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一響,翟草朝着樊木位置看過去,他還是沒來,空曠的桌子孤零零的。
她掏出手機,發現了樊木的一條回信。
“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今天先不去學校了。放學别等我了。”
切。
翟草生氣的把手機扔到桌子上。
卻被巡課的教導主任抓了個正着。
“你,跟我來一下。”
肚子胖成孕婦的教導主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眼神嚴肅可怕。
隔壁班的黃毛正跟朋友抽着煙上樓,迎頭撞上了帶着翟草去教導處的主任,很不幸的被遷怒其中,也被抓了衣領,拎去訓話。
教導主任領着翟草穿過辦公室進了内室,外室一般是用來辦公的,而内室則放着一台電腦,和一塊巨大的屏幕,那是學校的監控,備于主任可以随時查看校園内的情況,辦公桌後是一片黑色的窗簾,裡面有張躺椅,是主任中午小憩的地方。
主任随手便把文件摔在了辦公桌上。
“啪!”
翟草吓了一跳。
外室被罰站的黃毛聽見動靜,好奇的貼着門縫,朝内室裡偷看過去,翟草垂手站在桌前,主任則坐了下來,在桌前給自己濾了兩遍茶水,才終于開了口。
“你是十三班的翟草吧。”
他抿了一口茶,終于開始了訓話。
翟草低着頭默默地聽着。
“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十分惡劣!”
主任情緒激憤,把身下的皮座椅擠出聲音來。
這是……發生了什麼?不就是上課玩個手機嗎,至于麼。
翟草有些心煩的看着他。
可她不敢反駁,隻好細聲細語的道歉:“對不起主任……我不該上課的時候玩手機……”
“不是這件事情。”
教導主任打斷了她的談話,事情并不是想她想的那樣簡單。
“那是什麼事?”
翟草好奇的問。
教導主任又喝了一大口茶,推了推眼鏡,身子探向前方,從眼鏡下投射出審視的光。
“你真的不知道我找你是因為什麼事嗎?”
翟草懵然的搖了搖頭。
主任瞪着她,右手扶着鼠标點了幾下,電腦屏幕扭向了她的面前。
“這裡的視頻監控裡,有你。”
翟草從他的手指看過去,那視頻中的自己,正站在樓頂,和夏幼清争吵。
“夏幼清同學出事的前幾天,你和她有一場争執。你們發生了什麼?”
黃毛站在門邊,看見翟草的臉色從紅潤變得蒼白。
他插着兜,偷聽完了整個事件的全程。
“也就是說,你與她因為一些小事起了矛盾,你喊她去天台和解?”
“是的主任。”
“到底是因為什麼吵架?”
“我不能說,主任,但後來我們就和好了,真的隻是一點小事情。”
“翟草,你最好說的是真的,你知道,夏同學從樓梯不慎摔落,如今還生死未蔔,如果萬一……我說是萬一的話……是因為之前你們有什麼摩擦……你一定要告訴我,明白嗎?”
主任指着電腦屏幕,謹慎的勸慰她。
“主任,您是什麼意思?”
翟草不免有些氣惱。
“您懷疑我推了她?”
“沒有,沒有,我隻是想問問清楚,夏同學的家長來學校咨詢了,也掉看了監控視頻,畢竟她出事的時候,你和樊木就在她身旁。”
“可是我們是救在她!”
“這個我知道,所以才會叫你來,問清楚,這樣你也能不受影響,人家家長也有個交代不是?”
翟草氣的拽緊裙擺,但她又不能直說什麼,隻好憤憤地點了點頭。
翟草前腳剛走出辦公室,黃毛便像癞皮狗似的跟了上來。
他插着口袋,走到她的身旁,沖着她的耳朵,輕輕的咬了幾個字,但這幾個字,足以像晴天霹靂一般,讓翟草呆在原地。
“剛才你和主任的談話,我全聽到了。”
黃毛低下頭,湊近她的耳邊:“不過,我也聽到了你在天台跟那女孩兒說的話。”
“你說夏幼清,我恨不得你現在就死。不是嗎?”
翟草震驚的轉過臉看他,隻看見黃毛那張狡黠的,神秘的,不懷好意的笑臉。
翟草剛要張口,便聽見身後傳來主任的怒喊聲:“那個黃毛!誰讓你走了!你繼續給我過來罰站!上課時間跑去廁所抽煙,你現在可真厲害啊!”
“哎呀,沒逃掉。”
“知道了,知道了。”
黃毛苦惱的揉了揉頭發,轉過身,朝站在門口怒氣沖天的主任方向跑了回去。
翟草想喊住他,卻在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隻知道别人都喊他言哥,看起來像混社會的小痞子,萬一他拿自己跟夏幼清争吵的事情來威脅自己,她也不怕,她是跟夏幼清吵過一次,但之後向她道過歉了。
至于他們對夏幼清“死”的懷疑,怎麼都不能懷疑到自己身上……的吧?
夏幼清不是還沒死透嗎?
她看見遠處的黃毛被主任揪着頭發,吵嚷着,質問着他為什麼小小年紀就學别人染發,命令着他第二天就要把頭發染回黑色的,任憑黃毛再三解釋,他也不聽,師生二人都氣鼓鼓的。
翟草不自覺的抱緊了雙臂,滿腹心事的走回了教室。
而她的身後,也有一個人在盯着她看。
王警官掀開窗簾,從内室走出來,隔着玻璃看着翟草的背影。
“王警官,你看這孩子……”
“李主任,您放心,我隻是來調查一下,沒有别的意思。這個翟草沒有像您撒謊,孩子嗎,因為一些事情不想說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