卻看着他,“隻是這樣?”
裴羽沖過去一把拽起衛昊揚的衣領,“我管你信不信!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的親弟弟,我不是衛昊羽,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你不要用你要求‘衛昊羽’的标準來要求我,我永遠達不到标準,我也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衛昊羽’,我不是公子哥,你也不是我兄長——”
“我們是兩個完全不相幹的人!你能不能不要管的那麼寬?!”
裴羽壓着眉毛瞪着衛昊揚,撕開了所有微笑,所有假面,就像優雅的王子和尊貴的騎士一轉頭變成了惡龍。
近在咫尺,所以就連憤怒都有了實質的溫度。
掙脫了束縛的黑發在他的側臉飛揚,衛昊揚注視着這張生動又充滿了不耐煩的面孔,動了動嘴角。
“你當然不是衛昊羽,小羽不會像你這麼胡來。”
“他功課很好人緣也很好,很真誠,他不擅于僞裝,也不會用微笑來掩蓋自己的真實情緒,更不會在救人的時候情緒失控,抓着自己的雇主說出不禮貌的話。”
随着衛昊揚慢悠悠說出這番話,裴羽的攥着他衣領的手越收越緊,衛昊揚卻忽然說道:“可是這樣的小羽在十三歲的時候失蹤了,也不排除他可能已經死了。”
四目相對,衛昊揚那雙褐色的眼睛在光線下有種彷如透明的銳利感,像鋒利的刀片将會割開所有他面前的阻礙。
“這麼多年,楊佳甯一直在為我找他,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收購他的公司幫他渡過難關,所以我隻希望你盡可能不要給自己惹麻煩,不要為衛昊羽這個名字惹麻煩——”
“尤其是你那位朋友。”
“說到底還不是你怕Gary給你們集團惹麻煩吧,怕我作為衛昊羽和Gary這樣的人走太近玷污衛昊羽的名聲?”
裴羽的臉上嘲弄的笑帶着惡意,仿佛下一刻他就準備用衛昊羽的名義做些什麼,隻為了看到對方暴怒的表情。
而一聲巨響和熱浪打斷了這一切,樓下冒出一蓬火光。
兩個人對視一眼,緊接着更大的喊殺聲和混亂哀嚎響起,還有楊佳甯的叫罵。
“是汽/油/彈!”在前幾天的幫派械鬥裡已經見識過一次,衛昊揚知道這東西的厲害,頓時表情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