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說的。
到了香港已經三年的楚檸,在九歲生日的那天,偷偷請求了江明川帶她去香港的港灣。
可無論是江明川還是不怎麼受重視的楚檸都不是擁有自由的人。
兩人就在司機将他們送到學校後,根本就沒進學校,反倒是直接給老師請假了。
兩個小豆丁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兩頭騙,就為了去一趟港灣。
江明川也不多問楚檸為什麼一定要去港灣,隻是默默答應後,也将一切都安排好。
在公交車上,楚檸的手一直留在口袋裡,生怕裡面的東西被人碰掉了。
還沒到中午,兩個小豆丁就被這有些顯眼的書包出現在了碼頭。
碼頭邊上全是一些在裝貨卸貨的工人,他們穿着的背心早就濕透了。
楚檸站在鐵鍊的岸邊上,才将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那是楚檸從家裡帶來的鑰匙,是他們家房子的鑰匙。
隻是那棟房子早就被拍賣了抵債了。
“爸爸說,等以後覺得家裡是枷鎖的時候,就可以把家裡的鑰匙扔進水裡,這樣這層枷鎖就會被斬斷的。我也不會再被困在過去了。”
楚檸拿過躺在江明川手心裡的鑰匙,有些尖銳的鑰匙尖尖,她用力握緊了一些。
把琴房的鑰匙丢了,也就意味着楚檸再也不會被江家困住了。
而江家困住楚檸的一直都是在琴房裡彈琴的江明川。
“還是不要丢了吧。”
楚檸揚起的手卻還是放下了,心裡有一絲絲的不舍得,并不像當初丢掉那把早就不屬于她家的鑰匙,那麼的順暢和痛快。
江明川拉過楚檸的手,高舉過頭頂之後,在耳邊隻輕聲說了一句:“阿檸,松手。”
“噗通!”
奔騰飛快的江水瞬間就吞沒并帶走了那把鑰匙。
“不用舍不得的,那裡我們都不會再回去了。”
江明川站到了楚檸面前,剛才握着她手腕的手成了與她十指相扣。
台風過後的晴天,太陽穿透雲層,照在了到處都是水的地方,像是要幫人類把積攢多天的潮濕趕走。
“不彈琴了,你會遺憾嗎?”
雖然江明川說過,鋼琴是江母給他安排的,而後來也不是他的喜歡在支撐。
可楚檸總覺得他也有半真半假的話吧,她見過彈琴的江明川,也見過彈不了琴的江明川。
“那你不畫畫了,會遺憾嗎?”
江明川在學楚檸說話,這是他最擅長的一種逃避的方式。
楚檸沒回答他的問題,就這樣擡眸看着江明川。
眼神裡滿滿的全是警告,是楚檸不用說出口的警告。
“不遺憾,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江明川松開楚檸的一邊手,擡手在她的臉上捏了捏。
楚檸抿着唇看他,“說謊。”
“那你是想聽我說遺憾嗎?還是說你想聽我彈琴?”
江明川笑着看她闆着臉。
“算了,你總是喜歡說謊的,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了。”
捏了這麼久沒放開的手,被楚檸打掉了。
“阿檸,那店鋪和你現在住的地方都要拆遷了,你還要繼續開檸檬茶飲店嗎?”
江明川跨三兩步就跟上了想要快步離開的楚檸。
“不知道,我之前也不算是喜歡才開的,就是不知道該幹什麼。一方面是為了生存,一方面是這個茶飲店的老闆當時幫了我不少。後來她要離開了,店鋪就交到我手裡了。”
“阿檸,你剛到廣州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生活?”
楚檸沒看走在自己身旁的江明川,但她确實是如實說了,“不太記得了,很多事都是平平淡淡的,沒什麼記憶點。”
江明川五指穿過了楚檸的手,“阿檸很厲害,靠着自己也活的很好。”
楚檸這才停下腳步,還順帶扯了一下沒留意到的江明川,“那江明川就是很不厲害,把自己養的這麼差勁。”
從珠江邊上離開,江明川還是不肯回醫院,非要帶着楚檸去電玩城。
說是他帶楚檸去,倒不如說楚檸帶着這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大傻個去。
簡簡單單的電玩城就能讓江明川開心一整個下午,電玩城裡大多都是初高中年紀的小孩,他們倆在這還是有點違和感的。
“抓到了,看來也沒有你說的那麼難抓啊。”
雖然已經試了第二十七次了,江明川才抓出這麼個醜娃娃,還很自豪地将娃娃塞到楚檸手中。
轉眼間,江明川又繼續投币去了。
看着他彎着腰在娃娃機面前,襯得娃娃機都顯得嬌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