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風雪】
行李是徐阿爹幫章玄玉收拾的。
休沐結束,章玄玉吭哧爬起去了書院,根本來不及收拾這些。
連帶着路上要吃的幹糧,徐阿爹都為女兒裝了不少,大部門是做的肉幹和果脯,他很擔心對方在前往青州的路上餓着了。
多帶些還能和同窗分食。
被惦記着得章玄玉,在夫子的眼皮下打了兩個噴嚏。
前方正說着注意事項的劉夫子看了她一眼,轉頭說起了要照顧好自己身體雲雲。
冬日裡,小小的風寒都可能将年輕的生命帶了去。
更何況還是在來回奔波的路途上,劉夫子也隻能多多規勸前去的學子們。
府縣的學子們經過昨日的考慮,不少學子都是要去的,反而是隔壁村莊的學子們,思慮再三,留在書院的較多。
書院的夫子也不多求。
府縣的書院不過是應了知府大人的派遣,帶着些學子前往,由院長帶隊,跟在軍隊和調去支援的醫師後面,多以遊學為主。
畢竟他們這些初出茅廬的學子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隻能做些遊街慰問百姓,安撫對方情緒。
在增長見識拓寬視野的同時,将受災民衆的不安與躁動撫平。
戊等乙班的五位學子也是一個不拉。
等劉夫子講完,前桌的顧明錦轉頭就跟章玄玉說着:“這次去也不知青州是如何景象。”
“怎麼,你去過青州?”顧明錦的話就像一顆石子,在班裡激起了千層浪。
“去過一回,那裡可比我們這富裕多了,不過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顧明錦娘親是遊商,在她小時候經常會被帶着去各州賣貨,雇傭的镖局也都是能打的,她商隊時也沒遇上什麼大事。
不過後來鳳栖國跟鄰國江瀾對上後。
她阿娘也不說帶商隊出去了,隻在江州境内倒騰點稀奇東西來賣。
也怪這幾年年景不好,她家的生意也不溫不火的。
更不用說很多地方的百姓了,從地裡刨食的,一畝肥田裡打出的糧食就三石二鬥,根本不夠五口農戶嚼用兩個月。
如果趕上天不好,農收時下了雨,那村裡人的日子更是遭了殃。
青州雪災讓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百姓,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熱的境地。
“不過,青州這會有了女帝下旨救災,他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唯一的男郎趙珂道。
他的話引起了幾人的沉思。
翌日,學子們在書院學舍集合。
提供的馬車正好是五人一輛,本來打算去找朋友的趙珂,最終還是跟同窗坐在了同一輛,不過他的位置更靠近車廂門,薄薄的車簾根本擋不住刺骨寒風。
還沒走出衛江府城門多久,他就跟最裡面的錢欣桐換了位置。
他們的動作未被同窗們反感。
兩人本是同條街上的鄰居,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不過自打趙珂阿姐進了軍營,總喜歡纏着趙珂阿姐的錢欣桐歇了心思,再也沒踏過趙家的門。
兩人之間的關系就淡了下來。
還以為會這樣過下去的趙欣彤,在進了溪山書院後,沒想到還能碰到對方。
真是緣分不淺。
換了位置的兩人,中間隔着孫倩穎,腳底下還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瞬間的緩和像是從未發生過,趙珂隻好撇撇嘴盯着對方的行李愣神,視線在掃過一角手帕時,狹長的桃花眼眯了起來。
湖藍色的絲帕在馬車颠簸間從包裹中漏出,天青色的絲線在上面暢遊。
趙珂越看越熟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行進的馬車壓過暄軟的雪,雪面下陷成深深的凹痕,随着多輛車輪的繼續滾過,雪面被一點點壓實,緊緊地化成堅硬的冰貼在地面上。
雪粒的擠壓中,入耳盡是細碎的‘嘎吱’聲,還有馬匹哼哧着落腳的聲音。
*
青州雖與江州相鄰,但兩城的生活習慣卻完全不同。
江州人愛吃面,青州人則是大米愛好者。
青州山多地少。
這裡的農人将坡度較緩地面的植被清除幹淨,沿着水平線采用内底外高的法子,進行反坡開墾,再将石塊和山上的木樁堆砌田埂,能保證内側夯實以防滲漏,外側傾斜方便排水。
山上的泉水也是梯田的灌溉渠道和蓄水池,這樣以來足以支撐起水稻的播種。
經曆戰亂後。
青州的百姓在知州大人的安排下,今年換種了容易打理的小麥,也多虧知州大人的明智,這次的雪災損失能減少些。
長長的車隊在冰天雪地中前行着。