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身上為何這樣疼?
周元窈想不明白。
她不是在當中小憩,怎會沒了意識?
不對,是那碗藥……是那碗藥有問題,谷雨有沒有去尋郎君?
可為何身上這般疼痛,莫非是那大夫開的藥真的有毒?
周元窈再次醒來,是被谷雨搖醒的。
見她幽幽轉醒睜開眼睛,谷雨才擦去眼角的淚珠,“小姐您可算醒了,真的吓死谷雨了!”
“我是……怎麼了?”周元窈說着便要撐着坐起來。
谷雨道:“是劉大夫回來了,她為您看的診,昨日那混賬姓楊的竟敢給您開那樣的方子,他跑得倒快,我們還沒抓到他,不過小姐放心,他定然跑不掉。”
周元窈卻敏銳地察覺此事定然與江家人有關聯,“谷雨,趁着這幾日對方算盤落空去查此事幕後主使,至少,我們要知道對手是誰。”
她又環視四周,卻也沒見到江與安的身影。
原來夫君真的就如此厭惡她?
連她病重如此都不肯來看她一眼。
“小姐,您想吃點什麼,劉大夫說您如今胎像不穩,身子也格外弱些,若想保住小主子,就得格外留意些。”谷雨道。
可周元窈卻抓住其中幾個關鍵字眼,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是說……你是說……”
谷雨笑着點點頭,“恭喜小姐,您是真的有孕了!”
孩子……周元窈擡手覆上她的小腹,感受着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孩子都是小小的一團,軟軟的,不知她的孩子是何等模樣。
谷雨望着她高興的模樣也跟着開心,隻是心中卻擔憂小姐的身子。
她如今身形單薄如紙片,臉色亦十分蒼白,若要保胎,隻怕小姐要吃些苦頭。
“我收拾收拾去見夫君吧。”周元窈笑道。
一旁的谷雨不想掃她的興,便點頭應聲:“好。”
但周元窈剛剛起身,便又覺小腹一陣刺痛,普通幾十根針同時刺下來一般,帶來細密的刺痛之感。
周元窈疼到不能去想其他。
疼痛令她隻能緊緊抓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裡,掐出一道明顯清晰的痕迹來,企圖以此将疼痛分散開來一些。
“小姐!”谷雨瞬間慌亂起來,“我這就去拿安胎藥!”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用藥匙将苦澀的湯藥送進她口中,周元窈被這苦澀的湯藥嗆了一下,便不肯再喝藥。
她伸出手胡亂抓着,卻抓住一人,那人頓住片刻,許久未曾動彈,随後,她的耳邊便傳來一陣極沉極沉的歎息聲。
湯藥格外苦澀,可周元窈卻嘗出來那是保胎藥,便也肯開口喝下去。
但她精神實在不好,喝下藥後,便又再次沉沉睡去。
她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夢中有母親,有兒時小院,還有她的江.哥哥江與安。
周元窈自從得知自己有孕後,湯藥便一次不落地主動喝,甚至連大夫另外開的固本培元的苦湯藥也甘之如饴地幹脆利落地喝下去。
但谷雨卻逐漸發現一個問題。
有孕之人是不能亂用藥的,她也悄悄問過大夫,按小姐如今的情況,若要保胎,什麼樣的藥不能亂用。
劉大夫便給她一份長長的名單。
其中不乏什麼麝香紅花之類。
可她清楚地記着,劉大夫開的治療心疾的藥方中,是有一味麝香的。
那日翠雲不明真相,便将湯藥端上來,可周元窈瞧了一眼便叫她撤下去。
翠雲不知道,可谷雨卻能看明白小姐的意思。
這藥傷胎兒,她還不能用。
如今這般進退兩難,便是鬼主意最多的谷雨也想不出什麼法子來。
但看着周元窈一日比一日憔悴,還被孩子折騰得吃不下睡不着,嘔吐更是不斷。
這日,谷雨終于忍不住勸道:“小姐,您如今的身子這樣,奴婢真的害怕,不若還是……您的身子要緊啊!”
起初周元窈也曾猶豫過,這胎懷相不好,孩子也是個能折騰的,總能弄得她臉色蒼白如紙。
在她和孩子之間……周元窈也狠不下心來殺掉這個無辜的孩子。
“大夫是怎樣說的?”
谷雨道:“大夫臨走前說過,您身子羸弱,心疾雖不重,但也需用藥調治,這孩子……若要留下也得小心再小心,但如今這樣的形勢,怎麼能——”
可周元窈卻搖搖頭道:“既然大夫也說過小心些便沒問題,我既懷了她,便一定要生下她來,谷雨,你不為我做母親而高興嗎?”
聽她如此說,谷雨仍是哭得眼眶泛紅。“小姐呀……”
這可是拼上您的命呀!
之後的時日裡,周元窈一直聽從醫囑好生調養着,每日還能出門行走兩圈,為着不令谷雨憂心,她每日用膳時還會多用一些。
就是隻可惜夫君這幾日奉命修天錦大典,廢寝忘食住在翰林院,已多日未曾歸家,她想親口将這好消息告訴他都做不到。
但江與安沒盼來,卻又盼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周家小厮一路求到她面前來,“求小姐救救老爺吧,兩廣那樣的地方,老爺怎麼受得住啊!”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周元窈暈頭轉向的,“你說什麼?”
那小厮又道:“今日朝堂上,聖上收到老爺禹州救災不利的消息,可好巧不巧,六姑爺手中卻剛好有一份老爺貪贓枉法的證據,陛下當即龍顔大怒,下令将老爺一貶到底去兩廣了!”
“怎麼會這樣?我夫君……夫君他怎會這樣對父親?你在胡說什麼?!”
周元窈整個人都在發顫,身上像是被籠罩着一層冰涼的霧,寒意試探着她的肌膚,随後便橫沖直撞将寒氣穿透她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