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清覺得奇怪,那早晨,羽沉舟還在給自己披衣,卻怎麼轉臉就沒了蹤迹,現在卻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你那天不見了之後,那個風鶴唳又來了,就是那個變态。”
夏幼清想起就是一肚子火,她咬牙切齒的握緊了拳頭,“我可算是知道什麼叫殺人犯了,他就用這麼——”
她邊說邊亢奮起來,雙手比起那把劍的長度,在胸前拉出一米的距離來,“好一把大長刀捅我心髒,可TM疼了。但是,我居然沒死,還沒有傷痕,羽沉舟?你說我是不是成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幼清滔滔不絕的說了幾句,忽的想起他并不會說話,她發現船塢裡并沒有必備筆墨,羽沉舟無法回答她的一連串的問題,這種憋屈像是當頭一棒,她所有的表達欲又被強行塞回了肚裡。
羽沉舟隻是坐在她的對面,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聽得她侈侈不休,情緒并無任何颠簸,他隻是聽着她的問題,點頭或者是搖頭,偶爾眉頭也會皺起來。
看樣子,風鶴唳是真的殺死了她,但她又複活了,羽沉舟想,他跟在她身邊那麼多年,不過是個任性又有點傲慢無禮的王女罷了,她風苃何時曾有過這般本領?
傷口複原的本事,他們契使都很難做到,更何況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女?
羽沉舟看着風苃,他覺得事情有些蹊跷,風苃一直憤恨着自己,從不會跟自己所傾訴自己的心事,而眼前的這個傻氣兮兮的“風苃”,絕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風苃。
莫非她在裝傻?
他随着夏幼清的唠叨,默默地盯着她,指腹在茶盞上來回摩擦着。
風苃她,怎得會突然不認得啞語了呢?
就算是她自己所說的失憶,倒也不會連這種認知記憶也消失不見了,她甚至還不認得自己……
二人各懷心事,一時間都不作了聲響。
沒過半晌,隻聽得外面船夫一聲大喊,打破了二人的無言沉思。
那船夫慌慌張張的掀開草簾進來,聲音哆哆嗦嗦打着顫,“公子,小姐,不好了!那海寇從掀了海浪向我們沖過來了!”
“海寇?”
夏幼清聽得懂他的意思,可這哪裡來的海寇?
她和連忙沖出船塢,隻見一艘紅黑色大船離小船很近,過不了幾分鐘便要追上。
羽沉舟朝四下望去,平靜的海面上,此船出現的格外詭異,似是躲過了先前日夜更替,天翻地覆時的滔天巨浪,此時從海底翻了出來,風帆上面還潮濕着。
“海波不溢,平康不亂。”
八個大字用着黑色粗線縫在巨大風帆上。
“那就是經常出沒在星海之中的海寇!每逢日夜颠倒之後便會在星海之中出現,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聽說餓了的時候,就會宰漁民充饑!老夫幼時聽人講,以為是傳說!不曾想這傳聞居然是真的!”
船夫抓着船槳,背上已經濕漉漉,他奮力的調轉船頭,想要逃離大船的碾壓。
“海盜?”
夏幼清湊過來,“吃人?不是吧?”
羽沉舟瞧得那船的确是寇船,忙去搭手,想要快速逃離此處,哪知那船行的飛快,船夫哪裡能逃得過它的追趕。
眼見得那大船愈來愈近,船夫無能為力,隻得大喊一聲,“媽祖保我!”便棄船縱深跳入了星海。
夏幼清不懂他為何棄船,他看着那船夫用力劃着水,遠離自己的當家生命财産,着實覺得可惜,但下一秒,那大船巨大的船頭便已撞上船夫的這隻孤舟。
宛如石鱗魚吞蟻一般,席卷壓迫之處,那小船已無全隻殘留。
好在羽沉舟搶先一部,攜了夏幼清逃離小塢,他似是重傷痊愈,抓了她的肩頭一拽,便原地騰空,飛上那搜玄色巨船。
夏幼清被他的舉動又吓了一跳,因為羽沉舟啞的緣故,每次做什麼事都不能打招呼,突然其來的失重,讓夏幼清腿腳發軟,差點跪倒在那船的黑色甲闆上。
待她抱怨着從甲闆上爬起來時,卻早已被人包圍了個水洩不通。
她聽得對方叽裡咕噜的一頓大喊大叫,幾個已異族服飾的人便沖上來作勢要把他們綁起來,她看着對方的铠甲服飾泛着魚鱗之光,發短但發灰,似是中老年人,但臉龐卻并無那麼老。
帶頭的是一個小矮個子,一臉灰白色的絡腮胡塞在胸前,他坐在船舵上,正翹着腳,看着眼前這般混亂的一切。
羽沉舟在像他們作着手勢,但這些海寇似乎看不懂,他們聚集在一起商量了好久,久到夏幼清去問羽沉舟,他們是不是在讨論把她倆是該紅燒還是燒烤。
“都怪你,不跑,反倒去送人頭。”
夏幼清小聲的沖羽沉舟抱怨着,羽沉舟不理他,隻是仰頭朝着那個矮個子身後看去,他背後的船長室裡,走出來一個樣貌堂堂的鵝黃色長衫的男性,他俯下身子,貼着對方的耳朵說了幾句,那人便點了點頭,擊掌命令海寇們停止商論。
“衆人安靜。”
那個男子沖着大衆招呼,“方才海尊說了,今晨剛遇了一場日月颠起,我們已經損失了不少夥伴和食糧,為了鼓舞大家的士氣,緩解近幾日的疲勞,這兩位,就等晚上的時候,大家一起宰了吃了便罷!”
說罷,他的眼神掃過夏幼清和羽沉舟,夏幼清和他對上視線的時候,隻覺得他似乎是沖着羽沉舟笑了一下。
她撇過頭,羽沉舟面無表情,但似乎嘴角,也是抽動了一絲。
她還未來及發出疑問,便被衆人綁了個結實,和着羽沉舟一起,被綁在桅杆上。
羽沉舟這才居然連反抗都沒有反抗,任由對方随意擺弄,莫不是他有什麼打算?
這一連串的問号,讓夏幼清覺得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