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雅史并不是一開始就與黑澤陣搭檔的。

或者說一開始他連搭檔都沒有，也不怎麼受行動組重視，是徹頭徹尾的獨狼。

後來憑借任務的完成數和完成率獲得了一點關注後，行動組給他分了個搭檔過來，從此完成的任務都算小組的。

日野雅史很少有愛憎太過明顯的情感，但他就是厭極了那個搭檔。

那個他連名字都不屑于記住的搭檔本事沒有什麼，就會把事情甩手給日野雅史，給他鄙視不屑的實驗體出身的日野雅史。

知道他急切地需要從實驗體跳到行動組，需要功績晉升，索性牢牢扒在他身上吸血，把任務推給他，等着共享功績。

對于還未得到代号的日野雅史來說，這個搭檔死了絕對比活着更好。有他日野雅史的功績需要和人平分，沒有他日野雅史可以更自由地晉升。

行動組的組與組之間也會有合作的時候，對方的不作為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不滿。

“你這個人就是太溫和了！”眼角紋着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的美豔女人替他打抱不平。

在組織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溫和可不是什麼褒義詞。溫和意味着軟弱，意味着屈服，意味着可以任人揉搓。

基安蒂的語氣中除了對他搭檔的不滿，還有對他的指責，她的新任搭檔科恩平時也總是沉默寡言，但被人這樣跳臉挑釁的時候也會有幾分血性。

組織畢竟是個遍布鮮血的暴力社團，裡面的人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日野雅史這樣看上去誰都可以欺弄的小綿羊做派在行動組極為不協調，也極為危險。

沒有人會因為他看上去脆弱而保護他，隻會因為他看上去脆弱而試圖撕咬瓜分他的利益。

日野雅史沒有正面回複對方，好像無所謂地笑笑，惹得基安蒂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這個搭檔關系隻維持了三個月不到，已經習慣了把所有事推給日野雅史的搭檔，沒有完成他應做的一部分，最後死于自己的學術不精。

任務當然是圓滿完成了，隻是死了個不怎麼重要的非代号成員而已，組織不會在意，或者說高層樂于看到這群人為了代号而使手段進行激烈地厮殺。

不過是養蠱而已。

日野雅史前後變臉太快了，但這并不是無的放矢，他有自己的考慮。

他的搭檔折損的那場任務是各種重複而無意義的髒活中難得能對晉升有幫助的，日野雅史當然不願意讓無作為的搭檔在任務結束的時候分一杯羹。

他需要一個能入高層眼的機會，這個任務成功後他會得到更多關注，得到更多信任，有機會得到更多相同等級的任務，得到代号的可能性更大。

當然，借此除掉這個拖累他的搭檔也是個極好的機會，會把他拉下水的人，他沒有理由再留着對方。

最後，他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看上去待人溫和，但不是誰都能咬上一口的免費餡餅，并不是誰都能瓜分。想和他搶奪利益的，就做好被他反擊的準備。

坐在馬桶蓋上的日野雅史回了神。

洗手間的氣味并不好聞，他想沒有人會喜歡這個味道，起身拉開了隔間門。

外面沒有聲音，小便池處的兩人早就走了。日野雅史穩了穩自己的身體，離開了洗手間，循着記憶找回了自己的病房，坐在床上繼續思考。

啊，原來他以前是這樣的人嗎？日野雅史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這大概是八九年前的事了，他回想起來就像隔着層霧一樣，腳下也像踩着一層回憶的薄紗，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