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會有變化的，一生中随着環境的變化和經曆的增加，人的性格會發生一定的偏移。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确變了很多。在光明側平靜安全的日子裡被慢慢打磨抛光，失去了自己用來禦敵警惕的尖銳鋒芒，由表及裡，不管是外面光鮮靓麗的溫和警部殼子，還是内裡腐爛發臭的殘暴霞多麗芯子。

腐爛的依舊腐爛，黑暗中的玫瑰摘下了自己的刺，難道就能變成溫和無害的百合嗎？

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這些年來賴以存活的東西，蛻下了他在組織中培育出的皮，不适合繼續在光與暗的夾縫中起舞。

是什麼東西改變了他？

是警校裡那些政治教育？得了吧，他最擅長的就是怎麼應付那一套政治把戲，虛僞的規則約束不了他。

是那五人組的相處？可他并不是被他們的光所吸引的，他隻是……隻是貪戀他們陪伴帶來的溫暖而已。

是萩原研二的死亡？他的确對此抱有愧疚，為他的犧牲而痛苦，在他的光芒下自慚形穢，但是這還不足以讓他下定決心向光明走去。

但不管是什麼，他都應該警惕起來，改變現狀，不能繼續放任下去了。

這是個極危險的轉變，他必須做出什麼去應對，竭力阻止這樣的轉變。

日野雅史拿出手機，對着郵件界面猶豫了一會，敲打着鍵盤發出去一條郵件。

【最近有什麼髒活嗎？我被停職了兩個月，現在無事可做了。——Chardonnay】

沒過一分鐘，似乎是時刻守在手機前的勞模就給了他回複。

【安分點，既然被停職了就别出來亂逛。——gin】

【别這樣說，我總需要一些事情來提醒自己，記住自己從哪來。——Chardonnay】

【你最好記住你的出身。——gin】

日野雅史盯着琴酒發來的最後一封郵件，直到郵件自動銷毀，手機黑屏。

他那句話還有點刻意營造出來的輕松，琴酒卻直接看破了自己的想法，他的回複冷厲而直抵中心。

他知道這是琴酒給自己的第二個忠告。

大約三分鐘後，他的手機上出現了一份名單和幾份附帶的文件。

琴酒放下手機，從風衣中掏出打火機，“啪嗒”一聲，又“嗤”地點燃了一支煙。

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冷哼一聲，連帶着鼻腔噴出了一絲成分為尼古丁的煙霧。

“……那個無能的家夥。”他最後低低說了一句。

坐在保時捷後座的美豔女人沒有問和他郵件聯系的是什麼人，也沒問他莫名其妙的感歎内容，她正在欣賞自己手指甲上Azature的新品，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怎麼會有人能做到無欲無求呢？”她似憐愛似悲傷地對着指甲吹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