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樹,梅花閣,梅花屏風,趙疏影的娘親對梅花還真是情有獨鐘。
夏至看見老太太進屋,恭敬地行禮,剛想通報,就被老太太制止了,讓她别發出聲音。
此時的許蔓正看着窗外出神,手裡拿的茶筅停在茶盞中,靜止得跟周圍環境融成一幅畫。
老太太緩步走進,人已站在跟前,許蔓亦未半點察覺。
微微彎腰,低頭看那茶盞中清綠茶湯,老太太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嗯,你這茶真是幹淨得一點乳沫都沒有,可是孫女做的新樣式?”老太太提高音量調侃道。
出神的許蔓顫了顫,回過頭來,看到老太太近在面前,歪頭想了想,又低頭看了看茶盞,尴尬地笑了笑,道:“祖母,你怎麼來了?”
“嗯,我來了你也不知道。”老太太微微擡頭,假裝有點不高興。
“嘿,祖母快坐。”許蔓轉移話題,扶着老太太坐在茶案另一邊的褥墊上。
“怎麼蔫了了似的,是怕祖母責罰你?”
許蔓把茶盞移到一邊,手臂交疊在茶案上,開玩笑道:“祖母,想如何責罰孫女啊?我都認了。”
“呵呵,祖母怎麼舍得懲罰你,過來,讓祖母看看有沒有哪裡傷着了?”老太太招手道。
許蔓站了起來,轉了兩圈,道:“祖母,你看,我真的沒事,就是膝蓋上淤了點血,霜月已經給我上藥了,祖母要是來遲一步,怕是淤血也都散了。”許蔓又卷起百褶裙,給老太太看膝蓋。
手腳靈活,腦子清醒,牙尖嘴利,确是像沒事的樣子,可身體沒事,不代表心裡沒事,老太太微笑着說:“呵呵,你就知道貧。可祖母知道,你心裡還有事沒跟祖母坦白。”
聞言,許蔓心裡咯噔一下,“老太太難道懷疑她的身份了?”
許蔓坐了下來,眼珠提溜轉,應道:“怎麼會,祖母,沒有的事。”
突覺口幹舌燥想喝水,許蔓左手不自覺地拿起剛剛放一邊的茶盞,喝了一口,苦得直皺眉。
老太太輕笑:“苦吧?這茶湯啊,跟祖母心裡一般苦,我孫女都跟我生分咯,心裡藏着秘密不肯跟祖母說。”
許蔓拿起茶壺,直接往嘴裡注水,沖散苦澀,緩過來才道:“孫女最愛祖母了,怎麼會跟祖母生分呢。”
“那你說說,為什麼從兩三米高的屋頂上摔下來,隻磕到了膝蓋,撞出的淤血就手指頭那麼大,你作何解釋啊?”老太太舉起她的拇指示意,眼神銳利地審視着許蔓。
許蔓聽聞,松了一口氣,“原來說的是這事,可在場的所有人皆沒有懷疑此事,一個不在場的老太太倒不相信了,可見祖母不是個好糊弄得。這老太太是唯一真心實意對待趙疏影的人,告訴老太太,說不定還可以當她的軍師呢。”
許蔓傾身靠近老太太,把她在房頂上是如何掉下去的,蔣韓楊在底下接住了她,并警告她不許告訴别人的事輕聲告訴了老太太。
老太太聽完,眼裡閃過一絲不安,拍了一下大腿,輕聲道:“這件事情你不許再與旁人透露半句,全當沒發生過這事,明白嗎?”那王禦史并不像她兒子似的糊塗,他肯定會産生懷疑。若王禦史沒在書房裡藏要緊的東西,行得正坐得正就還不怕;若那兒真有蔣韓楊要的東西便會十有八九懷疑疏影是同謀,蔣韓楊的威脅倒還是其次的。她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她原本以為她的資本就是疏影此生最大的倚仗,經曆此事,可見未來難以預料,若疏影卷入紛争中,安德王府是護不住她的,還是得為她覓得一位能護她周全的人。
許蔓點點頭,乖巧道:“孫女明白,再不透露半句。”
“祖母有些日子沒去田莊看看了,明日你陪祖母去田莊的宅子住上幾日,那裡青山綠水環繞,院子裡也種了許多花卉,平日都有人打理,此時開得正豔,你就權當散散心,遊玩一番。”前些天有田莊人來報,說這批水稻空殼的多,收成不好,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終于有機會去放風了,許蔓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那可太好!孫女願意陪祖母去。”
“好,好,那祖母先回去了。”老太太起身道。
“孫女送祖母回去。”許蔓也跟着站起來,扶着老太太。
老太太樂呵呵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