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日野雅史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砰砰砰地躍動着。
他幾乎是慌不擇路地辭别或者說逃離了采女蓮,當然也沒有去什麼超市,那個借口隻是糊弄一下雙方的場面話罷了,沒有人會當真。
無法冷靜下來的他慶幸沒有其他人聽到采女蓮的話,勉強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有自我安慰的嫌疑,但這家夥人緣不好某種程度上也算福音,他不必擔心她會向什麼人抱怨她的哥哥變得很奇怪。
她是怎麼知道的?他的僞裝哪裡出了纰漏?還是說這隻是句氣話?她在怨他什麼都不做?
哪裡都是纰漏啊,心中有道聲音在說,嘲諷的語氣滿懷惡意,你真的覺得這種程度的僞裝騙得過什麼人嗎?
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他不是個長情的人,以己度人的話,七年不見的親人朋友在他心中和死了沒兩樣。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七年能模糊一個人大半的記憶,又不是讓他直接失憶。
抹了一把汗濕的額發,冷靜下來的日野雅史恢複了理智,開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思考午飯該去哪裡吃。
回采女宅是萬萬不可能了,這個時候做飯點外賣都有些遲了,不如去看看新分給自己的bw7研究所,順便解決一下個人溫飽問題,正好他還沒見過這所地下研究所的全貌。
也不是說他接任後就沒有再去,但是大多數都是晚上,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他以前隻負責實驗的一部分,管中窺豹,他要抓緊時間先熟悉實驗的全貌。
需要他過目的重要資料都不允許帶出研究所,那個安保程度還不如警校宿舍的公寓樓更是想都别想,出了問題他要負全責的。
日野雅史用權限更高的卡刷開研究所的門,再次看到冰冷藍屏上浮現出的“歡迎Chardonnay回來”字樣,心中的惶恐不安也慢慢暈染為無機質的理智。
既已讓我得到這些,我必不會将它拱手讓人。
大門滑開,日野雅史藏好自己的思緒,收斂自己的情感。卸下進入警校後臉上時常挂着的禮節微笑,在研究所他可以省下這幾分心力,擺出面若冰霜的嘴角下垂臉。
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變多了,地位的升高讓他接觸到了更多以前接觸不到的人和他去卧底後組織接納的優秀新人,他一一向他們颔首示意。
帶着硝煙氣息的權與力的确是令人着迷的東西,一向不在意這些的他都幾乎要為這樣的甘美折腰。
你是憑着這些東西活着的,這些是你生存所需的陽光和養分,沒有了這些,你就會枯萎。他再次在心中告誡自己。
他大概沒有什麼資格說琴酒,除了組織他沒有其他去處,他也無法想象離開組織後的生活。這個黑暗中的龐然大物參與進他的生活,給了他庇佑之所和安息之地,至今已經有七年了。
重新适應陽光下的生活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但要求他在陽光下謹記自己的出身未免有些過分。
白天與黑夜的割裂生活是他痛苦的根源,他自認是個庸才,無法遊刃有餘的行走在刀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