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玄度自然是不知道許昀熹的想法,看着許昀熹亂蓬蓬的慫樣,以為她确實改過自新了,便沒有再刁難。
許昀熹正要溜溜達達地潤走,卻發現一隻白色搖粒絨忽然從草叢裡竄出,邁着天然小短腿,龇牙咧嘴地向自己加速沖來。
她臉色刷得白了一度,城門口被狗咬的經曆她還記得呢。
據盛年的推斷,這隻軟萌白狗可以識别毒株屬性,簡直就是她的冤家死對頭!
許昀熹如臨大敵,慌不擇路地閃到了鐘玄度身後。
她不怕狗,但她怕死。
邪惡搖粒絨頭上翹着一撮毛,不依不饒,兇狠地朝許昀熹“汪汪”叫,瞅準時機跳了起來向她張口咬去,卻不料鐘玄度忽然伸手攔住。
小狗尖利的牙齒刺破了少年的手背。
咬到了主人,小白狗耳朵一下子就塌了下來,它愧疚地松開牙齒,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鐘玄度的手背上兩個血窟窿。
鐘玄度抱起小白狗,摸了摸它的腦袋:“多多,不許咬她。”
許昀熹人模狗樣已久,此刻“狗仗人勢”,見鐘玄度站在自己這邊,便沖多多做了一個鬼臉,十分小人行徑。
多多被她的反應惹惱,呱噪地向鐘玄度“汪汪”控訴許昀熹,下一秒卻被少年架着兩條短粗的上肢放到了許昀熹跟前。
鐘玄度擡眸一笑:“伸手。”
許昀熹愣了一下,第一次在鐘玄度那張雷打不動的臭臉上看到這麼柔和的神色,遲疑地伸出了手。
鐘玄度把多多的一隻爪子放到許昀熹的手心裡。
“你們不要老是冤家死對頭一樣針尖對麥芒,交個朋友互相和解怎樣?”少年的眼睫遮蓋了一半犀利的眸子,看上去沒那麼不近人情了。
多多:“……”表情已經扭曲成了顔藝小狗。
許昀熹嘿嘿笑着,伸手抓住了狗爪在手裡蹂躏。
“咦?”
她發覺小狗的狗爪質感冰冷而生硬,感到一絲不對勁。
鐘玄度捕捉到了許昀熹的疑惑神色,沒等她開口問,便解釋說:“多多現在的樣子其實是一隻機械小狗,她的軀幹都是金屬質地,你剛才摸到的是仿真毛發。”
許昀熹不禁感歎:“那真是做得太逼真了,多多的表情很生動哈哈……”
心裡卻大聲嘀咕:搞半天我竟然被一個人工智能記恨了!現在人工智能技術那麼牛逼了嗎?
可是她卻看到鐘玄度眸中淚光一閃,夾雜着滔天恨意和悲傷的神情轉瞬即逝。少年的笑意漸次黯淡了下來,恢複了拒人千裡的清冷氣質。
許昀熹不知所措:我剛才說錯話了嗎?
她看到鐘玄度欲言又止,少年仿佛是為了掩蓋方才露出的神情,可惜演技實在拙劣,便隻是冷下臉來拉開距離:“今天擅自打亂勞動工具,罰你明天打掃一天衛生。”
說罷便揚長而去,隻留下多多幸災樂禍的邪惡表情無情地嘲笑着她。
哼,邪惡搖粒絨,你等着!
許昀熹歎了一口氣,複盤了一番後覺得自己還是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她剛才已經撬開了少年冰山下柔軟的一角,今後再接再厲還可以撬開更多。
于是她秉着阿Q精神自我感覺良好,吹着勝利的小曲回了寝室。
可惜丢臉計劃還沒有落到實處就被扼殺在了襁褓中,許昀熹到處放的火最後還是燒到了自己身上。
她發現自己不招惹隊長,那就相安無事天下太平。
可是一旦苗頭點燃,隊長便開始無休無止地擠兌她,從儀容儀表到言談舉止,從能力到态度,處處反唇相譏。
每次訓練室的練習,鐘玄度都仗勢欺人都給她增加強度,把她折磨得腰酸腿疼,叫苦不疊才善罷甘休。
許昀熹覺得如果用“溫柔”這個指标來評判的話,她姐姐就是滿分,給鐘玄度零分都嫌高了,是負無窮!
最讓她不能忍的是,鐘玄度把她的小豬發飾——
弄!壞!了!
本來是普普通通例行儀容儀表檢查,可鐘玄度這個睚眦必報的小人偏偏看不慣她頭上頂着個粉毛怪,伸手給取了下來。
可是小豬發飾本來就不牢固,鐘玄度一取,頓時落得個“一屍兩命”的悲催下場。
毛線小豬和夾子身首分離,栽進了地上泥潭裡……
鐘玄度抱着為數不多的愧疚,撿起了泥水浸濕的毛線小豬,卻偏偏不還給她,更是讓許昀熹氣得牙齒打顫。
此後兩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互相見面都繞着走,鐘玄度也不再刁難她,主打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一周的時間在僵持裡倏然逝去,人類聯盟的議員聽聞破曉基地内的變故,親自前來來抽查破曉禦屍軍的情況,中樞基地的新秀随之而來,視察基地的軍備力量。
破曉基地的行政總管孟安如臨大敵,投資千萬星币舉辦了一個擂台賽以展示破曉基地的風采,并告誡本基地的參與者要謙虛地輸幾把,再“險勝”幾次,來展示破曉基地的威風。
姓鐘的那個最好就不要參和了,免得對面輸的太難看……
友誼賽嘛,孟安随手在新兵名冊圈了幾個人,就把名冊扔到一旁撒手不管了。
名冊上,“許昀熹”三個字落了個圈。
于是乎,在熙熙攘攘的擂台上,許昀熹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地方,在候補席忐忑地等着。
在擂台前拔地而起的高台之上,大腹便便的聯盟議員和破曉基地的上層推杯換盞,翹腳欣賞着底下接下來進行的戰鬥。
戰鬥統共三場,孟安都安排妥帖了,破曉基地這邊勝出一場,聯盟那邊勝出兩場,彼此都有面子。
千萬投資砸出的水花不小,四周灰撲撲的建築上演着賽博風格的燈光秀,喜氣洋洋的挑夫擡着烤全羊烤乳豬到宴席上,到處歡聲笑語。
直到一個戴着小醜面具的男人站到了台上,所有人都刷地安靜了下來。
“這是我們這邊的首席禦屍者,多多指教哈。”聯盟議員喝了一口酒,笑盈盈地說。
戴着小醜面具的男人緩緩解開手中武器上纏着的白布,染着血迹的白布垂落到地上,引得四下一片驚呼。
許昀熹瞳孔驟縮——
那是一截喪屍的手臂!
手臂上青筋暴突,不斷冒出的膿包爆裂出血液,指甲尖銳的手部以一種不正常的姿勢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