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男人。
夏幼清習以為常的感慨到,但自己也無法挪開賞看美人的眼睛。
那美人坐下,便和夏幼清對上了眸子,一瞬間,夏幼清隻覺得壓力向巨石一般從天而降,砸在自己的肩上。
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不好的直覺,那直覺便是從那美女身上而來,她盯着自己的眼神,似是在看退潮時一隻渴水而亡的小魚。
“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夏幼清用胳膊撞了撞還在發呆的花卷。
花卷回過神來,一臉茫然的看着她,“幹嘛走那麼早,我還沒休息過來呢。”
“走吧,我總覺得這裡怪怪的。”
夏幼清再次跟花卷要求,羽沉舟這時也轉過頭來,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蕭,看了一眼花卷,不出聲便快步走出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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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月前,風鶴唳曾經蔔過一卦。
瀾穹之中,有雙新星纏繞着雲,升向了九重,懸于北方的三山之上,雙星的一顆,卻浮現出了紫色的幻影。
風鶴唳仰視着方才噬蔔後的星軌,皺了皺眉頭。
麻煩事總算來了。
仲春之月,南星轸宿,呈一黃一紫,閃爍不斷。
風鶴唳所使的筮星術中雲:“轸四星居中,又有二星為左右轄,為車之象也。"
《天官書》又雲:“轸為車,主風。”
華胥國的風氏,在半年前已被北方的司幽族徹底擊潰,何人主風?
風鶴唳無法筮解如此詭異的星象。
司幽族自古少女性,雖然男子異常強壯,但女子卻體弱多病,很少活過四十。
而一水相鄰的華胥國,自古女性多而長壽,因此兩國在很久之前就聯姻結盟。
本着一年一度的聯姻大會,以交換資源的老規矩,現任的女王風嘲月,本應挑選一批侍女與和親公主送與司幽國,但卻因為小人的挑撥離間,殺掉了前來提親的司幽族皇子。
因此遭到了司幽王鬼見仇的仇視,一時間出兵百萬,向來依靠的司幽族忽變仇人,輕而易舉的攻陷了華胥。
而那名小人,便是此時俯首仰視着華胥上空星辰的風鶴唳。
司幽族所居的北野之沃之上,連綿鋪天的大雪,從北方的原野上吹來,吹白了華胥正欲新綠的大地,雪落在華胥金碧輝煌的城牆上,似乎是在舉行一場盛大而凄涼的哀悼。
雖是春夜,但華胥城的街道上,卻挂燈結彩着。
司幽族的三皇子鬼白,在戰争中拿下了女皇風嘲月的首級,耀武揚威的挂在了城門之上。
他自己則穿着了司幽族的烏金夔龍袍,登上了華胥女王所居住的赫胥殿中。
華胥女王的子女流離失所,子民則軟弱的服從了司幽族的鬼白。
朝中人因畏懼風鶴唳,以太巫為綱,不服其的朝臣,均被他挖眼剖腹,割掉舌頭,掏出腸子,用其纏着脖子吊死在城門樓前。
一時間,城中勢力,則被鶴白二人平分天下。
血洗朝綱,改朝換代,平民們依舊生活如故,似是與其無關。
風鶴唳站在窮山之頂,任風咧咧,他聽得那遠處嘈雜的亂城之聲,滿意又有些失望。
他的左手隐隐發痛。
族人的仇算是報了,可是卻沒想到如此容易。
但又如此不易。
風嘲月給他下的毒,每月都會病發一次。
發病時全身疼痛難忍,寒毒入體,這毒足足折磨了他十年。
然而無論他怎樣折磨風嘲月,她死前都沒有交出解藥。
他把自己裹在厚重的熊皮之中,望着南星轸宿呈一黃一紫閃爍不斷。
雙星何為而閃?
風嘲月早已死去,兒孫四散逃逸,鬼白坐城之際,誰又能主風?
他把所有的筮蔔之書翻了一個遍,甚至連别國的文獻也翻個底朝天,也搞不清楚答案。
他有些懊惱,隻恨自己如父親所說過的一般蠢笨無能。
他掌握了星宿間一切的信息,但是卻掌握不了眼前的這兩顆微小的,渺茫的小星星。
和那名叫做樊木的徒弟一樣,他也無從知曉,他為何能出現在墟海的不燼林之中。
按照樊木所說,他隻是摸了一下被雷劈開的樹,便出現在這裡。
風鶴唳回憶起那日看見他的容貌,一雙眼睛和自己幾乎無二。
除了那琥珀般的瞳孔顔色,與自己的紫星夜月眸不同,他們二人的眉眼間過于相似,這不免讓風鶴唳心頭戒備大起。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與我的眼眸此般相像。”
樊木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摸了摸後腦勺,沖着他笑的有些尴尬。
“你好,我叫樊木,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