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破曉基地。”許昀熹的發絲在風中淩亂。
然而還沒有走出幾步,她撲通暈倒在了地上。
盛年:【……】
這個宿主好像也油盡燈枯,命不久矣了。
盛年接管了她的身體,她需要保證宿主活下去。
于是“許昀熹”手指動了一下,陡然睜開雙眼,甚至沒有用手撐地,而是像筷子一樣從橫放直接變為豎放,直愣愣地彈跳起身。
盛年努力回想着許昀熹走路的姿勢,左腳向前,然後右腳……
她艱難地邁步,然而才邁出一步,許昀熹的身體就再次不争氣地倒在了地上。
盛年有點抓狂。
她感覺許昀熹的軀體再折騰幾下估計就一命嗚呼了,索性兩手兩腳都着地,仿照前一個四驅宿主的姿勢向前奔跑。
“汪~汪~汪!”
【美味喪屍我來了!】
盛年操控着軀體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唱着歡快的吠叫小曲,她要去覓食了。
可是跑了好一會兒,舉目四望,一丁點喪屍的影子都沒有。
【按理來說野地應該有不少喪屍群落才對。到底怎麼回事?喪屍都去哪裡了?】
不對勁。
盛年猛地頓住步伐,操控宿主的面部肌肉伸出舌頭哈了兩口氣,同時展開範圍感受其他毒株的弦。
每一種毒株都有各自獨一無二的弦,但是靜息狀态下弦的波動很微弱,隻有距離足夠近或者對方惡意強烈時才會爆發出明顯的弦波。
果然,一無所獲。
看來要麼附近方圓一公裡内沒有喪屍,要麼那喪屍沒有表露明顯攻擊性。
而許昀熹的血壓正在下降,心跳逐漸放緩,可以預測得到,不超過十分鐘這具軀體就會死在荒郊野嶺,連帶着盛年病毒也會失去活性。
死亡成了最直觀的倒計時,她需要抓緊時間了。
盛年加快了步伐向西奔跑,終于在一公裡外見到一地幹涸成醬紫色的血迹。
血痕範圍很廣,延伸了方圓數百米遠的距離,邊沿形狀不規則。她看到喪屍幹癟的斷臂殘肢橫七豎八散落在沙土上,血肉組織裡的病毒也早已失去了活性。
像是……
被更強大的喪屍捕食後留下的食物殘渣。
盛年仔細踅摸翻找着殘肢,少數殘肢鮮血尚未幹涸,可以推斷出事變發生時間在一天以内。她四肢着地匍匐在沙地上張口撕咬着斷臂,但是那斷臂已經風幹成了木柴的質地,根本咬不動。
她隻好放下喪屍斷臂,目光卻落到了一個血腳印上——
那腳印足有半米長,不似人類的痕迹。
發現這個線索後,她心情激動起來。
【原來如此,有其他捕食者存在,獵物相對就減少了。看來有強大的喪屍毒株和我競争食物,而且就在附近!】
盛年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着喪屍群落的弦。
【西北方位兩公裡,檢測到強烈的弦波動!】
“許昀熹”猛然睜開雙眼,瞳孔一縮,透露出捕食者的精光,目光犀利如鷹隼。
她那布滿血痂的唇角咧開一個猖狂笑容,向西北方向飛奔而去。
遠處膨大的喪屍在荒漠裡緩慢行走,平均身高目測有十米,群落數量三十以上,浩浩湯湯恍若在沙漠裡遷徙的史前巨獸。
可是盛年眼裡隻有食物,豐盛的食物,簡直是饕餮盛宴!
她加快了奔跑速度。
巨人喪屍扭動着僵硬的脖頸,頸部骨骼咔嚓作響,目光直勾勾盯着許昀熹,像是在打量着一隻不自量力的蚍蜉。
一個渾身鼓起膿包的巨人喪屍扶着自己的腦袋一扭,把腦袋咔嚓折斷,拿在手裡抛了抛,随後腰部驟然發力,扔鉛球一般把自己的頭顱向許昀熹扔去。
盛年往右側一個躍步躲開攻擊,巨型的喪屍腦袋一口咬在沙土上停下了滾動,旋即一個急轉彎向她再次襲來。
那腦袋竟然可以脫離軀幹自行活動!
遠處的膨大喪屍紛紛停下步伐坐在地上,吮吸着手指,歪着腦袋,津津有味地觀望着這場捕獵。
盛年調動許昀熹腿部的肌肉驟然躍起,随後一腿劈下,将滾動的喪屍頭顱劈成碎片,腥臭的腦漿流了一地。
“許昀熹”抱起一片碎片,将腦漿倒入口中,露出餍足的笑容。
【味道真不錯,這就是腦漿的味道嗎?難怪那些同類喜歡吃腦子。】盛年美滋滋地想。
然而許昀熹脆弱的消化道從沒品鑒過喪屍的味道,當即産生了生理性的不适反應。
“哇!”
許昀熹清醒過來,扶着喪屍頭顱幹嘔起來,把剛剛喝下的腦漿就着腹中酸水一并吐了出來。
盛年退出了對許昀熹的掌控權,抱怨道:【啧,真狡猾,又來丢卒保車這一手,把子嗣通通殺死來保護母株基因,就沒有新花樣嗎?】
“我不咬人,我不能吃人,我不是喪屍!”許昀熹大口喘息,無力地反抗着。
【可是你很弱。】盛年唾棄。
【你的身上有我的弦,就算你不主動招惹是非,其他毒株也會來吮吸你的腦漿。你隻能去咬其他毒株的感染體,不斷切割基因進化變異,才能在喪屍世界活下去。】
【而且就算你不想這麼做,我也可以随時掌控你的身體,你别無選擇。】
盛年的聲線還是如此地甜美,卻用這可愛的聲音在許昀熹三十七度的腦子裡發表着零下三度的冰冷宣言。
許昀熹氣笑了:“那我相當于是在和惡魔做交易。”
【沒錯。】
盛年以為許昀熹會翻臉不認人,掘地三尺哇哇大哭,卻沒想到她敲了敲自己的腦殼,爽快地說:“行吧,合作愉快。”
許昀熹的心髒還在加速跳動,肌肉過度牽拉的酸痛感登時觸電一般在全身遊走。
她忍不住腹诽:盛年對待這副軀體簡直太殘暴了!
她就不懂得憐香惜玉嗎?
巨人喪屍們發現它們低估了這個人類少女的戰鬥力,紛紛歪着頭露出疑惑的神情,很快它們就作出了對策,齊刷刷動手折斷自己龐大的腦袋。巨人喪屍們将頭顱放到手裡掂量了幾下,便拽着頭顱的頭發呼啦甩了四五圈,扔鉛球一般砸向許昀熹。
喪屍巨大的軀體也随後邁開步伐奔跑而來。
大地不堪重負,發出沉沉悶哼。
一時間巨大的腦袋如同山體滑坡滾落的巨石一般傾軋而來,腦袋上的牙齒歡快地“咔嚓咔嚓”咬着。
許昀熹仿佛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她要麼被腦袋壓扁成人皮,要麼被踩扁成肉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