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鈞心中一凜,出門就見趙桂芬兩手掐着腰,口沫橫飛一副潑婦做派。
對面的李四娘臉都被氣漲了,隻想撲過去撕了趙桂芬的嘴。卻被趙家帶來的那三個莊稼漢阻攔着,半晌沒能靠近她的身。
四周還聚集着幾個看熱鬧的路人——潑婦罵街,還是在縣衙大門前,這場面可不常見。
“趙桂芬,人要臉樹要皮!你這身豬皮蒙得太厚了,竟然連臉都不要了?”
李四娘越過面前漢子的肩頭叫罵道:“居然敢在我面前撒潑耍橫,今天定要你知道自己姓甚為老幾!”
趙耀祖跟着林樂鈞出來,面色一白,怒道:“有事回村再說!這是什麼地方就敢随便罵街!被衙役聽見可是要挨闆子的!”
挨闆子?
林樂鈞眸光一閃,頓時計上心來。
阿娘在這潑婦的嘴下白白受了辱,此仇不報,枉為人子。而且……
他一掃四周圍觀的路人:這戲台已經搭起來了,不唱兩段怎麼能行?
“趙家嬸嬸!”
趙桂芬聞聲看去,隻見林家那個傻子哭哭啼啼地開口道:“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和我娘一對孤兒寡母,靠賣燒餅讨生活本就不容易……”
話說到這裡,他聲音一抖,擡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道:“你……你怎麼張口閉口就是死絕戶的……這心也忒黑了些!”
“真是個毒婦!”
“就是!再怎麼說也不能咒人絕戶啊!”
“……”
旁邊的圍觀群衆紛紛應和着,對趙家兄妹一陣指指點點。
趙桂芬跳着腳,氣急敗壞地尖叫道:“小王八羔子!你說誰心黑呢!害得我兒落了大獄不說,還要挨那麼多道鞭子!老娘再心黑也比不過你們這對母子!”
“趙桂芬!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李四娘怒喝一聲,踹開面前的趙家漢子就要撲上前來。
被踹倒的那個人痛叫着捂着肚子坐倒在地,另外兩個眼疾手快地挾住了李四娘的手臂,這才沒讓她揮拳打在趙桂芬的臉上。
“行了桂芬!快跟我回家吧!”趙耀祖害怕被裡面的衙役聽見這陣動靜,推着趙桂芬的肩膀道。
然而他這個妹妹,身形壯得仿佛一堵牆。任憑推了半天,也沒見她挪動一步。
趙桂芬擡起那兩行又稀又淡的眉毛,對李四娘咬牙道:“毒婦!當初你打我兒的那一巴掌,我可還記在心上呢!今天就連本帶利一齊還給你!”
說着,她兩眼一橫,就要對李四娘打來。
千鈞一發之際,林樂鈞終于瞧見門縫中搖晃着幾道衙役的身影。
他眼含着淚順勢跪倒,抱住趙桂芬的腿哀求道:“趙家嬸嬸!要打就打我吧!求你不要打我娘!”
圍觀者之中,有人憤憤不平開口道:“我說你也太過分了,光天化日之下,還在縣衙門口,你這就敢欺人家一對侮孤兒寡母!還有沒有王法啊!”
此話一出,其他人也紛紛跟着迎合。
趙桂芬一時又羞又氣,面目猙獰地吼叫道:“我替我兒報仇!又跟你們有什麼關系!”
緊接着她不顧趙耀祖的阻攔,直對着林樂鈞的臉舉起了肥厚的手掌。
正在這時,一道渾厚有力的男聲忽然響起。
“縣衙門前!何人膽敢造次!”
趙桂芬被吓了一跳。巴掌剛落下一半,就見林樂鈞捂着臉倒在地上,哭道:“打人了!潑婦打人了!”
她倉皇失措地再一擡頭,才發現此時縣衙大門大開,幾個衙役走出門來,最後出來的那位,竟是身着紅色官服的縣官老爺!
縣令眉頭緊鎖,沉聲道:“發生什麼事了!”
趙家一行人趕忙跪下,汗如雨下。
正當趙耀祖為該如何應對這句問話而發愁時,林樂鈞卻先開了口。
“縣官老爺可要為我做主啊!”他提着嗓子甚是浮誇地哭嚎道。
……電視劇裡怎麼演的,他就怎麼模仿着來。
“剛出縣衙大門,陳大牛的母親趙氏就帶人挾住了我阿娘,還說我們家就該絕戶……”林樂鈞雖然哭得抽抽嗒嗒的,咬字卻十分清楚,聽得趙家一行人臉色變了又變。
趙耀祖的冷汗都滴在了地上,他張皇道:“樂鈞……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
林樂鈞捂着臉繼續哽咽着賣慘:“侮辱還不夠,他們還打人!”
“我……我沒打到他啊!”趙桂芬反應過來,為自己分辯道,“是這天殺的小崽子滿嘴放屁!我真沒挨上他!”
圍觀群衆道:“你明明打上了!我們這麼多雙眼睛可都看着呢!”
趙桂芬着急了,橫着眉毛就要站起身:“我何時打他了!你們血口噴人!”
旁邊的衙役叫道:“大膽!縣官大人在此!豈敢随意放肆!”
趙桂芬趕緊收聲跪倒,哭着道:“縣官老爺明察,民婦真的沒有打人啊!”她手指着林樂鈞,眼神怨毒地道,“都是他!是這小崽子故意陷害我的!”
縣官聽聞勃然大怒:“你這毒婦!本官将你方才的恣肆妄行全看得一清二楚,你竟還敢狡辯!”
“來人!”縣官對衙役吩咐道,“将這毒婦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闆!再敢目無法紀多說一句,就多加十闆!”
趙桂芬吓得面色煞白,登時閉上了嘴,癱倒着身子任由衙役将她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