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毒物千萬,鸩鳥,蝮蟲,玄蜂,虬褫……各個劇毒無比……”
“你以為我會懼怕它們?”
他一邊嗤笑,一邊撥去那根細羽。
刺破的毛孔般的點,沒有血,卻透着一絲幽綠的殷紅。
風鶴唳指尖一撚,它便灰飛煙滅。
羽沉舟驚恐的後退了兩步。
鬼白譏諷的嘲笑聲從他身後傳來:
“喲?風嘲月沒有告訴你嗎?這天下的毒,都毒不過他風鶴唳。”
“他可是毒王之王,他不但反噬了契主,還毒瞎了她,我說風鶴唳,讓司幽人暴斃而亡的毒,該不會就是你下在她身體裡的吧?”
鬼白的話未說完,十幾顆金蛇釘便朝他的面前撕咬而去。
“說說猜想罷了,這怎麼還急了。”
鬼白大笑一聲,醉花燃忽的着了綠瑩幽火,像夜風過境,所到之處,都盈着透明的火。
那火若星雨點點,浸濕衣衫,隻要沾了一點,便會迅速爬滿身體内髒,愈灼愈烈,直至把人燒得心肺化為焦炭為止。
而此人的皮骨肉屑卻看起來完好無損,如常人一般,内裡已經空如覆巢。
鬼白把醉花燃懸飛,幽火風舞飛揚,火蛇缭亂,朝着風鶴唳面門襲去。
盈昃的“辰宿”格擋而來,鬼頭刀撞上醉花燃發出一陣撕裂嗚鳴。
一時間,他可與鬼白接上幾個回合。
也隻能幾個回合而已。
風鶴唳的蛇釘并不隻沖着鬼白一人而去。
羽沉舟尚在震驚中,未來得及躲閃,好在湛川及時拉了他一把,隻把衣衫割破一條口子,否則性命早已休矣。
風霁月被湛川救下,他一手抱着她擁在懷中,一手攬着羽沉舟,風鶴唳見狀,袖口間一顆金蛇釘直沖風苃眉心而去。
羽沉舟急忙去護她,誰知風鶴唳卻忽得轉身,腳雖輕緩,但也身輕如燕,若鷹擊長空,鬼影神行的一刀,便砍斷了湛川的右臂。
趁着湛川吃痛之際,他順勢掐住了風霁月的脖子,把她從他的懷中拽了出來。
眼下場面混亂不堪,鬼白難纏,風苃又會複活,風鶴唳念想做轉,打算先殺了風霁月,再論後事。
與鬼破風而去,将要橫向劈斷風霁月的腰,電光石火間,風霁月隻聽得風鶴唳悶哼一聲,幾乎要掐死自己的手忽的松了勁,她掙紮着,從他的手中脫落在地。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才發現,方才狠厲的風鶴唳痛得渾身發抖,正扶着他的右肩。
他的肩胛處被人插進了一把小刀。
一把小小的,在平常不過的銀色小刀。
正握在風苃的手中。
夏幼清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把它刺進他的蝴蝶骨中。
她把它插的極深,她想要在他的肩上剜出一個洞來。
就像他當初在自己胸腔裡剜心一樣。
夏幼清看得清楚,鬼白并不與他交好,今夜她若不趁機除了風鶴唳這個瘋魔般的惡人,隻怕自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風鶴唳的注意力都在風霁月的身上,他本就會在血月之日誘發契毒,筮靈盡失,與鬼白一番争鬥早已竭盡氣力。
又因為兜帽遮住了身後視線,沒想到風苃竟然鑽入他的死角,竟然給他來了個緻命襲擊。
如今受擊,契毒攻心,那毒血在他全身遊走,沖撞着他的五髒六腑,令他痛苦難當,隻得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量,揚袖震開風苃。
可是醉花燃的火,卻已然着上了他的另一隻袖子。
那火透明而旺,火舌很快燒上了他的小臂,上臂,一時間,他的那身玄黑袍,上面鋪滿了妯玉般的螢火。
醉花燃的幽冥火鑽入他的皮膚,順着穴道血管,朝他的五髒六腑中攀爬而去。
風鶴唳隻覺得全身如墜冰窖。
那火與他體内的契毒一并蠶食着他的血肉之軀。
醉花燃切斷了他的額間長發,風鶴唳再也抵擋不住,隻得連連敗退,鬼白趁勝追擊,直把他逼到懸崖前去。
“風鶴唳,若不是你今夜受傷,我不一定能赢你。”
鬼白聲言大悅,他把醉花燃轉了一圈,斜切開風鶴唳的衣袍,血月猩紅,鬼魅般的殷血灑在他的臉上。
“但是,怪你命不好,我等得便是這一刻。”
鬼白大笑:
“你隻算得我要殺風氏,可你卻不知,我們司幽并不想你一般急切,不然你養病的半年,我們怎麼會一個風氏都抓不到呢?”
風鶴唳看着他,忽然咳嗽起來。
鬼白不緊不慢地說着:
“我鬼白從不做費力之事,你那麼執着殺光風氏子女,便讓你去殺,隻不過這功勞嘛,還得是我的。”
“說來倒是要謝謝那位傳給我密信的朋友。”
“若不是那位無名之友告知,我認識你半年有餘,都不知你懼血月,風鶴唳,你太過刁鑽,太過精明,又會觀星,我可怕你哪日筮蔔出我司幽的命途,再做出背叛盟友的事情來。”
鬼白聽得風鶴唳的咳嗽聲欲漸強烈,他厭惡的皺了皺眉。
“所以,我便不能讓你活着。”
夏幼清卻在其中,聽得林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而來。
他的咳嗽聲越來越厲害,那聲音就越來越近。
天狗在低聲怒吼,鬼白一刀劈飛了後襲他的于野,他跌倒到羽沉舟的腳下,動彈不得。
“狗都不會欺主,你風鶴唳卻連作狗都不配。風嘲月說的對,你們鹹巫族,讒言蠱聽,假意神迹,洩露天機,就該被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