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野雅史躺着的醫院就是米花中央醫院,松田陣平過來拆彈,順路來看看他。
日野雅史一直昏迷不醒,松田陣平本來沒想留下來的,但是被一直找不到家屬的醫生拉住了,被迫聽了一嘴患者的病情。
聽完對方絮絮叨叨的話,松田陣平提取其中的精華部分,隻有一個感想。
“醫生,所以他之前就有這個毛病,這次是複發了,是嘛?”
“還不是很清楚。”經驗豐富的醫生,他年紀大了,見過的案例多了,診斷也更加保守,不敢做出太武斷的判斷。
他說話語速也很慢,松田陣平得耐下心來聽他一個個字蹦出來。
“要看他以前有沒有服藥的經曆,你是他的朋友吧,以前見他服用過安眠類或者抗焦慮類的鎮靜藥嗎?”
聽到這個詞,松田陣平插在兜裡的手一縮,立刻就想起了四年前得知的那個名詞。
鎮靜類藥物?你指哪種?
苯/巴/比/妥算嗎?
當然算。他心裡明白,默默給問話補上一句答案。這個四年前第一次聽說的名詞對他來說已經不算陌生,四年來這個詞多次在他的記憶和生活中出現,和幼馴染的犧牲一同像陰影一樣牢牢纏住了他。
但他最後也沒有說出那個名詞。
他一直等在病房外是擔憂日野雅史的精神狀态,怕那個死心眼的以為他真的犧牲在摩天輪的座艙上,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但松田陣平也有更為在意的事情。
他在那個啞彈中找到了一些線索,也有了一些猜想,迫不及待地想去查證自己的猜想。
松田陣平匆匆離開病房後沒有再多做停留,立刻前往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米花中央醫院離警視廳不算遠,當然也不算近。松田陣平開車去了警視廳,車還沒停穩就拉開了車門,風風火火地沖進了警視廳,闖進了搜查一課,敲響了審訊室的大門。
門開了,問完了話的伊達航手裡抓着筆記本和筆從裡面走出來,掩上門後轉向他。
“他說了什麼嗎?”松田陣平急切地詢問道。
“基本都交代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松田。”伊達航把記滿了審訊記錄的筆記本塞給他看,示意他先看看裡面的内容。
“我的确有些話想要問他。”松田陣平翻開筆記本,一目十行地浏覽了一遍大緻内容,看完後才慢吞吞地說,“反正我還沒調回去,現在也是搜查一課的人,單獨問一下話也沒什麼吧。”
“你把握一點分寸。”
“放心啦,班長,我不會虐待犯人的,”他擡頭看到伊達航微妙的眼神,低低笑了一聲,立刻猜出了對方在想些什麼。
伊達航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還沒說出口,選擇信任對方。
他摁下門把手拉開門,在松田陣平擦着他的身體過去的時候還是不死心地低聲問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幫你關上監控嗎?”
松田陣平的動作一頓。
“班長,我說了不會動私刑的。”他回過頭有些無奈地說。
進入審訊室後松田陣平順手帶上了門,眼睛往幾個隐晦處的監控一瞟,活動了一下手腕,動作利落地坐進了留給他的藍色塑料椅子。
他先觀察了一下坐在對面這個面目頹唐的罪犯,不過幾個小時,他看起來就像老了幾歲的樣子,與監獄裡任何一個神情恹恹的罪犯都沒有區别了。
眼前的人常常以某種黑影的形式出現在自己過去四年的夢境中,是他多次咬牙切齒地從夢境中醒來的根源,他也曾無數次幻想自己面對這個罪魁禍首的場面,每一次不外乎是他狠狠一拳把對方掼在地上。
然而真正與他面對面的此時此刻,他卻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沖動。
“我問你……”松田陣平雙手手指搭在一起呈橋狀,思量着怎麼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