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您歇歇。”丫鬟将濕帕遞過來,聲音帶着一些憐惜。
沈姨娘微微颔首,接過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又低頭看了眼那女嬰。
那女嬰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望着她,不知怎的,沈姨娘竟從她皺巴巴的臉上看出一份鎮定來,将來或許是個冰雪聰明的。
門外傳來一聲輕敲,是劉氏派來的老嬷嬷。
“主母有請,姨娘若無大礙,抱着孩子去前廳請個安罷。”
劉大娘皺眉道:“這才剛落地,哪有這般催的。”
“規矩如此。”老嬷嬷說得客氣,語氣卻沒有半分退讓的餘地。
沈姨娘歇息一會兒,梳洗打扮,邁步去了主屋。
主屋檐下,劉氏坐在雕花高椅上,指間轉着一串玉珠,見沈姨娘抱着孩子進來,隻淡淡地擡了擡眼。
“生了?”
沈姨娘跪下,行禮如儀,聲音柔和:“回主母,是個女孩。”
劉氏點點頭,目光落在嬰兒臉上停了一瞬,随即淡然道:“女娃便女娃,也好養,取名叫‘嬌凝’吧。”
她并不厭惡女兒——自己也有一個,但她不願沈姨娘在府裡生下男丁,這是誰都知道的規矩,隻是沒人敢明說。
她擡眼一笑:“葉嬌凝——嬌而不弱,凝而不碎,是咱葉家的命。”
沈姨娘膝行在地,身形微僵。她垂着眼,輕輕應了一聲:“謹遵主母吩咐。”
“嬌凝”?哪家主母會給女孩取“嬌”字為名?帶着幾分輕浮氣,聽起來就不像正經人家,往外一傳,旁人隻怕要笑話葉府出身的姑娘沒個體面。白白矮了他人一頭。
她心裡清楚得很,這名,是主母給她下的規矩——你生的是個女兒,是個妾室的命,也就配個豔名,别妄想借着孩子往上爬。
而劉氏的掌上明珠名為葉常悅,如今三歲,名字穩重清雅,從小就穿着講究,倒是顯示出未來的氣象來。
“抱下去罷,好好養着。”
劉氏一揮手,姿态高傲,仿佛剛剛命名的是一隻貓,而不是一個人。
沈姨娘應聲,低眉順目,委曲求全。
懷中的嬰兒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小小的眼珠在眼眶裡滴溜溜轉了轉,竟然透露出一絲疑惑來。
她,前世的世界健身錦标賽女子組冠軍!
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兩隻膀子粗如石柱,起伏如嶺;背上肌肉層層疊疊,成行成列;陽光一照,腹部肌肉仿佛精細雕刻過的梯田,一階連一階,角度分明,美輪美奂。
——卧推區的傳奇,是啞鈴屆的教皇,深蹲之王!
尤其是那腿,青筋如藤,小腿比尋常人的大腿還粗,腳腕粗如海碗。
走起路來,風聲獵獵,如猛虎出行,氣勢駭人!
然而命運弄人,飛機失事,一睜眼,變成了一個胎兒。
自胎穿起意識蘇醒,她便立志胎中崛起,再造前世輝煌!
三年來,她每日作息規律,胎動十八次起步,用臍帶練彎舉、用胎盤練對抗、用羊水遊泳劃水,全方位發展心肺肌群與柔韌度!
外練筋骨皮,内練一口氣,她還在腹中時已是吐息如雷,如虎如豹,那小胳膊一動,肉上帶節,筋分三段、軟中透硬,竟有一搭一搭的肌肉紋路。胎動一起,竟隐帶風雷之勢。沈姨娘夜夜五髒翻江,隻道是“陰陽不調”,至今沒找到原因。
日日鍛煉,勤耕不辍。
本以為這輩子再沒有出生的機會了。
誰知就在剛剛,她還用臍帶練彎舉,突然子宮一陣天旋地轉——
“卧槽!我……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