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逐漸安靜下來,盈滿淚水的雙眼卻死死盯着車簾,謝聽瀾擔心她不管不顧地沖出去,始終沒敢放松對她的轄制。
“清清…”
“聽瀾哥哥,我沒事,按小哥說的我們要做好準備,至少要保護好腦袋手腳,跳車的時候不要受太多傷。”
清溪用力抹去眼淚,對謝聽瀾擠出笑容,想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可惜效果不佳,此時的她笑容僵硬幹澀,絲毫沒有之前的靈動。
從謝聽瀾懷裡退出來,清溪飛快地将座位上的軟茵全部拆下來,手腳麻利地綁在自己和謝聽瀾的關節處。
見謝聽瀾皺眉眸光複雜看着她,清溪抽抽鼻子,拼命壓下噴湧而出的淚意,手下的動作絲毫未停。
“聽瀾哥哥你放心,我沒有勉強自己,我知道小哥的意思,所以我們一定要平安,一定要撐到爹爹娘親找到我們,沒有我當累贅,小哥一定會平安的,我不能讓小哥分神為我擔心。”
小姑娘低着頭忙忙碌碌,小身子卻止不住地顫抖,謝聽瀾眼底暗沉一片,接過清溪手中剛撕成條的綢緞,“我來吧,你力氣小,綁得不嚴實。”
清溪順從地送來手,任由謝聽瀾将軟茵綁在她身上,依依不舍地往了眼車簾縫隙中殷清淮一閃而過的背影,咬唇艱難收回視線,将一腔情緒全部發洩在從馬車各處拆下的布料上。
一口一口用力咬開布料,将完整的布一條條撕成布條,眼神兇狠得仿佛在撕仇人一般。
與清溪不同,謝聽瀾并非嬌生慣養之人,手腳麻利得連清溪都忍不住贊歎,不消片刻,兩人身上主要部位便被軟軟的墊子包裹起來。
與此同時,車壁傳來清脆的三聲敲擊,謝聽瀾眸光一凜,俯身抱起清溪從車底的洞口一躍而下。
跳下去的時候,謝聽瀾将小小一團的清溪從頭到腳牢牢包住,仰面跳下給清溪充當肉墊。
從疾馳的馬車跳下,謝聽瀾狼狽又艱難的避開車輪的碾壓,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下。
頭暈眼花間,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背後火辣辣的疼,腿腳似乎都受了傷,鑽心的疼迅速蔓延全身,染白了他的臉。
謝聽瀾顧不得身上的傷,坐起身四下打量周圍環境,見離他們不遠處有成堆的草垛,迅速貓着腰抱着清溪躲進草垛之中。
殷清淮選擇在這裡讓他們跳車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再繼續往前走便是樹林,那裡埋伏的人更多,且沒有藏身之地。
這裡草垛成堆,便于躲藏,且如此整齊的草垛也說明附近有人居住,隻要他們小心不被刺客察覺,躲過追殺應當沒有多大問題。
謝聽瀾飛快地将眼下境況盤算一邊,抱着清溪細細辨别周圍的動靜之後,才騰出精力将他和清溪身上綁的東西卸下來,查看清溪身上是否受傷。
“聽瀾哥哥,我沒事,你受傷了,要趕快清理,會感染的。”清溪将關節處包裹的軟墊丢下,面容慘白地看向謝聽瀾的背部。
精緻的衣服已經殘破,入目皆是血色擦痕,傷口處還粘着塵土石子,紅彤彤的一片看上去觸目驚心。
“我沒事,擦傷而已,我們不能繼續呆在這裡,清清,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接下來可能要走很遠的路,你若不舒服一定要說知道嗎?”拍拍清溪的腦袋以示安慰,他暫時沒餘力思考清溪的話,雙眼警惕地掃視周圍。
謝聽瀾覺得殷清淮應該是短暫脫離了刺客制定的路線,如果有埋伏,這些草垛便是最好的藏身處,
目光複雜地看了眼馬車遠去的方向,謝聽瀾也知道時間緊迫,俯身想抱起清溪離開這裡,卻見小姑娘執拗地往後退了幾步,拒絕之意明顯。
“不要,我可以自己走,聽瀾哥哥的腳也受傷了吧?”
清溪盯着謝聽瀾有些錯位的腳踝,神色凝重,仰起小腦袋對謝聽瀾道:“我扶着你走,聽瀾哥哥可以幫我當成拐杖,這樣我們的速度也會快一些。”
謝聽瀾想也不想便要拒絕,垂眸觸及清溪緊蹙的眉頭和不贊同的目光,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兩人都是不經常出門的人,這場意外更讓他們迷失方向,謝聽瀾觀察許久,決定沿着草垛中零星雜亂的腳印走。
隻要有腳印,就能找到人煙,他們需要按照殷清淮之前的交代,在附近暫時安頓下來,等長公主府的人找過來。
清溪焦灼的目光始終在謝聽瀾的腳上,若是關節錯位還好說,就怕是骨折,這個時代骨折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兒,能不能恢複如初暫且不提。
就眼下的情況,他們現在根本沒有條件做應急處理,再繼續加重負擔,清溪擔心會留下後遺症。
清溪滿頭大汗地站直身體在謝聽瀾傷腿旁,盡職盡責地充當拐杖作用,避免大量走路加重他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