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兩個月。
今早晨曦微露,天際一片鴨蛋青色,我緩緩睜開眼。
向執生沒在我身邊,反倒看見了童淩。
童淩哥告訴我,向執生已經出國一個周了。
對于這個消息,我心裡有些竊喜,打算旁敲側擊童淩哥幫個忙。
下午,我讓他陪我聊天。
“童淩哥,”我問他,“我昏迷的這兩個月,我哥有對我做什麼?”
童淩笑了笑,道:“他的事,我無權過問。”
“……”我問,“那我做了手術後,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童淩微微搖頭,歎了一口氣:“見不到你。他不讓我見你。”
我随口亂說:“他虐待我。每天把我綁起來。”
“他怕你跑了。”童淩一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鏡框,“他也确實對你用了不少手段。”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鼓起勇氣道:“童淩哥,你既然知道,可以幫我個忙嗎?”
“小偲,你先說什麼忙?”童淩道。
我脫口而出:“幫我逃走。”
童淩垂眸,輕輕嗤笑道:“這個忙我幫不了你,你比我了解他,他不會放你走的。”
我聽到這個答案,猶如晴天霹靂。
我隻好說些違心話:“童淩哥,我知道你喜歡我哥。我走了,就不會打擾到你們。”
童淩蓦然笑起來:“那你呢?小偲,不喜歡我嗎?”
我:“……”
他怎麼知道的?向執生告訴他了?
我耳根發燙,支支吾吾回答:“我……不喜歡你。”
“那好。”童淩目光溫和,“小偲,我也一直把你當成親弟弟來對待。”
我垂眸,“嗯”了一聲。
童淩笑道:“小偲,他給你換上omega腺體,安的什麼心思,你我都清楚。以向執生的性格,他肯定把你永久标記了。你昏迷,也是因為你體内的omega腺體對向執生有永久依賴性。一旦長時間缺乏向執生信息素的安撫,你身體會出現AO雙腺體帶來的副作用。昏迷隻是副作用其中之一。”
我咬了下嘴唇,道:“可我還是alpha,omega能辦到的事,我改偲為向執生辦不了。”
童淩道:“我知道你現在煩向執生。但是,小偲,omega腺體會讓你喜歡上他,乃至愛他不棄。”
我立馬反駁:“我不喜歡他!也不可能愛他!他隻是我哥!”
可能童淩覺得我天真,直接笑出了聲:“你還是那麼執拗,和向執生一樣。”
“不一樣!”我咬牙切齒道,“我不會強迫他去做他不喜歡的事。”
事實上,隻有他強迫我的份。
童淩沒有立刻接話,而是陷入沉默。
半晌,他緩緩開口,鄭重其事道:“小偲,我要訂婚了。”
聽到“訂婚”二字,我心尖一顫。
我問他:“為什麼?”
“家族聯姻。”童淩道。
“你家族裡不是還有其他omega兄弟姐妹嗎?”我蹙眉道,“為什麼偏偏是你?”
童淩歎了口氣:“對方指定的我。我爸媽一直催我婚事,他們接受了。”
“你想和對方結婚嗎?”我道,“如果不想,我們一起逃。”
猛然,房間裡出現向執生的聲音——
“你要逃去哪兒?親愛的弟弟。”
話音未落,向執生一步一步走進我的視線範圍,幽幽注視着我。
他身着量身定制的西裝,發型也是一絲不亂,大概是出去辦事聽到我醒了急忙趕回來。
向執生壓低眼眶,怒怒地看着我。
童淩立即站起身,道:“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
他走到向執生身前,說了一句我十分讨厭的話:“向執生,祝你們幸福,早生貴子。”
頃刻,我心裡沒有任何波瀾,如死了一般。
·
童淩家世不比向執生家世差,在國外和向家話語權差不多。
他單身多年,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向執生。
我知道他上學的時候寫過情書給向執生,還送過禮物。禮物都到達向執生手裡了。
沒錯,我就是那個替他轉送禮物的人。
那時候傻的離譜,隻要童淩開心我都會盡我所能去做。
現在想想,向執生大概是因為我,才接受下童淩的禮物。童淩送給向執生好吃的食物,其實全到我肚子裡了。
我替向執生吃了。
早知道就不吃那幾口食物,也不幫童淩送禮物,我興許不會喜歡上童淩。
但也奇怪,從早上到下午,我見到童淩,沒有太多熱情。
不同往日,一見到他,我的心髒就會在胸膛裡砰砰亂跳。
反而,見到向執生,我的心跳會加快。
然而,那可能是害怕,不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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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開向執生對我的注視,拉起被子蒙頭蓋住臉。
一看見他,一股無名火炸開,燃得我呼吸不暢。
緊接着,蓋在頭上的被子被扯走,向執生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在我眼前,我倏忽閉上眼睛。
“讨厭見到我?”向執生問。
我回答:“不敢。”
“身上有哪裡不舒服?”他問。
“有。”我道,“看見你就心慌。”
猛然,我感受到唇瓣被印上一吻,向執生趁我閉眼的時候親我。
我火速睜開眼。
向執生拉起我的手,握在手心:“我們回家,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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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涼,像冰塊。
我暖和的手掌沒一會就被他手凍得冷冰冰。
再看他眼睛,其眼白部分血絲蔓延。
這種征兆……
他大概又将犯病了——阿爾諾斯精神疾病。
還是重度。
這種精神疾病,一般都出現于腺體級别較高的alpha身上,現目前沒有藥物或相關醫療技術能治愈。每次他犯病,身子會特别涼,手腳更是涼得寒人。眼睛紅得就像是得了紅眼病。
還有,控制欲強得沒邊,他會一直抱着我,嘴裡說着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語,發病第一階段絕對不會讓我離開他半步。
去年七月,他發病了,控制不住自己SP級别信息素的狂暴狀态,差點殺人,還捅了他自己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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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怕他發瘋,不敢忤逆他,順着他的意思,我回答:“回家。”
從醫院回到我和向執生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别墅,他洗完澡後,抱着我睡了半個小時。
我時不時聞到淡淡的芍藥花信息素味道。如果他想釋放信息素,一般都是濃烈,恨不得把我腌入味。但信息素不濃烈且斷斷續續出現,他大概是易感期到了,信息素洩露。
果不其然,他下床,打開保密櫃,給自己打了抑制劑。
嗯?
什麼操作?
我被他永久标記,他不是應該靠我就能解決麼?打什麼抑制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