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夜深,又加之雨夜道路沒人,司機壯了膽子,一腳油門踩到了底,便在市區奔馳起來。
翟草沒有注意到他的疲倦,她隻顧得與自己的思緒争執個不停。
她包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樊木”兩個字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翟草立刻接通了電話。
“喂?”
翟草清了清嗓子,裝作夢中清醒的樣子。
“小草,你沒事吧。”
樊木的聲音焦急擔憂。
“我……沒事。出什麼事啦?”
翟草頓了頓。
這是吵架之後,樊木第一次跟她打電話。
她緊張的咽了口口水,謹慎小心的用着措辭。
“你在哪裡?家裡嗎?”
“嗯。”
雨打在車窗上,翟草撒了謊。
“那就好,那就好。”
樊木像是在安慰自己,又覺得不對起來,“你真的在家嗎?”
“到底怎麼啦?”
翟草被他追問,心裡發虛。
“沒什麼。”
樊木不知怎麼說,才能表述自己深信風鶴唳的筮蔔。
“我在你樓下,你開開窗戶讓我看一眼。”
“我睡着了,我……”
翟草還在醞釀,卻被司機“嘀嘀——”的喇叭聲打破了謊言。
“你到底在哪裡?”
樊木急的嚷了出來。
“我……我在……傅家南路……”
司機差點撞到一隻狗,恨得罵了起來。
他的聲音從聽筒傳到樊木耳朵裡,眼見瞞不住,翟草隻得實話實說。
“你在哪裡做什麼!”
樊木聽到“南路”這個詞焦急的團團轉,他的手機顯示着深夜1點35分。
“我……我……”
“你别說了,趕緊停下來,在哪裡等我!”
樊木說完,穿着雨衣便沖下了樓。
“怎麼啦?小姑娘,這都馬上到目的地了,幹嘛突然停下來?”
司機不解的回頭問她。
翟草把頭倚在車窗上,外面霓虹一紫一紅照應閃爍。
“雨越下越大了,我還急着接下一個乘客呢。要不這樣,我把你送到前面路口,你下車,在那裡等你男朋友可以嗎?”
大概等了十分鐘,司機開始焦急起來。
翟草腦袋混亂,她并不知道樊木半夜給她打電話幹嘛,她剛剛做了一件連自己都害怕的事情,她不想見他,她怕見到他,她便會一下子哭出來。
見她不回答,司機打了個哈欠,焦急的起了火,沖着前面就猛開而去。
他隻想把她送走,好去接下一個路途遙遠的乘客,雨夜司機,加的錢比平時多出一倍。
哪知剛沖出傅家南路時,司機一個急刹時,坐在右前座的她差點被甩出去,好在安全帶與及時彈出的安全氣墊保護了她。
“你怎麼開的車呀!”
她看着司機差點撞上面前的一個人,驚魂未定的埋怨到。
那人從單車上下來,對着車窗摘下了雨衣帽子,敲了敲車窗。
翟草看着樊木一臉擔憂的出現在窗外。
車窗搖下來,他沖着她大聲喊着,“翟草!大晚上你在這裡幹嘛!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還好你沒……”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蓋過了他的聲音。
翟草看着距離十米的路口,一輛飛奔的跑車忽的撞上正在拐彎的高滿載貨物的三米多高的貨車,捂着胸口叫了出來。
出租車上的時間表一閃一滅的顯示着,1點45。
如果再早或者再晚一點兒,如果樊木沒有來及截下自己的話,她與這名飛奔的司機,便會撞上這飛奔而來的失控跑車和偷入市區的貨車之間。
翟草覺得鼻子一酸,便哭出了聲音。
“诶呀,小姑娘,你别哭啊,對不起這都怪我。”
那司機以為是前方出了車禍而把她吓哭了,連忙從副駕駛的抽屜裡掏出手帕紙來遞給她。
“樊木,我以為你不理我了,我好想你。”
翟草抽抽搭搭的聲音,占據了樊木的内心。
*******
星海翻滾,轸宿降落,風鶴唳把風苃的屍體扔進星海之中,丢下旁邊哭的難以喘氣的謝瑾之,離開了。
他謝瑾之本就不是常人,自己順帶把他救了出來,軒轅國的事情,風鶴唳不想去參與。
他隻需要把華胥氏剩下的族人,趕盡殺絕就夠了。
似是這一場仲月秋雨,似是全部都淋在了謝瑾之的身上。
風鶴唳一個人坐在華陰城的樓上,任由下人斟了酒,邊飲邊俯視着眼前的一切。
大地如野獸般沉穩的睡着,他望向北面,一條寬闊的銀帶把玄月腰斬為兩半,那曾經是華胥國的水,承載着華胥氏族從誕生到毀滅的泸所湖,如今還是那般清明淨澈。
那裡曾經住着他的仇人仇國,如今卻已被司幽國所擊潰。
從華胥女王的死為開端,碧色浸染的土地如今早已血色滿野。
她的王子皇孫,早已告别了廊腰缦回的宮殿,死在司幽君的鐵蹄之下,任風欺雨辇,被司幽族人趕盡殺絕。
一口飲盡了千春燼,這酒入喉雖纏綿,進肚卻烈性似駒,灼熱暖腹。
他接過侍者遞來的酒盞,攬過寬敞的衣袖,手臂從高處落下,劃出一條弧線,他得意輕蔑的,朝着北方灑了一樽。
“風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