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連我都聞到江辭身上的血腥味兒了,你不可能沒察覺吧?”林弦清拽着林父的胳膊,“江辭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幫幫他呗~”
林父慢悠悠地翻了一頁手中的書,聲音不緊不慢,“弦清,你不一直說家裡這些都是封建迷信嗎?怎麼今天這麼反常?零花錢不夠花了?”
“爸,我現在和你說正經的呢。”林弦清努着嘴氣鼓鼓道,“你不一直說咱們道家百年傳承嗎?該不會給你兒子的好朋友驅驅邪這種小事兒都辦不到吧?”
“嘩啦。”
林父一把合上手中的書,混沌的眼微微擡起,凝望着對面那抹白牆。
“弦清,凡事都講究因果,我們一旦随意插手他人的因果,是會遭到反噬的。”林父語氣冷靜嚴肅,“這件事,别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林弦清将唇抿成一條線。
他知道爸爸是在說12年前那件事。
12年前,林弦清的媽媽有一雙遠近聞名的金色陰陽眼,能夠與亡魂和活人同時對話,林母為了不辜負上天贈予的天賦,當了挺長時間人鬼間的傳話筒。
直到有次,她替意外溺水死亡的男孩和同校女孩傳話表白,被男孩父母知道後,竟然趁着一夜月黑風高将女孩拐走生生活埋和男孩冥婚,那女孩魂魄不瞑,索了兩夫妻的命後又用最後一口怨氣反噬林母。
從此,林母魂魄破裂,成了活死人,神志不清,壓根分不清面前的是人是鬼。
自從有了這事兒後,林家一改往年作風,變得異常内斂沉穩起來。
林弦清知道,爸爸當年咬着牙才把那事兒扛了下來,家裡要是再出點什麼事,恐怕他也離崩潰不遠了。
也正是在那之後,林父滅了讓他繼承家業的念頭,愛上哪兒瘋上哪兒瘋,别幹壞事就行。
“可是,真沒别的辦法了嗎?”
要是纏着江辭的是小卡拉米鬼都還好說,随便貼個符紙就能解決,即便不管也就是被吸走點運氣什麼的。
可看林父這反應,江辭身上這東西來曆不小。
萬一是什麼厲鬼,江辭輕則遭遇意外失去一兩條腿,重則直接沒命。
林弦清怕啊。
他也沒多少朋友,咋剛領回家一個就遭遇這些了呢?
林父似乎洞穿了他的想法,捋了捋斑駁的胡須,“你這朋友身上的鬼魂因他而起,執念極重,我們若随意插手,很可能遭受無妄之災。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目前并不會傷害寄生體,甚至很可能會保護你的小朋友。”
“???厲鬼保護人?為啥保護他?愛上江辭了?”
林父笑了笑,“據我了解是這樣,但你朋友的桃花運估計要折損了,那鬼魂一定會将他身邊攪動得天翻地覆。”
林弦清:“……”
他以前隻覺得江辭長得好看手腕厲害,泡一個得手一個,沒想到他竟然魅力大到能把鬼迷得五迷三道。
活了這麼多年,聽了這麼多奇葩案例,還沒見過這麼奇葩的……
林弦清努力做了個咽口水的動作,搓了搓手湊近林父笑道:“爸,你可能不了解我那朋友,他沒有桃花活不下去。你看有沒有什麼抑制的辦法?”
林父疑惑不解,“什麼叫……沒有桃花活不下去?”
林弦清一噎,總不能說江辭就喜歡談男朋友吧?
思想陳舊的林父肯定接受不了,會把他趕出去的喂!
“你看,江辭他還正當青年,家裡人天天催他找對象結婚呢!總不能就這樣孤獨終老,那這老江家的香火不就在這兒斷了嗎?這是多大的罪過,你說對吧?”
林父抿了抿薄唇,似乎接受了林弦清的說法。半晌,他打開手邊的抽屜,将一個小巧精緻的木匣子遞了過去,“你讓他先把這個戴着吧。”
林弦清打開一看,躺在錦盒裡的正是一塊晶瑩剔透無棉無絮的白玉無事牌。
“爸,這不是奶奶的……”
“拿給他就是了。”林父又拿起書翻看,“反正留在我這兒也沒什麼用。”
林弦清“啪嗒”一聲将盒子關起收好,笑着一把抱住林父的脖子,“謝謝爸!”
林父無奈,“你這孩子……”
——
“咔。”
昏黃的燈光亮起,剛洗完澡的江辭打開燈,朝後捋了把還沁着水汽的發絲,一手擡起,順着燈光觀察林弦清剛剛強行塞到他手裡的一沓符紙和脖子上的無事牌。
符紙和這房間裡貼的差不多,唯一的區别就是字體顔色微微泛紅,像幹涸的血迹。
倒是這無事牌,料子一眼看上去色澤飽滿,清透溫潤,一定有些年頭了。
江辭本想推阻,林弦清卻一把将牌子挂在他脖子上,還囑咐幹什麼都不能離身,表情嚴肅得可怕。
他即使不懂,也還是應了下來。
可能又是村裡什麼稀奇古怪的規矩吧。
在牆上簡單黏了幾張符紙後,江辭感覺意識昏昏沉沉的,周圍還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