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交鋒
映荷暗中打量宋莺莺的神色,想着若是她不喜,便準備着手重新布置,卻沒想到宋莺莺聞言搖了搖頭,道:“這樣就很好。”
映荷茫然了一瞬,也隻點頭應是。在這宮裡時間長了,她深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多問多錯,做好分内之事便好。
宋莺莺在屋内轉了一圈,便讓映荷和芙蓉出去了,一個人待在屋裡,将包袱裡的物什整理出來放好。
她将崔玉放在妝奁上的那方帕子拿了起來,想了想後點燃了蠟燭,任由火舌卷上絲帕,縷縷黑煙上升,直至快把絲帕吞噬殆盡,她才将它扔到空着的茶盞中。
宮中兇險,稍有不慎行差踏錯就是危及性命的代價。
這帕子留着,若被有心之人瞧見端倪,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崔玉,都絕非是件好事。
雖然這兩個宮女前世就侍奉她,也不曾有過什麼過分叛主之舉。可到底是謝逐的人,她也不敢打保票她們不會以侍奉為名,行監視之實,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處理好絲帕後,宋莺莺才得空開始思索她今後該如何行事。
按理說她是以舞姬的名頭入了教樂司,應是每日練練舞,在獻舞之日與衆人表演即可;可今日,從嘉福門趙去違相迎、教樂司由謝逐親筆的院落名到映荷和芙蓉的出現,都在分明地告訴她,即便她威脅李複隻願以舞姬的名義入宮,謝逐都不曾将她隻當一個普通的舞姬。
也不知李複是如何與謝逐交涉,換來這個結局。
宋莺莺不用想也知曉,無論是李複還是謝逐都是不願她隻是一個舞姬,一則她于李複而言,是棋子,是想要吹着枕邊風來振興李氏之人;二來,謝逐也從來不是大方寬和之人,從前世她僅僅是獻舞就被毒死就知道,此人心眼極小,且掌控欲極強。
三來......
她對冠以謝逐所有物的稱謂十分惡心。
即便以如今的形勢,她要為绮月報仇,讓李複付出代價,自然是越與謝逐親近更好、更便宜,她也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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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殿内,謝明月倚在窗邊卧榻上,唇邊勾着一抹笑意,一隻手壓在話本上,另一隻手上拿着戳瓜叉将一塊新鮮的寒瓜送入口中,好不悠閑惬意。
謝明月目不轉睛地盯着話本,眼下隐隐可見烏青,眼中卻癡迷之色盡顯。
這話本簡直太好看了!是前日無邊表兄進宮帶給她的,說是今日風靡全城,賣得最好的話本!
她昨日已看了一日,到了熄燈之時卻還是舍不得放手,明月殿長燭燃了一夜,直到破曉時分,她才撐不住睡去。卻也隻眯了兩個時辰,又開始看了起來。
突然,謝明月一拍桌幾,惱怒不已,憤憤罵道:“這男子真不是東西!竟然如此利用女子!太可恨了!”
侍立在旁的宮人一驚,忙問道:“公主怎麼了?”
謝明月仍是沉浸在剛才的情節中,隻擺擺手表示無事,心中卻是起伏着惱火。
她看這個話本原先是一對有情男女談情說愛的過程,十分甜蜜到她甚至帶入了那位她仰慕已久的李氏公子;可誰知這一切不過是公子的虛情假意,他為了前程竟然将那女子送給了他的上司!
簡直可惡!
謝明月氣極,氣沖沖地合上話本。
就在這時,長雲從殿外進來,見自家公主氣呼呼的模樣,示意宮人将冰酥烙端上來,她則上前撫了撫公主的後背順氣,哄着說:“公主,小廚房剛制好的冰酥烙可先嘗一嘗?那群宮人研究了許久才調出這般清新的風味呢。”
謝明月向來是小孩脾性,來得快去得快,很快便将話本裡的情緒抛開,一口又一口嘗着冰酥烙,心中的火氣也被涼意驅散。
她用勺子戳了戳碎冰,說:“長雲,你去讓小廚房再做一份送到承恩殿給皇兄嘗嘗。”
長雲笑着回:“公主您是忘了,今日蹴鞠大會,殿下在校場呢。”
“今日是蹴鞠大會?”謝明月動作一滞,接着說:“那今日不就是那舞姬入宮的日子麼?”
長雲點頭應是,道:“方才奴來就是為了告訴公主,趙公公已經将人送到教樂司了。”
謝明月眉頭一皺,“趙去違親自去接的?皇兄竟真是不給皇嫂面子!區區一個舞姬竟然要勞動太子的貼身内侍......長雲!我們走,去會會這傳聞中将皇兄蠱惑至此的舞姬是什麼傾城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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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殿坐落于宮廷中央偏東,與東宮一牆之隔。
謝明月收拾一番,換了一身宮裝,出門時已近黃昏,被一群宮人簇擁着往教樂司去。
映荷和芙蓉在院子裡各自掃灑,映荷是個寡言少語的,可耐不住芙蓉心裡藏不住事兒。
她祟祟地移到映荷身邊,壓低着聲音道:“映荷姐姐,這個宋娘子可真好看呐,我在宮裡就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人了!怪不得迷住了殿下呢!”
映荷撇過臉,瞧芙蓉一臉興奮,言語中止不住的欣喜,默默轉回去,語氣平平:“慎言。主子的事情,我們做奴婢的不可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