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瓶蓋丢在了地上。

伏野想彎腰撿起來，可仔細一想，自己現在沒穿衣服，就這麼彎下去……好像是有點奇怪。

伏野把頭重新擡起來，直了直腰，把剛剛打開的牛奶罐子又重新推了回去，“開了，快喝吧。”

昨天晚上喝了些酒，現在又吃了幾口三明治，沈雨上隻覺得自己口幹舌燥，他仰着頭大口大口地往下咽，沒注意到有一小部分沿着嘴角一路往下流，經過喉結的時候沈雨上覺得有些癢，又用手背直接一抹。

乳白色的奶漬被揉散在脖子，摸起來還有點黏糊糊的。

伏野拿了一片濕巾過來，歪了歪頭，幫沈雨上把嘴角和脖子上的奶漬都擦幹淨：“倒也不用這麼着急，慢點喝，别嗆着自己，而且去紅房子也完全來得及。”

“噢。”沈雨上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又紅了。

兩個人在酒店又墨迹了半個小時，然後全副武裝出了門。沈雨上來冰島的第一天就租了輛黑色suv，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空間寬敞，一個人開着旅遊正好，還能放下不少東西。

隻不過現在多了個人，零零散散的物件都被堆到了後座上，沈雨上覺得他這車還是租的太沖動了點，他拉開車門擡起右腳剛踏了進去，随後又把腿收了回來，往後退了兩步，手指輕輕一推，關上車門繞到另外一邊直接鑽進了副駕。

伏野站在後面目睹了整個過程，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按着眉心笑了起來。

沈雨上把副駕的車窗降了下來：“好笑麼？”

伏野搖了搖頭：“不好笑，但是……哈哈，你就那麼不想開車啊？”

“……”沈雨上吸了一口氣，最後平緩地吐了出來，沖伏野禮貌一笑，“我怎麼記得昨天有人說要給我當導遊來着，你開車，我享受，沒毛病吧？”

“沒有。”伏野也跟着鑽進了suv裡，調整好了座椅和倒車鏡，他又轉頭看了一眼沈雨上，探着身子過去幫他系好安全帶。

這一系列的動作太過犯規，他們就像是一對感情和睦的小情侶。

沈雨上清了清嗓，偏過頭不再看伏野的臉。“要開多久的車？”

“三個多小時吧，不過得先去我訂的民宿那邊取一下我的東西。”

“什麼東西？”沈雨上問。

“對我來說是很珍貴的東西。”伏野笑了笑。

随後他啟動了車子，從小路口彙入進了主幹道，到民宿那邊取了自己的行李箱。

雷克雅未克市的建築一路往後，最後他們看到了大海。

車載藍牙自動連接沈雨上的手機，放着周傑倫新出的單曲，節奏歡快，很适合出行旅遊。

伏野的目光始終直視着前方，右手握成拳撐靠在太陽穴的位置，左手則是輕握着方向盤，手指偶爾随着音樂律動幾下，最後忍不住用餘光瞄了沈雨上一眼。

副駕上的人看起來心情不錯，嘴角是上揚着的。

車窗半開，車子疾馳而過帶起來碎石子落地的聲音夾雜着鷗鳥的叫聲一起擠進車廂，海風把沈雨上的頭發被吹的亂糟糟的，每隔幾秒他就擡着胳膊把擋住眼睛的碎發往旁邊撥兩下。

後來大概是有些累了，索性半眯着眼睛任由前額的棕色碎發撲在眼皮上，跟又黑又密的睫毛重疊糾纏。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冰島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陌生人之間可以喝杯小酒聊聊天，也能互相牽着手跳完一支舞。

這裡有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公路，也有連成一片白茫茫的冰川，港口的貨船鳴笛三聲之後就會奔向陌生的世界……

1号公路上的車不多，偶爾經過的路人會主動降下車窗跟他們打招呼。

右手邊就是大海，成群的白色海鷗跟在他們的車後面叫個不停……

風把自由雙手奉上。

“現在這麼好的氛圍，真不打算跟我說點什麼？”伏野笑着問。

沈雨上回過神，偏過頭看着伏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才是導遊。”再說，有哪個導遊會隻顧着自己欣賞享受，車子開了半個小時了居然一句話都沒說。

伏野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把左側的車窗開的更大了些。

“沈雨上，不如我們錄一段vlog吧，現在大家不都喜歡記錄自己的生活嗎？”伏野說完，把自己的手機丢到沈雨上的腿上，嘴角往上一斜，“密碼是818818。”

沈雨上愣了一下，神色複雜。

8月18日，是他的生日。他以為伏野早都不記得了……

“這是今天的秘密。”伏野聳了下肩膀，“沈雨上，現在你還剩下六個秘密，别太難過，想哭就哭吧。”

“你故意的，伏野。”

海風又把沈雨上的眼睛吹紅了。

“欸，上上，快看那邊！”伏野的情緒突然激動，擡手指向右邊的海鷗群。

它們不怕人，飛得很低，有一兩隻甚至跟車窗平齊。

沈雨上順着伏野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解鎖了手機，打開了視頻錄像，把鏡頭對準了窗外的鷗鳥。

極晝的傍晚連天上的雲都是彩色的，左邊是橙，右邊卻是火燒的紅。伏野把車裡的音樂聲音調大了許多，然後笑着大喊：“沈雨上，你現在開心嗎？”

“開心。”沈雨上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濕，又怕被伏野發現，隻好把頭轉了過去，把答案丢在風裡。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上上，再大聲點。”伏野又喊了一句。

海鷗叫着，海風把他們包圍。沈雨上把頭探出車窗，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開心──特别開心！”沈雨上大喊道。

“上上，我這次沒有食言了。”伏野很小聲的說了一句，被海風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