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的時間足夠甄如玉想清楚很多事,比如這個突然給他帶來很多麻煩的阿福,比如該怎麼把柳煙哄回來,接下來又該怎麼做。
“一些小事情,很快就能解決。”甄如玉淡笑着,不知是說給雙喜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雙喜靜靜看着甄如玉,當年那個瘦弱狼狽的少年已經長成了溫潤儒雅模樣的青年。
可是,她怎麼感覺,甄如玉走遠了呢?
*
下了一夜的小雪,柳煙今日起得早,心情頗好地收拾着院子裡的雪,打開院門的瞬間,她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甄如玉。
她愣了一瞬,嘴裡泛起淡淡的苦澀,什麼時候,甄如玉竟然也會守在她的門口。
甄如玉披了一件銀色狐裘,溫潤柔和的面龐雪光映襯下平添了一絲玉色。
他似乎在門口等了很久,臉色被凍的些微發紅。
“阿煙。”甄如玉開口,聲音中帶着請求,“回醫館吧,我需要你。”
就這麼一句話,甄如玉說需要她,她握緊手中的掃把,看着甄如玉開口時升起的白霧,心中一顫,眼眶竟湧上酸意。
“你...”她哽咽了一下,忙閉緊了口,真是沒出息。
“伏明珠知道我們的目的了,我們沒必要再演分裂給她看了。”甄如玉眸光深情看着柳煙,柳煙眼中卻泛起淚光,心中苦笑,她這麼多天的難過痛苦,在他看來隻是在演戲給伏明珠看?
然而下一瞬,柳煙眉心直跳,他在說什麼?伏明珠知道他想要吞了藥王谷這件事了?
“她怎麼知道的?”
“她說,阿福在進獄神司之前告訴她的。 ”甄如玉緊盯着柳煙,這阿福是柳煙帶進醫館的,阿福被抓的時候,他是有懷疑過柳煙的。
“怎麼可能?!”柳煙驚呼出聲,她又沒告訴過阿福。
甄如玉卻放下了心,看來柳煙是真的不知道。
“阿福不重要,回醫館吧,我們後面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甄如玉眸光清澈,這次真的全是柳煙的身影。
柳煙失神般地點了點頭,“好。”
甄如玉笑了,如春風化雨,柳煙知道,自己抗拒不了這樣的笑容。
飛蛾撲火。
“你要回到他身邊?”周允冬出現在了她身後,兩人交談的話他都聽到了。
柳煙轉過身,眼底的酸澀早已消失,隻剩下滿眼清醒:“當然不會。”
她走到周允冬身邊摟住他的腰,把自己埋進他懷裡,“他在做一個藥,比‘尋歡’更厲害的藥,我在等待機會,讓他一無所有。”
周允冬抱緊了她,不管她說的真假,此刻,她在他懷裡。
“葛丁已經到了城外,把他帶去我告訴你的地方。”柳煙輕聲說着,周允冬會為她做好一切的。
“好。”
*
夜色是最好的保護色,不管做什麼事情。
葛丁在城外等了一天,柳煙告訴他的這處破院子荒涼的很,是一個搬遷村落留下的房子,無人居住,荒廢已久。
說實話,越靠近青州他是越心慌。
這一路上聽說的各種小道消息,好幾路人馬齊聚青州,他都能感受到這青州的暗潮湧動,怕自己死在這!
那柳煙也不知道什麼毛病,她說着急,他就緊趕慢趕的,突然又傳信告訴他不着急了,年前能送到就行。
玩他呢?
正心中暗罵,門外響起了兩長一短的敲門聲,葛丁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門打開了個縫隙,葛丁露出一隻眼睛打量着門外的人。
來人臉上一道疤,看上去很兇,月色下看的人影有些模糊,葛丁卻是松了口氣,“你來了。”
“帶上你的貨,跟我走。”周允冬壓着嗓子,聽上去粗糙喑啞。
葛丁趕着馬車跟在周允冬後面,兩百斤的玄草,來的時候要過關卡,葛丁分在了五輛馬車下,用各種香料壓的嚴實,生怕被發現。
到地方了,趕車來的人都被他給了點錢打發走了,才将所有的玄草規整到一輛馬車上,這回不怕被人查了,他又不進青州。
也就一個時辰,兩人停在了一個新修建的建築面前,葛丁愣住,怎麼送村裡?
就在葛丁以為要卸貨在這裡的時候,周允冬找好了方向,領着他又走了好遠,繞到了一處小山後。
不知道周允冬碰了哪裡,這地面竟然開了一個門,露出裡面黑漆漆的模樣。
葛丁拿下馬車上的火把沖着洞口大概掃了一下,深不見底的台階,不知通向哪裡。
“來搬吧。”周允冬活動了一下,伸手将玄草扛到肩膀上就往下走。
兩個大男人,一趟就搬完了,葛丁跟着周允冬往下走,莫名覺得這路線熟悉,好像就是從剛才那裡走過來的路線?
葛丁從周允冬手中接過銀票,一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