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前天不是還在因為去書院而煩惱,怎麼今天又想去了?”章玄玉被小弟的反複無常給整暈了。
也不知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她并沒有說些什麼,隻是一味跟對方解釋着。
就這樣,一站一躺的兩人說起了鳳栖國的科舉制度。
鳳栖國科舉跟章玄玉記憶中的很相似。
不過除了所謂的童試、鄉試、會試、殿試這些考試之外,其餘的分支科目農學、天文學、醫學、武學……她就不是很了解了。
也許到了書院,夫子會給他倆答案。
但對于不想學八股文的章玄玉來說,她隻想進書院的農學部。
然而她的想法是注定要落空的。
就今日要拜訪的那位大儒,明顯不是她這種偏科生。
連帶着她這個要走後門的,這輩子怕是不能摸着農學部的大門。
章大娘子帶着家裡老小,買齊拜師禮後,就往南城區的一處胡同走去。
幾人手裡掂着束脩和勢敬,終在巷子中心處的小院停下。
此時陽光正好。
章大娘子在門前站定,伸手敲了三下,‘咚咚咚’的敲門聲在這個巷子裡尤為明顯。
說來也怪,明明處于鬧市區的巷子,在行人來往間,竟完全沒有收入半點嘈雜聲。
任何人路過時,好像會刻意壓低音量似的。
當厚重的木質大門被主人家自内拉開時,章玄玉眉頭一跳。
竟然是上次溪山書院門口的那位。
客套的微笑立刻臉頰,逃避的眼神裡還帶着點兒尴尬。
盡管再去時,那裡已經換了人。
但章玄玉還是有些發怵,僵硬的面部表情,仿若下一刻就會失去控制。
章大娘子看到開門的是位男子。
頓時有些不确定地問了下:“此處是夏筱家嗎?”
早就聽自己娘子介紹過,高夫子見到幾人便含蓄地點了點頭,請了他們進門道:“正是,我家娘子已經念叨章大娘子多回了,快請進。”
進入院中的章玄玉,沒想到巷子裡的屋舍竟然是眼前的這般模樣。
真可以用那句内有乾坤來形容。
在她踏入的那一刻,整個人如同來到了清新雅緻的室外桃源。院内的白牆黛瓦在長綠樹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素淨,宛若淡雅的水墨畫。庭院很深,無半點巷内的逼仄,反而在靜谧中透着悠然的韻味。
此情此景,不禁讓人好奇着看似簡約的院子深處,究竟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為了不讓主人家覺得冒犯,章玄玉并沒有在高夫子身後左顧右盼。
石子路旁栽種的竹子已經沒有了葉子,微風拂過間,細細的枝條打得嘩嘩作響,牆角的幾株梅花也在搖晃着,顯然是入冬的訊号讓它重煥生機。
繞過一處假山,幾人才到達正廳。
裡面一道略顯慌亂的身影,章大娘子很是眼熱,趕緊慌忙上前道:“你這是做什麼?”
這人正一連端着好幾碟糕點。
“哎,别提了,我這到了家,也過不上幾天好日子。”年紀明顯比章大娘子小的夏筱,哇哇叫着撲進了章書的懷裡,“家裡的傭人全讓高裡給遣散了,除了竈房裡的廚子,這兩日做什麼都得我自己上,真是太苦了!”
除了兩個當事人,在場的幾人都是看天的看天,盯地的盯地。
明明洗衣打水全包了的高夫子什麼也沒說,隻是溫柔地看着自家娘子。
如此場景,章玄玉很自然的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高夫子的場景,對方的性格好像并沒有想象般的嚴肅。
還沒往更深處想她,被眼前的兩人拉到了跟前。
夏筱咋咋呼呼地說着:“這就是小阿玉吧,長得果然像章姐你,哎呦!阿琛你也别躲了,快讓幹娘抱抱。”
摟完這個抱那個,要不是高夫子攔着,兩小的就要被對方貼臉蹭了。
好在高夫子撈得及時,夏筱并沒有做出什麼‘過激舉動’。
竈房做好的菜終究是被男郎們端上桌的。
已經聊嗨了的夏筱還在桌上談着對未來的暢想,章玄玉本想和高夫子他們一起去的,不過卻被夏筱以有事要說的借口給叫住了。
身子側傾夏筱在章玄玉耳邊小聲的說:“幹娘都給你打聽好了,你幹爹要這樣考教你……”
夏筱已經三十歲出頭了,可她和夫君膝下卻沒有孩子。
也不知是兩人命格相克,還是别的什麼。
成親十幾年了一直無所出。
不過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的兩人,并不會因為無子嗣而分開。
哪怕到了現在,兩人的日子依舊是和和美美。
十二道菜上齊時,夏幹娘才一本正經地坐回位置上,揚起筷子招呼着桌上幾人快吃。
等着長輩動筷後,章玄玉才向着那道鹵水拼盤夾去。
放入口中的鹵豆幹很是入味,一口下去鹵香四溢,各種大料的醇厚味道在舌尖散開,然而豆幹香味并未被鹵料掩蓋,微微皺起的表皮吸滿了鹵汁,内裡嫩滑清爽,每次的咀嚼都能帶給她濃濃的回味。
鹵味拼盤帶給章玄玉驚喜不亞于她自己突然暴富。
手中蠢蠢欲動的筷子,伸向了她更看好的拿道。
裹挾着鮮香的山藥煨豚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