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轉頭去看堂内的那個黑魔兇煞,風鶴唳收了手,左臂疲軟的發起抖來,似是體内血氣方湧,調息了許久,他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臉色因為震怒而微微泛起了一絲血色。
他薄唇微啟,輕舒了一口氣,似是把滿腔怨怒都一股腦吐了出來,右手半握,撐着頭,無力的擡了擡眼,示意樊木把消息遞進來。
樊木取了那比小指還細的傳箋筒,謹慎小心的走到他跟前去。
風鶴唳困倦的瞥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接過那半寸大小的薄紙,樊木湊過去,看見一行蠅頭小楷。
“百川城,異事,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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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卷叼着最後一個包子邊走邊吃,他幾口把它吞進肚子最後,對着羽沉舟抱怨起來。
“姓羽的,好歹等人把飯吃完再走。”
羽沉舟不等他,隻是加快了腳步,夏幼清小跑着跟上他,沖着花卷勸慰道:
“我們先離開這裡,過會兒再吃也不遲。”
花卷見風苃一臉嚴肅,也收起了玩笑,緊跟着她的身後。
百川城昨夜七夕狂歡到半夜,眼下清晨的路上倒是沒幾個人,他們三人走在路上,引來早攤小販的側視注目。
那系着姻緣結的榕樹如昨夜一樣沉穩,清風拂過它的樹冠,帶着一絲腥鹹氣味,天邊魚肚白的雲絮下面,滲着粉光紅霞的晨光。
不知道為什麼,夏幼清覺得這靜谧的夏晨,像風雨欲來之前的甯靜,她總覺得有什麼大事即将要發生。
她連聲音都小了很多,沖着二人低聲問道:
“你們剛才看見那位美女的時候,有沒有感受到什麼?”
“感到……她很美……”
花卷不明白風苃為何這麼問。
夏幼清似乎是有點知道,之前風苃為什麼要讓羽沉舟跟着自己了,花卷身為侍衛,居然察覺不出來奇怪的地方。
她也說不上來,但總覺得一個海邊小城,七夕的清晨,一個絕世美女和黑衣守衛來到客棧,不是多麼尋常的事情。
也許是她最近被人追殺鍛煉出了靈敏的警覺感。
想到這兒,她連忙翻出了羽沉舟給她的那條面紗,心裡期許着那被羽沉舟催眠的夜鴉還沒清醒過來,剛想帶上,卻發現前方的羽沉舟停下了腳步。
她借着他身旁看過去,幾個侍衛身着銀灰色铠甲,握着腰間的佩劍,正朝着他們這裡走來。
“姓羽的,怎麼辦?”
花卷也看到了,那幾個人直徑走向他們,必是少不了一場盤查詢問。
羽沉舟向他使了個眼色,花卷接住點了點頭,停下了腳步,夏幼清見他握緊了拳頭。
就當三人緊張的額頭冒出一層薄汗時,那幾個人越過他們,走向他們身後的幾個人面前去。
三人長舒一口氣,夏幼清好奇轉過頭,卻發現身後那幾個人,長得有些與衆不同。
四個高大健壯的帶着黑色兜帽的男子,朝着城門出口而來。
在這夏日中,他們全身裹着墨綠色的長袍,個頭比起這幾個強健的守衛還要魁梧,足足高出一個頭來,在百川城中确實格外惹眼。
“他們什麼時候出現的?”
夏幼清什麼聲音都沒有聽見,這些人仿佛憑空出現,站在自己的身後幾米的距離。
她還沒來得及驚訝,便聽得花卷嚴聲警覺:
“是司幽族。”
他邁步向前,擋在了夏幼清的面前。
“姓羽的!”
他低聲喊着羽沉舟。
“一會兒萬一脫不開身,你帶着風苃先走。”
羽沉舟看了一眼花卷的後背,夏幼清看見他面無表情,但似乎是已經默認了這個做法。
“你們幾個站住!”
城衛們喝住了四人:
“你們是從何而來?鬼鬼祟祟的,在白日裡蒙着頭,跟在别人後面做什麼?”
那四人并不說話,隻是停住了腳步,等城衛們接近身去,有個城衛伸手就要去翻起他們頭頂的長袍。
夏幼清隻聽得花卷低語一聲:
“不好!”
便看得那幾人的長袍忽的憑空消失不見,布料似乎有生命般的融化,繼而又塑成了身上的盔甲。
也就是同時,那袍子消失下,他們的腰間露出了元月型的彎刀,下一秒,其中一人便手起刀落,砍斷了那城衛的手臂。
那手臂摔落在地,夏幼清隻聽得那斷臂的城衛的聲音極度痛苦,血從他的上臂整齊的切口處噴射出來,濺到旁人的衣服上去。
她吓得連忙抓住了花卷小臂。
羽沉舟見狀,運足了靈氣,拉着她便要騰空而逃,還未離地幾尺,欲行之時,卻被一行人攔住了去路。
方才那客棧中的出塵絕豔的女子忽的從天而降,她右手持着一把金色羽毛做成的羽扇,那扇骨鑲金嵌玉,标榜着主人身份的富貴豪華。
她身後的四名黑衣下屬也從四方趕來,把夏幼清三人團團圍住。
她身姿如同清雲浮地,還未落下便揚手沖着三人輕輕一扇,羽沉舟和花卷便被瞬間聚起的風擊得衣袍獵獵作響,直往後退。
好在花卷攬着夏幼清,并沒有把她扇倒在地。
“不好。”
花卷暗叫:“這妞兒果然古怪!”
夏幼清剛想說虧你還知道,羽沉舟的身手比她的嘴還要快,從腰間拔了玉蕭,便沖了上去,留着花卷守着她。
一時間,四方人群忽的混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