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的是江明川伸過來,放到楚檸後背的手,輕輕地拍着。
“嗯,阿檸不怕。”
楚檸并不是在害怕,隻是覺得有些感慨,似乎每一次有特殊意義的日子都能遇上台風天氣。
到江家的第一天,離開江家的那一天,在廣州重逢的那一天,還有今天……
兩人都難得睡了一個好覺,江明川是最先醒來的,因為傷口在疼。
兩人中間的抱枕早就掉到江明川那邊的地上了。
楚檸就這樣半蜷縮在他的懷裡,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完全看不出來是幾點了。
不斷有雨滴砸落到玻璃窗上,或許是這樣适合睡覺的天氣,又或許是江明川的懷裡有一種不一樣的安全感和歸屬感。
台風的天氣,讓楚檸睡到了中午才醒。
吃過午飯後的楚檸,把江明川按在了病床上,想要看了一眼他胸膛上傷疤。
昨晚的很多細節,楚檸已經忘記了,隻依稀記得一些視覺沖擊過大的,比如江明川手腕上的新傷,還有他扯開衣服露出胸前的傷疤。
“這是什麼形狀?”
楚檸伸手去摸了摸,總覺得這塊巴掌大的疤痕,雖然周圍那些新長出來的肉有些皺皺巴巴的,又有些怪異的紋路。
可是在正中心位置的卻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形狀。
“這是,琴房鑰匙嗎?”
楚檸的食指來回感受着,圓頭尖尾的,是她沒帶走的那個鐵盒裡的鑰匙。
鑰匙是江明川給楚檸的,是因為楚檸說過她很喜歡在琴房那畫畫。
“可我畫的都是你,所以我喜歡的不是在琴房畫畫,而是在你身邊畫畫。”
江明川直接将楚檸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那塊疤痕上,“現在知道了。”
“那,鑰匙後來去哪了?”
江明川說過的,他把家裡琴房的那架鋼琴也砸了。
江明川不是很确定,畢竟她才說了不是因為喜歡琴房,“你還會想要它?”
“你扔了?”
江明川搖頭,“在我的外套口袋裡。”
“為什麼還要它?”
楚檸抽出自己的手,去拿了江明川的外套,竟真能在内裡的口袋找到。
她将鑰匙貼在了江明川胸口前的疤痕位置,瞬間便皺起了眉頭。
“江明川,看來你真的是瘋了六年。”
可他還是搖頭,“不疼,我那個時候根本就感覺不到疼。我第一次對我母親怒吼,又砸了三架鋼琴,她都以為我瘋了,整日将我困在家裡,不吃下去的藥就讓人強迫我吃掉。吐了就又重新給我灌回去。所以那個時候我好像就已經活得混混沌沌的了,可這些傷可以抵抗吃藥後給我帶來的遲鈍反應,所以這個疤痕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鑰匙被楚檸攥緊在了手裡,她光是聽着就覺得有點難以喘過氣來。
“江明川,現在這麼會裝可憐,那時候怎麼沒學會一兩點。”
“那我現在裝可憐,你會吃嗎?”
盤腿坐在床上的江明川,突然靠近的同時右手也按在楚檸的腰上,讓她也在向自己靠近。
“那你覺得我為什麼好好站在這陪你?”
江明川那張皺巴巴的臉上一下子就舒展開來了,他彎着的眉眼,似乎讓楚檸看到六年前那個愛笑的江明川。
整個台風天氣斷斷續續的經曆了四天,第五天的時候,天氣終于放晴了。
而一直被楚檸強制留在醫院安心養傷的江明川,傷口都開始結疤了。
“今天就去珠江。”
楚檸雙手環抱在胸前,“有什麼事這麼着急,一定要今天去嗎?”
“今天就去。”
江明川也是個固執的,但看在他這四五天都格外配合上,楚檸還是答應了陪他去。
刮過台風下過雨的珠江邊上,江水還是奔騰的很快的,幾乎要與河岸邊上的河道齊平了。
楚檸還特意穿的是人字拖,有些時候奔騰的有些急的珠江水也是會拍打上岸的。
“為什麼要來看這一段珠江水?”
雖然楚檸沒有去欣賞過珠江,但也挺不少人提及時是去什麼廣州塔、海心橋等之類的地方。
可江明川帶她來的這一看就是不會有人專門來打卡的地方。
偏僻的河道邊上,他們還是下車走過來的。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就已經開始走了。
“這,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楚檸都下意識要給自己挽起褲腳了,畢竟穿着人字拖的腳已經濕了。
“把鑰匙留在這,以後你就可以不用再被困住了。”
江明川一手要牽着楚檸不放,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摸索半天才摸到的鑰匙。
“你扔?”
江明川把鑰匙遞到了楚檸的面前,銅黃色的鑰匙早就失去了原來的光澤,楚檸突然想起這種幼稚的行為是誰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