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快十二點了,明天下午最後一次彩排,早點睡吧,晚安。”葉涵繼續看着屏幕說。
“嗯……晚安。”
十二月的風是淬過冰的刀片,專揀衣領袖口往裡鑽,不消片刻便凍得人骨縫皆寒。
原本下午的彩排改成了早上,或許是因為上次彩排的太晚,一下午的時間根本不夠。
葉涵一大早就起來了,換好禮服後,披了件棉衣匆匆而行,凜風似無數冰涼針腳刺入肌膚,又直直透進骨髓深處,仿佛将最後一點暖意也盡數搜刮走了。
冷氣如蛇般遊走于周身血脈,每一口吸進肺裡的寒氣都似要凝成冰棱,紮得喉管生疼。
葉涵走在去學校的路上,街邊的枯枝在風中顫栗,發出骨頭摩擦般的嗚咽。這風真如無形細刃,刮過處,連空氣亦被割裂成碎片,隻餘下鋒利的凜冽。
到了綜合樓,已經圍滿了參加節目的學生,因為會議室門還沒開,大家都靜靜的等在樓下。
葉涵早晨和斯怡發了消息,6:00集合。
周圍隻有幾盞燈亮着,大多數人都在化妝,葉涵來之前已經化好,此時正看着手機,她覺得彩排前再看歌詞,無疑是多添幾分緊張罷了,不如放松放松心情。
看了有一會兒,葉涵的臉上突然有一種溫暖的觸感,她回過頭,看見了斯怡和豫陽怡瑤三人。
她有點震驚:“你們怎麼都來了?”
豫陽将斯怡推到葉涵身邊,笑着說:“我們倆提前給老師打了招呼,今早看你倆彩排,我可不想到正式演出坐的老遠看,太費眼睛了。”
“别貧了還沒選上呢。”
“哈哈,葉子你放心,你倆這次絕對能選上,選不上包是評委沒眼力見。”怡瑤說道。
衆人都笑了笑。
綜合樓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年輕男老師從裡走出。
“大家都上樓吧,彩排馬上開始。”
所有人都一擁而上,迅速的爬上了五樓,會議室裡很暖和,衆人都脫了厚重的棉服,緊打緊的化妝練舞。
6:40,評委們一個接一個坐在了評委席上,很快人就到全了。
這次不是王博庫發言,而是昨天那個女老師。
她獨自立在舞台中央刺目的追光燈下,手握話筒的指關節因用力而繃得發白。那束強光将她挺拔的身影拉長,也映亮了她眼中不容錯辨的銳利與緊迫。
話筒尚未舉到唇邊,無聲的壓迫感已彌漫開來。
終于,她将話筒貼近,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被擴音器放大,帶着金屬摩擦般的冷硬質感,清晰地撞擊着每個人的耳膜:
“全體注意!這是你們最後一次彩排機會。不是演練,是決定明天成敗的終極打磨!”
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話筒幾乎戳向台口,身體前傾形成壓迫性的姿态:
“明天的聚光燈下,沒有‘如果’!今天你放過的任何一絲瑕疵、松懈的任何一分力氣,都将在觀衆面前、在鏡頭裡——被赤裸裸地暴露、被無限放大!”
“所以現在——把你們所有的借口、僥幸、惰性,給我統統丢掉!把你們的魂!給我死死釘在角色裡!榨幹最後一點潛能!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務必抓住它,各就各位——Action!”
初一1班立刻走到了台上,彩排也正式開始了。
豫陽悄悄靠近葉涵說:“這女評委看着好嚴啊,這氣場給我吓死了都。”
“就是啊,不知道什麼樣的節目能入的了她的眼。”怡瑤接道。
的确,前幾場的節目,女評委看了沒半分鐘就眉頭緊皺,後面幹脆就不看了,想也不用想就是被pass了,唯一一個特别的是周葉晨她們班的節目,女評委似乎看的賞心悅目。
很快便到了16班,這次葉涵沒緊張,即使對上女評委犀利的眼神,也從容不迫。
“開始吧。”王博庫說道。
随着音樂聲響起,葉涵和斯怡逐漸開了口。
“風揚起時繁花落盡”
“誰執筆為你繪丹青”
“月下獨影淚濕青衣”
“流水不付一世深情”
……
“隻身回望太匆匆”
“此生多少情與仇”
“隻願與你長相守”
台下有了一些小聲的議論:“我靠,我怎麼感覺她們唱的和昨天的感覺不一樣了。”
“對啊,尤其是那個葉涵,唱的好有感覺。”
“愛而不得的感覺……”
這次葉涵轉音處唱的很完美,女評委的嘴角也微微上揚,直到演唱結束,她緩緩擡手鼓了鼓掌,随後說道:
“你們給了我很大的驚喜,我沒想到幾天的時間,這首歌就給了我不一樣的體會,你們真真正正的唱出了這首歌的精髓。”
她拿起一旁的筆,在“過”字後打了個勾。
随後又拿起話筒說:“恭喜你們,第二次彩排成功過關。”
台下先是頓了一會兒,随後則是一陣歡呼和鼓掌的交錯聲,雖不是她們的節目,但也由衷為台上的二人感到欣喜。
葉涵一時間不太敢相信,直到看見斯怡,才覺得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們真的過關了。
二人激動的相擁在一起,為自己,也為彼此。
或許雙向奔赴不太現實,但愛不是等待天降救贖,而是在滂沱大雨中,把唯一完好的傘面傾向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