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但凡飛舟上的其他人出來晃一圈,就能看到戚月正在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宿則的房門上。
飛舟上兩間最寬敞的房間,在飛舟的一頭一尾,江複軒把尾部的房間留給了戚月,頭部的房則留給了宿則。
不久前,戚月打算返回自己的房間時,恰好經過宿則的門前。
門前的地上跳躍着燭光,門窗上映出斑駁的影子,戚月走到自己房間的門口,稍作停頓。
她又想到了關于自己的那個夢。
正當她準備推門而入時,長廊的微弱燈光突然熄滅,她轉頭望去,發現宿則房間的燭火也熄滅了。
他睡了。
飛舟在夜空中緩慢的航行,黑夜的冷風卷席到戚月的臉上,讓她的腦子更加熱了幾分。
她想到了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
此刻,房間内的宿則,閉着眼睛,呼吸均勻,仿佛睡着了。
蓦然間,一絲微弱的光芒在房内閃爍,仔細看去,是一隻亮閃閃的小蟲。
那小蟲從門縫中擠了進來,撲騰着翅膀,歪歪斜斜地向床上的宿則飛去。
小蟲降落在床邊,它歪着頭,思索了一會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宿則額頭飛去。
“刺啦——”
床邊閃爍起藍光,猶如鋪天蓋地的大網,向着小蟲纏繞襲來,将其包裹成一個繭。
不一會,藍光散去,地闆上落下來一絲灰燼。
戚月站在門外,聽着房間内傳出來的起伏有序的呼吸聲,她微微用力,輕輕地推開了門。
“咯吱——”
戚月輕緩的走進宿則的房間,轉身輕盈地将門合上,走廊内重歸寂靜。
……
戚月背靠在房門上,盯着不遠處床上的宿則。
她在房間外前後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雖然沒捋清多少思緒,但好在冷靜的差不多了,結果在經過宿則的門前時,又想起了夢境中發生的那一幕。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死。
以她現有的境界,如果想正大光明的赢過宿則,簡直是癡人說夢。
若要以情相勸,就憑他們之間的那丁點交情,戚月也有自知之明。
若是他們一直不相見,或許還可以相安無事,但是既然相見,那麼現在的宿則對于戚月來說,便是一個威脅。
既然是威脅,那就應該在對方還未成功之前,盡早扼殺在搖籃中。
主意已定,戚月走向床邊,站定在距離宿則有一步之遠的位置。
床上的宿則睡顔安詳,戚月望着對方,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幼年宿則的别扭模樣。
對不起,雖然現在的你沒有任何錯,但我必須這麼做。
她緩緩伸起自己的右手,夜色之中,匕首泛着幽幽藍光。
戚月對準宿則的胸膛,瞅準位置,猛然刺了下去。
“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宿則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微靠在床頭,月光折射在容顔瑰麗的臉上,柔情脈脈的目光中透出一絲委屈。
“你不應該殺我。”
聲音在戚月的周邊飄蕩纏繞,在虛空中幻化成一雙手,引導着戚月的雙手,握住了匕首,調轉方向。
“你要殺的,是你自己。”
戚月的眼神有瞬間的空洞,她在虛幻之手的帶領下,将匕首一點一點的,送入自己的胸膛。
就在即将刺入之際,匕首突然變着灼熱無比,随後陡然竄起一陣火焰,将虛幻之手灼燒殆盡。
戚月的眼神恢複了清明,她發覺自己仍舊站在原地,維持着剛才的動作,而宿則仍舊陷入于夢境之中,從未醒來。
額頭上有汗珠滴落,戚月輕喘着氣,向後退了一步,若不是武器護主,她恐怕早就死在了剛才的幻陣之中。
窗外月色漸漸隐去,天色将明,戚月看着沉睡的宿則,思緒飛轉。
如果宿則不知道自己的計劃,那麼他平時便是如此自處,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時機渺茫。
如果宿則知道自己的計劃,想到這裡,一陣寒意從戚月的脊背升起。
她必須盡快離開!
戚月快步奔向門口,就在即将開門之際,背後響起了輕柔的聲音。
“戚道友,這就要走了嗎?”
即将開啟的門扇被突然而來的外力強行關閉,戚月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逃脫,随即折返回去,站定在屋子中央。
月光之下,宿則屈膝抱胸,倚靠在床側,好整以暇的看着去而複返的戚月。
“戚道友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戚月盯着宿則,沉默。
宿則并不在意戚月的反應,他自顧自的說着,“夜色之下,獨自前來,孤男寡女,這十有八九,是為談情。”
“可我與戚道友之間,似乎并沒有什麼情分。”
戚月盯着宿則,仍舊沉默。
幼時的短暫相處和與戚月有關的記憶在腦海中反複橫跳,令宿則莫名有些心煩。
遲遲未等到回應,宿則坐直了身體,語氣也變得有些冰冷。
“既不是這十有八九的談情,那剩餘的十分之一二,便是……”
宿則說到這裡,緊盯着戚月,“你想要我的命!”
既然已被發現,逃避也無用。
面對着宿則的質問,戚月語氣平靜,“你想如何?”
宿則聽到戚月的回答,略微思索了一會,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望向戚月的眼神發亮。
驟然發亮的眼睛仿佛是一個危險訊号,令戚月心生警覺。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