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暗自感歎着露華書院的大手筆，對面的曾阿福聲色俱冷開口又道：

“今日給你們的考驗，便是用這雞蛋做一道拿手好菜，竈房裡的東西可随便取用。究竟能不能留在香廚堂，就看你們自己了。”

曹小明與李虎面面相觑着，而陳一刀倒是淡然，放下行裝便從筐中取了雞蛋，往竈房裡去了。

林樂鈞也拿了四顆雞蛋。

臨走前壯着膽問了一句：“……福師傅，做什麼菜都可以嗎？”

曾阿福白他一眼，沒好氣地答：“随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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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廚堂的竈房左右分設兩方竈台，中間的長桌上，蒸炒煎炸所用廚具一應齊全，廚台下放擺着各種時令菜蔬，上方則用麻繩吊着豬肉，案闆上還有已經被分割好的牛腿肉。

其他三人很快選好了食材，各自忙碌起來。

林樂鈞卻躊躇了一陣，最後叫來一個旁邊圍觀的夥夫：“師傅，堂内可有牛乳？”

“牛乳？”

那人聽聞皺起眉頭，一頭霧水地道：“倒是有……不過你要這東西有何用處？”

“自然是做菜了。”林樂鈞笑道：“勞煩師傅帶我去取一些，隻要一碗就夠了。”

究竟什麼菜要用牛乳來做啊？

那夥夫心中納着悶，卻還是從木桶中盛了碗牛乳給了他。

這牛乳是給書院裡的老夫子補身用的，牛倌今早剛送來，還新鮮着。

林樂鈞心滿意足地端着碗返回廚台，将牛乳放在一邊。

旁邊的曹小明正在和面，不經意瞥見他拿來的牛乳，頓時傻了眼。

“你……你難道是要拿這東西做菜？”

林樂鈞點了點頭，曹小明臉上卻是一言難盡的神情，跟剛才那位夥夫如出一轍，仿佛瞧見什麼破天荒的奇事似的。

不過細細想來，受到地形氣候的影響，古代中原以農耕文明為基礎，相較于遊牧民族，沒有畜牧業所需要的發展條件。

而中原産奶的牛主要是黃牛與水牛，産量稀少且價格昂貴，牛奶多被用作攝生食補，難以保鮮，隻能被加工成酥烙食用。

林樂鈞思忖了一陣，心中倒是有了些新的想法。

——做這道甜品雖然有些冒險，卻也值得一試。

他用煎茶的紅泥藥爐将生牛奶煮沸幾次，高溫殺菌。

而後将牛奶晾在一邊，重新取了個新碗，把四個雞蛋都磕了進去。分離出蛋黃，又往碗裡加了些白糖，點了幾滴白醋。

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次抓起四根筷子，開始攪打碗中的蛋白。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

曹小明将要用的配菜都切好了，還去院裡又拔了兩根蔥回來。

看到林樂鈞仍然扶着碗攪蛋白，忍不住又道：“若是實在沒得做，你蒸碗豆腐蛋羹也是好的，總這麼白費功夫做什麼？”

林樂鈞卻微微一笑，隻回道：“肯定不會白費功夫的。至于我要做什麼，你一會兒便知道了。”

廚台後方，正在圍觀新人做菜的夥夫們亦是不解，不禁小聲議論着：這新來的小廚子怕不是被福師傅給吓傻了，什麼菜都做不出了？

反觀另一邊的陳一刀，雙手各握一刀，剁肉的動作幹脆利落。

而那李虎亦不是個虛把式，開火後鍋中散發的香味頓時飄散在空氣中，惹得人食欲大開。

又過了一陣功夫，曹小明已經炒好了雞蛋餡，包成餅子準備開火下鍋了。

林樂鈞卻依然專注着手上的動作，桌上照舊隻擺着四顆蛋黃和一碗已經晾涼的牛乳，半晌過去了還沒有一點變化，面上卻不見一絲着急。

曹小明啧了一聲，眼神中都添了幾分惋惜。

方才瞧這小子像是個腦子機靈的，如今看來，他怕是連這第一關都過不去了。

直到其他人都到了最後收尾的時候，林樂鈞才終于停止了攪拌。

看着打得正好的蛋白霜，他長舒一口氣。撂下筷子，已經累得是腰酸背疼了。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林樂鈞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繼續接下來的步驟。攪散蛋黃，往裡面加了牛乳與面粉拌勻，分次和蛋白霜混合在一起。

端着混好的面糊，又來到竈台前取了幾根柴棒出來，隻給竈火留下了些跳動的小火苗。

等溫度合适了，林樂鈞往鍋中薄薄擦了一層油，鏟出碗裡泡沫細膩濃稠的面糊，将它鋪成圓餅。

直到餅面變得金黃，餅背也烙成了淡淡的褐黃色，他用鍋鏟将圓餅從中間折疊在一起，出鍋放在盤中，淋了些碾碎的糖粒與蜂蜜。

舒芙蕾，這就出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