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讓他名聲大噪。滅一個強盛古族,得需要多大的本事?并且事發時在場許多人都目睹過幕尊大開殺戒的場景,簡直與死神降臨無異。
于是四方皆懼,提心吊膽。
再有天影門在神界施布的囚籠暴露在蒼穹之下,神界所有宗族與人群才真正認識到幕尊的可怕之處,而屆時,他們已在籠中,難逃其掌。
前有滅羽,後有天影門極權,各方除了乖乖俯首稱臣,别無選擇。
也因此,幕尊首越過了神王立名為神皇,神界第一位皇,無上至尊,隻手遮天。
世人皆說,那滅族之舉是他立威之戰,他用一個族換來神界統一。
然而不是的,他沒想過滅誰,不用羽族死他也有能力執掌神界。
十萬羽人因他而死,他的确手裡握着不少人命,卻沒像這樣殺人如麻,視人命如草芥,如是行徑與冷血殘暴的死神和魔頭有什麼區别?
可他們,搗亂的他們,該死啊,他們都該死啊……
兩種聲音擠壓他的神志,惡魔将他侵蝕、吞噬,他感覺自己被掐住了命脈,窒息又難受。
可能因為死神撤走了對血引的操控,而且他有着強大的元神與意志,花費很久終能祛除戾氣、平複心魔,但也元氣大傷。
他清醒過來後,發現左胸多了道很深的傷口,刺傷他的利器是一片玄羽,竟在他手上。
他想起來,在他抵抗血引之時,好像有道黑影闖進宗内來向他尋仇。問過手下,手下告訴他,那是個斷了翅膀的羽人,已經扔進噬魂域了。
斷了翅膀的羽人,竟是那個摧毀長肅和殺死平安之人?
居然能夠隻身闖進天影門并且來到他面前複仇?
不管怎樣都是死了,他心無波瀾,因為那人本就該死的。更需要他在意的是該如何消化自己毀滅一族的事實。
父母親生前是胸懷大義之人,如若見他如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念成魔殺人嗜血,想必,會難過的吧。
十萬無辜性命他賠不起,想來他要背負着這份罪惡度過餘生。
也就這樣吧。
他創造的這一切,難道不是宗門、不是世人想要的麼?天大的罪惡是曆史的痛,那份罪惡理應讓整個神界背。這樣一想,他又寬慰許多。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等一切都發生之後又向他抛出一個真相?!
那天,一個憤怒男子隻身欲闖天影門,一上門就破口大罵,叫着他名,罵他。
這個人他認識,郁景,與他同等年紀,一月前,對方還是南荒鑰璃宗之主以及神界第九尊。年紀輕輕稱尊,并将家族扶為強宗,如此成績讓其在神界享有名氣。據說郁景與羽族公主相識,公主遭諸尊讨伐時其有暗中幫助,家生變故後公主回了羽城,其被家族長老囚禁不得參與羽族事端,而其卻為了羽族公主自殘并不惜自損修為退位離宗。
他讓人放行,容其闖進來。
郁景被下屬鉗制着才沒撲上他,他看着眼前瘋狂之人不停掙紮着、宣洩着怒火與仇恨。
想來此人對那羽族公主當真情深義重,他與對方之間本沒有瓜葛,卻因一名死去的女子成為了仇敵。
郁景一上來看到他案上放着的玄羽,頓時情緒失控,呐喊的話聲聲重,鑽進他耳朵裡。
“……一葉墨,一葉墨怎麼在你哪!你把她怎麼了,她在哪?幕淩天!王八蛋……”
一葉墨?他聽過,好像是羽族公主的随身法器,羽族公主一葉穿石挑起紛争便是用的此物。
可是此刻在他眼前這片冰冷的玄羽,怎麼會是一葉墨呢?
他一時腦亂,伸手拿起案上的玄羽。不待他多想,罵聲繼續傳來。
“拿來!别碰她的東西!!你把她怎麼了,幕淩天,你敢動她一下我讓你不得好死,你個殺人嗜血的惡魔!你們,你們全都是白眼狼,都是白眼狼!貪婪虛僞,惡心至極……”
對方的話他越聽越糊塗,什麼白眼狼,什麼貪婪虛僞……
怎知緊接着下一通話,直接将他推入永将無可擺脫的可怖的泥沼。
“你害得她還不夠慘嗎!她招你惹你了?幕淩天,你毀了她的長肅,屠了她全族,如今連她也不肯放過,連她的一葉墨也不放過麼?我要殺了你!我要你萬劫不複……”
……
他從沒想過,青塵與白夢清是同一個人。
怎麼會呢。
假的吧。
青塵醫人行善煩厭世俗,白夢清争強鬥狠身陷龍潭虎穴,這根本,是兩個人啊……
他後來聽她說過,人不止有一面,她将自己的兩面分開,擺在衆目之下,不過希望當兩個身份合并在一起時,這個世界能夠因她而變樣。隻可惜在那之前,她迎來了另一種結局。
一切的一切,像命運在開玩笑。
該死的命運将人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