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站起身來的楚檸,遲遲沒有離開,身體和腦子的争執。
或許是身體赢了她傾身抱了江明川,手放在他的腦後,輕拍了兩下。
不多,也不貪,楚檸并沒有貪戀太久,就起身離開了。
留在病房裡的江明川一直都是低垂着腦袋,可白色的被單很快就被染紅了像是從裡面滲透到表面的。
“江明川,遇到你我真是遇上活爹了!”
董醫生在走廊碰到楚檸紅着眼尾離開,就放下了手頭的工作,一進門差點想直接把人送走算了。
折騰了半天,董醫生坐到了那張軟凳上,連白大褂裡的襯衫紐扣都解了好幾個才能順暢呼吸。
但他又想了想,直接把白大褂脫下來。
“你們現在在鬧的,在我看來就是放屁。”
“你們倆幹脆組團來我看病算了,兩個人開個團,我還能給你報個團價。”
“你腦子呢,怎麼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就不能直接一點,告訴她,你現在喜歡的隻是一個人,而這個人是你的全世界,是你這該死的病的特制藥!”
“江明川,有本事在這折騰所有人,就是到了楚檸面前就裝孫子是吧?”
董知晏激動起來,直接把自己的領帶都扯了下來。
但看着江明川從沒有出現過的表情,他想,以前自己該不會是真用錯方法了吧?
“反正,楚檸現在能說出這些話,從我這個專家的角度來看,她就是放不下過去,但她又不想你是因為她而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的。人的情緒很複雜,自責愧疚後悔不甘,這些都會存在,隻是看某一個時期到底是誰在主導。”
江明川滾動了一下喉結,聽别人說話說太久了,他好像都有點忘記該怎麼用聲帶去發聲了。
“可現在我早就有能力不靠江家了,她還在顧忌什麼?”
董知晏給自己做了個深呼吸的指導,“大少爺,那你有明确表達過,你是因為喜歡因為愛,而不是因為未曾得到的執着或者是對你母親的反抗才一定非得是她嗎?”
江明川那一臉在回想的茫然,董知晏直接打斷他,“行了别想了,想這麼久顧忌有也是不夠堅定的。那你就多說幾次,說到讓你,讓她都忘不了。”
“這算是安全感嗎?”
董知晏已經無語到直接翻了個白眼,“廢話。”
“行了,話我已經帶到了,等傷好了,馬上去做,再當縮頭烏龜,你也不用來找我看什麼病了,反正我是治不了你的了。”
已經走出去的董知晏又把門奮力推開,抄起搭在江明川病床邊上的白大褂後又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江明川覺得今天自己見到太多和之前颠覆的人了。
楚檸算一個,董知晏也算一個。
過載的信息量,直接讓本就難以入眠的江明川直接睜眼到天亮。
似乎大腦才慢慢開始運轉。
“好像又要刮台風了,也不知道這次預測的準不準?”
江明川走出病房的時候,外面兩個剛走遠的護士還在讨論着即将來臨的台風。
“這個月都第二回了吧。”
電梯旁邊有個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江明川站在那看了會樓下被吹的淩亂的大樹,真的很像一個精心裝扮好的發型被吹的七零八亂。
江明川突然摸了摸褲帶,摸到了手機,直接按了電梯的下行鍵。
特大台風來臨前,已經有淅淅瀝瀝的小雨再飄了。
江明川隻是兩日沒來清平路,這條小巷的大多數地方都被打上了大紅的“拆”字。
整條小路在晚上八點的時候竟然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隻有路燈還在散發微弱的光。
還有一個路燈的螺絲松動了,是不是吹起的大風,讓路燈晃得嘎吱作響的。
江明川在巷口就已經下車了,他獨自一個人走在這條不長的小路上。
路的盡頭就是楚檸的凍檸茶店。
已經有一些細小一點的樹枝從樹上被吹落了。
江明川站到了凍檸茶店的門口。
落地的玻璃窗,楚檸并沒有把簾子拉上,這讓江明川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情況。
以往配套整整齊齊的擺在店裡的桌椅現在都全部被壘疊在了一個角落裡。
點單台也已經隻破損的,點單機早就不見了。
江明川沒有帶傘,站在小雨底下淋得久了,頭發和身上都帶上了濕氣。
楚檸撐着傘到的時候,江明川已經蹲下蜷縮在了店門口。
很微弱的燈光,可楚檸幾乎是剛轉彎進入小巷的路就看到了江明川身上的病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