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找着,到了附近一座府邸。羽人目力和耳力敏銳,輕功也了得,她繞了小半圈,沒去府門,走到一座圍牆外,聽其内較大範圍無人的動靜,遂躍身上圍牆,翻身跳入府内。
這裡似乎是一座後園,非常大,美池涼亭、草木荷魚,樣樣不缺,設計精美,可見府主人權位之重。
進了這府卻有點奇怪,感應不能再細,走了兩圈,找不到具體方位,看來還需費點功夫,沒準要跟這府主人打招呼處好關系。
準備走之前為不枉此行,她停在一棵樹下,簡單觀賞一番這片人工與自然的傑作。
然而隻是停留一時片刻,就被人發現了。
“郡主?”
後邊傳來男子聲音,音量不算大,甚至說得上輕柔。
她可疑,對方也可疑,她竟然沒有察覺背後有人靠近,自己也沒有觀景觀到忘我的地步吧。
轉身,對方是太師無昔。
郁塵内心更狐疑了,巧成這樣,誰能信。
似怕人窘迫,無昔再次發話,給人溫文爾雅之感,“郡主不該出現在這裡吧?”
郁塵問:“你是府主人?”
無昔:“……是。”怎麼反倒是她這個闖入者先問人身份呢。
類似私闖民宅的事曾經沒少幹,因而郁塵淡定裝得非常好,她想了想随口編個理由:“哦,我出門散步途徑貴府,偶然間嗅到花草香氣、聽見遊魚戲水,恰好此前多日趕路聞慣戈壁沙塵想潤一潤感觀,又怕驚擾到主人,于是便忍不住悄悄進來了。本想看看就走,唉,怎料卻讓主人逮個正着……”
其實她所言有一半不假,來時當真一路戈壁沙塵,靠近這裡時也嗅到了花草香氣聽見了遊魚戲水。其次她也不圖别的什麼,這個理由完全可以以假亂真,頂多定她個任性無禮的名聲,就看主人信不信。
“隻是進來看風景?”
無昔挑挑眉,守衛和府上下人都無從發覺想來她是翻牆進來的,從這牆的高度上看眼前女子該是輕功了得。她竟然還會武功。
他沒拆穿,而是很快轉言:“那郡主看了,覺着我這兒風景如何?”
郁塵不知道,方才她站在樹下,風拂過,她身在飄舞的落紅與枯葉當中,卻才是這片地方中最靓麗的景色。無昔發現她時,便是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他愣了良久才喊她。
“挺好。”郁塵用客套的語氣,帶點調侃,“太師,還真會享受。”
女子的嗓音很好聽,他想,那逝去的故人應該也不會遜色,可惜他沒聽過她真正的聲音。
無昔聽後說:“這整座府邸,是為昊阙王相贈。”
他此話意思,自己非安逸享樂之輩?配上他說話的語氣,分不清是随口一說還是刻意。
無昔說話時看她的眼神較初見那日稍平和了一些,但還是不好形容,和郁景有點像,但又不太像,又深,又沉,似乎不帶惡意,但又似包含着很多他人看不透的東西。看會兒沒什麼,對視久了,郁塵竟感覺有點受不了。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看别處,不知說什麼,隻應一聲:“哦。”
兩人幹杵着不是辦法,郁塵思考該怎麼告辭,卻聽無昔說:“郡主散個步能偶入我府上可見你我二人有緣,來都來了,不如留下喝口茶再走?亦或者随我在府中其他地方逛逛?我這府邸還蠻大的。”後又補充,“當然你若不願,直接走便是,”此處停頓有點刻意,“走哪都可以。”
主人都這樣說,她也不好拒絕,而且也應了她的打算,所以就留了下來。
郁塵随無昔在府内悠閑地逛了一會兒,一路連連驚動府中下人。太師大人不僅帶一靓麗女子逛府邸,竟還請她入廳喝茶。
這大豪宅的建造一點不讓人失望,走哪都可以多看幾眼。郁塵在廳内看到了桌面上放置的一把橫琴,很大,做工古樸精美,看着竟覺得同她曾經的長肅有點像,久違之感彌漫心頭,卻不太妙。
無昔見郁塵對着那琴發愣,遲疑半會兒,問道:“郡主會撫琴?”
郁塵卻碰也沒碰,轉身離開那琴,她說:“不會。”
無昔聽後心中暗暗低落,可那個“她”的琴聲,卻是妙不可言。
下人為他們倒茶,二位相繼坐下,無昔的羽扇就放在桌上,他習慣性地就拿起羽扇在胸前輕揮。
郁塵見那扇子,不太能欣賞,不帶惡意地道:“為何用這樣黑的扇子,單調,又不美觀。”
無昔聽後揮扇的手一停,眼中低落暗自再添兩分。果然,“她”不在了是事實,外人同她再像也終究不是她。
無昔沒否認郁塵說的話,亦未生氣,而是想了想後道:“也許在于,這扇子有着重要的意義。”
郁塵心想可能是誰送的吧,畢竟是人家的私事,所以沒有問那把黑色單調的扇子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