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是四年。
石闆泛青,唯有一處地面平整,隐隐顯出日久年深的腳印。
正有一少女靜靜站立其上,足下紋絲不動。她手執兩塊烏黑啞光的鐵器,正一上一下地緩緩起落。
那是樁功中的“鐵鳥式”,練的是臂力、腳勁與心神。
她的動作不快,卻極穩。鐵塊落至肩高,便不動分毫。額上的汗珠順着鬓角滑落,卻無暇拭去。
她雙眼定定盯着前方石縫間那株野草,唇線繃直,眉心如拉滿的弓弦。
正是葉嬌凝。
她年方十一,卻比尋常人早熟幾分。雖未議親,但府中幾個女眷已開始背後打量她這庶出之身的用處。
此時,院牆角忽傳來細碎聲音。
“你說她還練這個做什麼?”
“沒人要呗。”
牆角探出兩顆小腦袋——一男一女,身穿軟緞小襖,頭上發飾玲珑精巧,俱是皮光肉滑的年紀,卻眉眼間帶着不合年歲的老氣。
正是龍鳳胎:葉常德與葉常恩。
年僅五歲,嘴巴卻比府中年長婆子還毒,尤其在葉老夫人跟前被誇得多了,仗着嫡出的身份,便時常跑來後院“觀猴戲”。
葉常恩斜眼一瞥,哼笑一聲:“庶出一個,也敢肖想定親?人家看見她,馬都得調頭跑。”
葉常德跟着冷笑:“她若能嫁出去,咱們府裡頭的狗都能上族譜了。”
兩人一唱一和,說得興起,聲音拔高了幾分,明晃晃地往不遠處的丫鬟婆子耳朵裡鑽。
葉嬌疑将話頭聽了滿耳,那叫一個鄙夷——
習武之人,最忌精血虧空。
外面那些男人不過是胭脂俗粉,綠粉骷髅。
世人有雲:溫柔鄉,英雄冢。
為何?
蓋因男子者,常為女兒家之絆足石,使其志氣消磨,不得自強耳。
這二人年齒尚幼,便言婚約之事,她側目冷笑,心中甚是不屑。
幾個下人互相交換眼神,有的嘴角動了動,有的不自覺往後退半步。
“這倆主子怕不是瘋了……”
有人悄聲嘀咕,卻無人敢阻止。
而葉嬌凝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了看兩個小鬼,仿佛在估量如何平衡重量。
下一瞬,她身形一矮,膝蓋微蹲,地面塵土猛然震起三寸;雙臂同時探出,動作快若驚雷,勢如奔龍!她手指一翻,掌勢如鈎,左手精準無誤地摳住葉常德後脖子上的衣領,右手反手一抄,已揪住葉常恩腰間的束帶。
隻聽“唰”地兩聲氣響,兩人竟被她生生提起,像拎麻袋一樣一左一右懸在半空。
二童還未反應過來,便已騰空離地。
“哎?你作甚——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