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黃檸檬,楚檸并沒有讨厭,她隻是不想與黃檸檬扯上關系,是她想要逃避罷了。
吸管被塞進楚檸的嘴裡,可她并沒有主動吸就不會喝到。
可獨屬于黃檸檬的香氣就已經沖入楚檸的口腔。
酸澀的味道讓楚檸直接推開眼前這個強迫她的人。
“江明川。牛不喝水,你摁着它到水裡它就會喝水了嗎?”
楚檸的嘴唇邊上已經有些格外深色的紅痕了。
杯子被江明川的手垂握着,隻是有不少因剛才的動作而導緻漏出來,冰涼的水從江明川的手往下滑落,滴落在木闆地上。
楚檸抹了一下嘴邊,轉身去拿拖把。
對于江明川突如其來的情緒,等他平靜後,楚檸也當作沒發生。
隻是那杯用黃檸檬做的凍檸茶被江明川丢進了垃圾桶,又再一次下單了凍檸茶。
楚檸看着訂單上的備注:“隻要青檸。”
而備下這個備注的江明川此刻正在揉搓着自己的太陽穴。
店鋪裡的音樂一直都是楚檸随機播放的,但幾乎不涉及粵語歌曲。
今天,她難得挑了一個歌單進行播放,是一個鋼琴曲的合集。
這一杯青檸很快就被送到了江明川的面前,隻是他并沒有睜眼看是不是他要的青檸也沒有睜眼看楚檸。
“你要是不舒服,我可以幫你叫救護車。”
緊皺的眉頭讓楚檸都覺得有些頭疼了。
處于正常的心理,楚檸還是問候了一句。
“終歸是死不了的,你怕什麼?怕我弄壞你這店鋪的風水?”
江明川的聲音裡帶滿了自嘲。
楚檸從來不信風水,可在香港的江家不是,所以江明川也不是。
趁着江明川閉眼,楚檸多看了幾眼後才默聲走回櫃台後。
不到中午,江明川就提前離開了,隻是今日他主動将桌面上的空杯子拿到了櫃台上。
楚檸當時正在忙着制作别的訂單,沒怎麼注意,等後面看到時隻是察覺杯壁上的茶漬似乎是一個圖案。
但也有可能是江明川手指随意指弄水珠造成的。
接下來的三日,江明川隻是來店裡呆了一個小時,他每次都主動将空杯子拿回櫃台。
連着三四次後,楚檸看着那杯璧上的像是幹涸後的茶漬,圖案出現多了,楚檸就覺得眼熟。
等江明川走後,楚檸重新拿起了抽屜裡的一隻普通2B鉛筆,在送貨單的背面将這個環形的茶漬圖案畫了下來。
還沒全部畫全,才三分之二,楚檸就知道這個圖案的全貌是什麼了。
是江家在香港的半山别墅,是那個六年前楚檸被趕出來的地方。
楚檸在那度過了她的六歲到十六歲的十年時間。
楚檸抵達香港碼頭的時候是工作人員帶着她出來的,而在碼頭接她的也隻是江家的一個司機。
那年她才六歲。
一個黑色的書包,要比她小小的上半身大,前面的懷裡還抱着一個糖果玩偶。
有些發黃的發尾,沒有人給她綁頭發,隻是随意的散落着。
“叔叔好。”
小小的楚檸來回擡頭看了好幾眼手裡拿着鑰匙的李叔。
可他也隻是低頭問了一句,“楚檸是吧?”
在得到楚檸點頭後,他直接打開後座的門,“趕緊上去。”
有些撇腳的普通話,楚檸一開始還沒聽清楚,睜着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着他。
沒按李叔要求坐到後座去的楚檸,直接被他拉着胳膊直接連拖帶提的就送上了後座去。
也是那個時候,楚檸本來滿抱希望的心也因此黯淡了。
因為江家和她的那些個叔嬸嬸親戚都一樣。
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江家比他們都有錢,所以不介意多養一張吃飯的口。
楚檸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從沒見過建在這樣環境裡的房子還是讓她捏了捏懷裡的玩偶,似乎這樣就能從玩偶那借來一點勇氣。
“我們江家什麼時候真成慈善家了?”
楚檸才進門,客廳裡坐着的年輕男人就歪着頭嘲諷道。
偌大的客廳裡,除了那個嘲諷的男人外,就是一個坐姿優雅的婦人,盤起的頭發和端起來的茶杯沒有一處不在說着她的高貴。
楚檸有些拘謹的站在被沙發半包圍的茶桌外,她又捏了捏玩偶的一角。
眼前的兩個人和站着的女傭,楚檸一個都不認識,她不知道該開口喊什麼。
“瘦骨嶙峋的,這要是被外人看見了,該不會倒打一耙說我們江家虐童吧?”
男人的耳後有一縷藍發和一縷綠發,他雙手伸展在沙發的椅背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檸。
“楚檸是吧?瞧你這舟車勞頓的,要不要吃點東西?”
男人往前一靠,手就拿上了在桌面上精緻擺盤的曲奇餅幹。
楚檸确實很長時間沒進食了,所以從她進來到現在,也是多看了好幾眼那擺的好看的餅幹。
“想吃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在江家的人都是得有規矩的,總該是不能像你這樣邋裡邋遢的。”
曲奇餅幹被捏起後又被放下了。
楚檸不清楚他口中所說的規矩是什麼,難道是和那位婦人一樣端莊優雅嗎?
楚檸眨巴着雙眼,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男人。
“哥哥,阿姨好,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男人譏笑道:“我是江家大少爺,你叫我哥哥,人不大野心倒是挺大的。”
“叫少爺。”
男人用的是粵語,楚檸沒聽懂,就這樣捏着玩偶的一角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