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群媒體沒有提到松田陣平的名字。
也許在追逐爆點的他們眼中,一個渎職的警部比盡職盡責願意為民衆獻身的拆彈警察更有看點吧。
隻有模糊遠景中的七十二号弦窗後的半個卷毛腦袋還能指向松田陣平的身份,但沒有拍到他的正臉,沒有拍到足以辨認出他的清晰外貌。
他是安全的,不會出現在那些人的視線裡,不會因為自己受到牽連。
洗手間門口傳來皮鞋底部摩擦地面的噪音,打斷了日野雅史的思緒,讓他從報紙中擡起頭來。
是兩個成年男人,體重差距挺大,這個距離大概是走到了小便池前開始放水。
“那個日野雅史真會裝腔作勢。”
“畢竟是警部啊。”
“好吧,二十六歲的警部,真年輕啊。”
哦,居然是熟人,是那個“今井”的聲音,就是不知道哪個是今井了。
他們兩個還沒走啊。
日野雅史隻覺得莫名其妙。
他并不怎麼介意這兩個不記得姓氏的小警員在背後怎麼罵他,但是這都能被他聽見,是不是太巧了一點?
唔,要不要在這個時候推門出去呢?會吓他們一跳的吧。日野雅史腦中出現一個惡趣味的想法,一時也有付諸行動的沖動。
但他很快就按捺住這樣的沖動,拿出手機用不甚靈活的手指敲打。
算了,他還有要緊事要做。
幾家媒體中隻有這家會有下午發售的日報,這家沒有拍到松田陣平的正面照和名字還算他們有點職業素養,其他不入流的小報未必不會拿這種隐私來戳人肺管。就算他們不拿出照片,打聽到上摩天輪的警官的名字就足夠他受得了。
日野雅史按動屏幕的手指用力地像要按碎它,一個個侵入報社的系統去查看他們正在編纂的内容。
其實他更明白,他能把媒體上的消息壓下去,也不一定能堵得住别人的嘴。在場的知情人太多了,誰能保證他們不會說出去?
“他是職業組的吧。”
“金表組,東大畢業的,每年職業組出來的就那麼十幾個人,東大和京大就要瓜分十個,從指縫裡漏出幾個名額給其他學校的搶。”那個警員的聲音聽上去陰陽怪氣的。
“當初今井離東大的偏差值就差了一點吧,真可惜啊。”
“别提這個。”
這句話裡的不耐明顯得快要溢出來,坐在隔間裡的日野雅史甚至能想象出那個今井尖酸刻薄地皺起眉的樣子。
“平時看起來還算溫和,溫和過頭就是軟蛋了。這麼點事就能暈過去,聽說審訊也不行,這種書呆子将來能派上什麼用場。就這樣都能當上警部,仗着自己有後台而已……”
溫和?
日野雅史下意識彎了眼,差點笑出聲。
曾幾何時他好像也聽過這個詞被用在他身上,在很久以前,在他還沒接到那份把他拉進警校卧底的郵件之前。
哦,對了,他想起來了。
這還是他和琴酒搭檔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